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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雨·少年·血(7)


  男孩不进反退了一步,双手侧放于背后,一层白膜从眼角处迅速翻过,黑色瞳孔被土黄色取代。在他身后的大背包有了惊人的变化,原本的纯黑急剧消散着,化为玉石般的晶莹剔透,古老的细条纹延伸其中。

  “这里的锁可不仅一个,算上我和地上那个新来的废材,一共三个。”男孩仍不忘向对面举爪向自己袭来的敌人解释,那种轻蔑的语气仿佛是在与死人讲话。

  梅尔维尔没有战斗时吼一声的习惯,他更喜欢悄无声息地接近敌人,然后一击必杀。沉稳是他最看重的性格,哪怕自己本身便有邪恶倾向的虐杀习惯,但面对强敌时还会使用消除情绪的秘法降压。如此刻,他便操纵着阿尔萨斯的身体展开猛烈的攻势。

  解读了阿尔萨斯部分能力后,梅尔维尔就使用其中看起来最强的兽爪直径向男孩面门捅去,同时眼底墨光流转,无数丝魂识拉出。

  二人本就靠得十分相近,没等兽爪碰到男孩,就被一道无形之墙阻隔。

  梅尔维尔对此没有太过惊讶,燃魂状态的他清楚时间的性价比,一面继续用兽爪连续打出重机,一边将魂识慢慢渗透无形之墙。

  魂海战才是他的强项!

  随着魂识的推进,梅尔维尔便这兽爪上多加一股力,不顾身体的状态透支——反正这又不是自己的躯体。越是这种时刻便越发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意图!

  关于魂海的研究是从近代开始的,他在赌,赌面前这个疑似守护者的男孩不会这招。这也唯一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假如对方真的会,自己无论怎样做都是徒劳,但现在结果还未出来,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只要未打开盒子,未来便无限可能!

  他不断前进着,与魂识的不断推进相同,在物理上的进攻竟然也有了进展,这让梅尔维尔有了些迟疑,对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啊。

  可之前男孩一指击飞巨剑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对方的实力可不能小觑,尤其是男孩背包的变化更是令他警惕不已,那可能是一件极其强大的武器。梅尔维尔留了个心眼,给兽爪加了层增幅,好一会蓄势爆发。这时候回头是不可能的了,自己为此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了,他听闻中国有句谚语,很符合他目前的处境——不成功便成仁!

  脚下传来柔软的踏感,梅尔维尔注意到自己踩在了地上那个凡人小子的手上,他低头瞄了一眼,确定对方即便是止住了血后也依旧没有到能威胁自己的程度。

  止……血?

  梅尔维尔终于知道一直以来那股不对劲感觉来自何处了,地上那个凡人小子竟然在急速自愈!该死,一定是之前的高仿赫尼格之剑上的血族之血将他感染了。

  可转念一想,被血族之血感染后不应该是堕落成血奴或者是吸血鬼么,怎么会突然拥有这种强大的自愈力?梅尔维尔注意到了他左肩上被极速再生的肌肉挤出来的树干,就连新生血族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恢复力。

  男孩土黄色瞳孔中延伸出来的微弱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引动周围魂识聚集凝结,只见一条光芒从男孩眼中直连地上那小子的心脏。

  “注意到了么?”男孩轻蔑地说道,右手虚勾,周围如触手般的魂识寸断。还未等梅尔维尔反应过来,庞大的力量便在无形之墙表面爆发,兽爪硬生生被打回原型,梅尔维尔身形被迫后退。

  无形之墙的范围不断扩大,当梅尔维尔在后几阶台阶上找到立足点时,无数肉眼无法看见的微弱光芒将杨桦身体包围。

  梅尔维尔稳住了体内震荡的力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惊疑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心中升起了一个想法。

  “没错,我无法离开这里半步。”男孩也明白刚才自己的一味防守使他的弱点暴露了,也就直接讲了出来,“不过这又任何,放弃吧,你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不,你们这群守护者又怎么知道那些知识的重要性。”梅尔维尔咬牙说道,与此同时迅速蓄累着魔力。

  魂识的燃烧正在快速进行着,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就要像流星般划过了,所以,要抓住这颗流星穿过落地前的那个瞬间,那个火焰燃烧得最绚烂的时刻。

  “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领先半个时代的是圣人,领先一个时代的是罪人。”男孩的气势变得越发沉稳,与起初笑着问杨桦八竿子打不着边际的梗时完全不同,“人类已经找出自己的路了,我们这些异类该从他们的世界慢慢退场了。”

  “罪人?路?不,唯有力量才是永恒,知识就应该用来利用!沐血为王!”梅尔维尔朝男孩吼道,全身力量化为一点倾斜而出。

  在庞大的魂识攻势下,阿尔萨斯身体的秘密也被打开,血脉节点被其解放,他成功地觉醒了之前阿尔萨斯化身青翼的姿态。但这时他已无探索这具身体秘密的欲望,因为更大的秘密就在自己眼前!

  青焰组成的羽翼从身后打开,在瞬间就完成了加速,推动着梅尔维尔急剧前进。两只兽爪捏出一把火焰组成的巨剑,两面开弓可作用点却在同一处。力量宣泄着,无形之墙开始渐渐崩塌,梅尔维尔用增幅过的双眼捕捉到了这一机会,直径加速了身体的透支,强行增幅!

