说到上回,邋遢大王和坚符探听通天教一事不利,为尖脸道人所阻,于是两人决定前去村庄酒肆附近扮作更夫樵农探听信息。
两人下山不久,看到一处灌木后面,有个木排搭作的酒肆,那酒肆挂着一张巾旗,随风飘荡,还有七八个喝酒的壮汉倒在酒肆门坊边煮些米酒。
看官都听我说,这古时候旦要煮酒,需放一锅大锅,拿起柴禾用泥瓦垒住,把酒槽里酿了多年的酒倒在锅里,这乡酒一应都是桃,杏,梅,李等榨酿的陈酿,放入锅里,不断倒腾,酒气扑鼻,飘香万里,这农家有句谚语也说起酒的好处,却是:
饭香不惧路途远,酒香不怕巷子深
古往今来,多少游人士子迷在这酒色当中,色却不重要,这酒却是衣食三餐,少了半顿如同没了半条性命一般,十分难受,汉有刘伶,唐有李白,最是嗜酒,宋还有那欧阳大学士提诗一句:
遥知湖上一樽酒
能忆天涯万里人
好,闲话不多说,说回那邋遢大王看见七八个壮汉倒在酒肆门坊,其中一个带着混棱麻巾,穿一件素麻村衣的汉子在搅动那口大锅,两人上前。
邋遢大王问道:“村子哥们,你等却是在干什么?”
搅动大锅那汉子回到:“正是造酒,腌醉鸡吃。”
邋遢大王听到那“醉鸡”两字,不由地口中生唾,问搅锅的壮汉道:“那胡乱地卖两只于我俩吃吃。”
壮汉道:“还没有做,这酒煮开了还要把熟鸡加药汤,草果一起熬制,没两三个时辰炖不入味。”
坚符劝邋遢大王道:“我等也是在地方野味胡乱吃些,不追求甚么了,有就有,没有也吃几碗白饭填下肚子。”
说完,两人沿着门坊寻了张桌椅坐下,一个壮汉充作小二把门帘一张,披了条擦桌布子,走将过来。
邋遢大王说道:“小二,你这里有甚么好菜好酒,一并拿来。”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山野小店无甚物件,只有些清炒瓜苗,蒸芋头一类。”
邋遢大王道:“且是素的,没半点油水下肚,饿的最快,小二哥,你这有些糠肉存货不?”
小二道:“只是没有,今天不发市,没有多余油水物件。”
坚符把桌上那筷子点在桌子上说道:“罢了罢了,却炒些来,白饭来多几碗,顶下肚子。”
那小二听得,把门帘一拨,又进去吩咐后厨炒菜去了。
邋遢大王等菜时候,问前门煮酒那汉子道:“俊哥儿,我等是山野樵夫,其他村坊的,前日里我同村兄弟被露水打湿了柴禾,因此想来这山岗上砍些柴禾,拿下山来烧柴做饭。不曾料想山上一个叫做甚么通...通天教一类的把住山岗,不让人上去,俊哥儿,这可如何是好?”
搅酒汉子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山上多是岗哨,又听得大战在即,沿路封锁,莫说尔等,旦是我等村夫,要去打那野鹿野兔的,也不给进也。”
邋遢大王说道:“这山上没半条小路可以上去?”