  “呯!”

  无形之墙破碎!

  青焰之羽剧烈燃烧着在空气中翻动,强大的反作用力赋予其狂暴的机动性,梅尔维尔双剑合并两手合一直指男孩心脏。视野越发清晰,通过夜视能力他瞅见了男孩身后的一列列书架,望着垂手可得的禁忌知识,他感觉所有的疲惫与虚弱都化为空洞,凝神将一切力量融入下一次的攻势。

  前方的空气有波纹闪现,果然还有留一层防御,不过那又任何?

  看着面前男孩错愕的表情,梅尔维尔挥动了手中的崭新巨剑,这把剑不是地上那把,而是梅尔维尔根据他记忆中最强的那把剑仿生而成,它的名字叫做——

  “Excalibur!”

  力量单向剧烈爆发,而梅尔维尔本人在讲出这个单词时也不禁恍惚了一下,梅林死前留下的话语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每每想到这一句话,身体里便仿佛有一股无尽的恨意与动力,手中力量的输出也愈发猛烈。

  强大的力量将这面无形之墙即刻碾压至无,男孩即便有所预料也措手不及,手一挥将地上的杨桦移进门内后便仓促转身,还等不及将防御完全展开便匆匆低头蹲防。

  看起来滑稽,却不失为当时攻势下的一件妙招。

  仿誓约胜利之剑在魔力的刺激下散发出冲天光芒,男孩临时增加的无形之墙被全部摧毁殆尽。余威不减的巨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刚劲的弧线,将所有力都凝聚在剑尖与男孩身后玉石所化的玉壳碰撞。

  两种物质高速碰撞着,固态魔力刹那间便变成了可压缩流体,最终化作一个个能量单元炸裂,热量向玉壳倾泻着,将其原本的玉色染成危险的红色,仿佛煮熟了似的。

  剑不断地破碎着,又无数次因为庞大的魔力源补充而恢复形状,液态的魔力发疯般固化着,剑尖因魔力的元素构成之细小改变而掺入了血色。梅尔维尔直接将阿尔萨斯身体目前已知的血脉节点通通释放,但补充仍然跟不上目前他的输出力度,于是他直接使用了了爆血的秘法,将血液转化成了魔力,直接从液态开始凝结,还省了些时间。

  魂识不断地牵引着剑身每一厘的结果与修补情况,也正是这些强大的魂识才得以令这个由魔力构成了赝品也能拥有如此威力,将每一个细节推向原品。

  “该死!”男孩也被梅尔维尔吓到了,不是因为他所释放出来的力量,尽管对方模拟的十分真实,但威力也无法与当年亚瑟王所持之圣剑的一成功力相比。吓到他的是梅尔维尔不要命的程度,作为一名强者,他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生命力的急速流逝,差不多已经到了一秒两年的程度,甚至还在不断增加。

  换作平常他绝对可以吊打对方,但可惜的是他不摸剑柄已经好多年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回那种生死之间感悟出的应激反应,再加上一开始对梅尔维尔的小觑,现在竟然落到了下风。

  但好在他的千年修为还是实打实的,反应过来后便极速调动起了体内潜藏已久的力量。拳上所凝聚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加,已经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他被彻底惹毛了,居然被一个借身附体的魂淡打到这种程度。他并没有补充背上的防御,玉壳表面上已经撑不住了,但作为他修为的体现,其坚硬岂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尽管像是被火烤着,但在高温情况下对方也不好受。魔力从液态直接凝固到固态的确省了时间,但也少了对热量的减缓,也就是吸热的效果,此刻梅尔维尔脸上已经布满了豆粒大的汗珠,头发更是湿透。

  男孩默默地数着,心中已经默念到后一个数了,手中拳头也已经箭在弦上,就等着蓄力的极限出现,让其不得不发。同时梅尔维尔也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也许在阿尔萨斯的身体上看不出什么来,但将视角转向百米外旅馆房间里的本体话,便可以看见那具急速衰老的躯体,外表年龄直接从三十升着八十,脸庞露出了回光返照般的红润。

  魂核上寄生的大妖发疯般释放着力量,为百里外附体中的梅尔维尔提供强有力的援助,但也加剧了魂核的燃烧。

  来中国前魂海里足球大的魂核已经被压榨成鸡蛋大小,下几秒估计就会再缩小为豆粒一般。当魂核燃烧殆尽之时,也便是梅尔维尔的意识烟消云散之时。那时候他的灵魂便会化为人眼不可见的物质弥留在空气中,且不会被任何神明的神国收留,用中国话来说便是“魂飞魄散”。

  梅尔维尔对生命的流逝并未展现出任何惋惜,反而因为强制冷静术效果消失而展露出了疯狂的眼神,阿尔萨斯原本邻家大哥般柔和的脸庞硬是被他挤出了狰狞的线条。

  也就在这时,男孩完成了倒计时,将自己所处的空间前后置换,一拳向梅尔维尔击出,一人高的虚影在身后闪烁,似若某种山海经上所记录的凶兽,发出阵阵吼叫。

  在他的预想中,梅尔维尔会用仿圣剑与这拳头硬碰硬,而自己也会用这极致的力量教他做人。

  可现实却与他所想的不同,梅尔维尔疯了一般地回收魔力,直径将圣剑取消,然后用他残破的身体朝男孩散发着磅礴力量的拳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