搅酒汉子道:“有旦是有,只怕是客官不肯也。”
邋遢大王说道:“如何不肯,我这山野村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等甚么山路没有走过?荆棘树木丛里爬过几百遭的事,就一条路径,但说无妨。”
这时菜到,邋遢大王和坚符两人又点了些果酒,招呼搅酒汉子坐下一起饮食,那汉子把搅棒放在一旁,抹去汗珠,寻了把对席的座位,喝了口酒说道:“客官,我见你是附近采柴的才说,大家都是为两口饭糊口,不太容易,那山岗上短短一条小路,被通天教看得正紧,但是据我所知,山岗还有一条路。”
邋遢大王听得仔细,把汉子的酒盅斟满。汉子道:“好....好也,那山上灌木丛后有道笔直的悬崖峭壁,高约十几丈,长着些古藤野葛,可从那里攀着树枝葛条上去,但要十分小心,悬崖上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但也不怕,沿着那石壁去走。也可以到。”
坚符听得,谢过壮汉,邋遢大王两人从酒肆后边左转右拐,看见一处笔直如同刀削一般的剑峰,直冲山岗,两道尽是灌木荆棘,中间一条水泉潺潺而下,剑峰上垂着十几根水葛,长在岩壁上,还有些丁香蛇莓,数不胜数。
邋遢大王教坚符把柴禾放在一旁,这是已差不多是黄昏,山里夜得最快,当下浓雾弥漫,遮蔽山谷,两人被那刺扎棘辣,攀着藤葛,倒是上得剑峰岩壁上,还差一个人高的位置时,剑峰上忽遇落石,“霹雳啪啦”从碎落下来,皆是树根松动的结果,两人低头躲过,忍着千辛万苦,终于上到山上。
两人站在山岗上,看着正是那通天教后山,眼前一座被十重铁锁勾住的黑塔,阴气深深,看不出有半丝生气,两人继续看道观下的岗哨布置时,旦见:
铁马关,云影重重露刀枪。火牛炮,齐齐隆隆对岗口。拒鹿叠叠,教鼠蛇不得走过。蒺藜种种,换鸟鹤都飞不去。滚石垒木,炮炸硫磺,如虎口吞人。十步一岗,三岗一哨,似妖兽噬魂。
当下两人看得通天关卡守卫深严,山岗两道还有些火炮滚木,邋遢大王叫道:“若是左子良去打时,哎呀!却是不好,如今那左子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耶!”
坚符问道:“如何死无葬身之地?”
邋遢大王把手指着那道上岗的路,说道:“那左子良若打通天教,必从此路上山,通天教只须在岗边两道灌木中埋下伏兵,待其进入,滚木山石齐出,左子良猝不及防,必然大败,若是那山石砸他不死,沿路伏兵再乱箭齐发,这样算来,官军恐怕也死了七成。如果还不死,只需从通天教内配合伏兵一齐杀去,这三成剩下的恐怕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这邋遢大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兵法布置都如通天教鬼门将军章奉一般,如出一辙。
坚符道:“却不知道那左子良现正到何处地方了?”
邋遢大王道:“走了半天脚程,差不多是该到了。”
坚符道:“如今确是要第一时间告知情况。”
邋遢大王道:“慢着,若是现在就去,时间必然追赶不及,只恐怕我等走不到上岗的路,左子良已经粉身碎骨了。”
坚符道:“如今却如何是好?”
邋遢大王道:“你忘了也,我会那签兵行法,只需攀着藤葛下山,作起法术,必然最快赶到,将此事告知,也好教他逢凶化吉。”
于是,两人又忍着藤葛的荆棘下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路又被刺挑破皮肉不说,又有扎针般的刺梨树木长着倒钩,勾在肉上,看着都痛。
下得山来,两人灰头土脸,邋遢大王把一块“行”字签牌用黄符烧了,念动咒语,又有一个签兵变出,坚符正要拿起放在灌木上的柴禾,邋遢大王大骂道:“且拿它做甚!”
于是用袖里乾坤之术把袖管儿一张,叫道:“收!”把坚符收在衣袖里面,忙使唤签兵驮着飞往左子良行军路线来。
这左子良现在却是在哪?原来这左子良旧时不是行军兵伍出身,因此走到岗前须是拖慢了几个时辰,走到通天岗下时,提着鞍马,舞着官刀,纵马一跃,飞到岗前,大骂道:“贼厮!快快出来受死!”
山岗前引出一将,舞着双刀,大骂道:“呸!你这杂碎也敢犯我观门,我道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哪吒太子,正不想是你这厮?!”
说完,把马头一转,策马转入岗后,大半岩石遮住,看不太准确。
这人是谁?故事当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