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越看到敌人没有一点撤军的迹象,就上到城楼,亲自鼓励大家坚守到底,说了一大通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皇帝不会忘记你们,老子也跟你们一起同生死、共存亡的话。
刘聪大概看到城里的士气还没有跌下来,要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有点难,就上嵩山去烧一炷高香,求神仙帮一下自己的忙,保佑自己取得洛阳之战的最后胜利,只留下平晋将军刘厉和冠军将军呼延朗留守着军营。
司马越的参军孙询知道刘聪去高烧香了,马上对司马越说:“老大,这是个大好机会。打他一家伙啊。”
司马越同意。
孙询带部队出城,向呼延朗的大营发起冲锋。呼延朗一点没有思想准备,连组织抵抗的想法还没有形成,就被冲上来的敌人砍掉了脑袋。刘厉更是哀得要命,听说敌人打了进来,而且勇不可挡,连呼延朗都被杀了,就到处乱跑,找不着路子,最后跑到洛水里,让平晋将军变成了水鬼。
王弥看到这个阵势,也觉得前景不容乐观,就对刘聪说:“老大,现在咱连吃了几次败仗,损失不少,而洛阳的城墙一点没有损失。更要命的是,咱的后勤补给也发生了困难。粮草都得从陕县那里运过来,麻烦得很。现在咱军中的粮草也顶不得几天了。偶建议,老大和刘曜带主力部队回去首都,再做准备,然后再次前来。偶也带一部分部队到兖、豫一带,随时待命,配合行动。”
刘聪也觉得王弥这话是正确的,可因为是自己坚决留下来要进攻洛阳的,现在又收兵回去,觉得不好交待,就不敢下令撤军。
后来,那个太史令宣于修之帮刘聪找了个台阶让他撤了回来。宣于修之是个星相专家,他利用自己的特长,对刘渊说:“偶连续认真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天象,要到后年才可以攻下洛阳。现在晋国的气势还是很强大的,如果大军还停在那里,肯定会大败特败。”
刘渊一听,我靠!原来这是老天爷的意思,难怪刘聪加上王弥都搞不定司马越那个猪头?那就按老天爷的意思办,撤!
刘聪他们这才把部队从洛阳撤了回来,而且撤得很有面子。
刘聪和刘曜带大军回平阳,王弥继续他的老本行,南出轘辕,去做这一带流民的组织动员工作。这时,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阳、河南等地的流民有几万家,弄得到处是外地口音,成为社会不稳定的主要力量,而流民们都是纯粹的无产者,除了那个骨瘦如柴的身体外,什么也没有,天天被本地的居民欺负。这时王弥一发号召,大家就都行动起来,到处放火,杀政府官员,跟王弥闹革命,一脚踏进激情燃烧的岁月。
刘渊还真的尊重老天爷的意见,在新的一年到来后,也没再下令发动灭晋战争,而是开始为汉国的长远利益作打算,打造第二代领导集体,决定让梁王刘和作为他的接班人,长乐王刘洋为大司马。
不过,在前线的几个牛人却取得了很大的战果。石勒渡过黄河,攻占白马之后,王弥带着他刚组建的流民部队前来会师。两支军队合在一起,向徐、豫、兖州继续扩张。二月,石勒再次向晋国发难,猛攻司马越的老祸甄城,在杀掉兖州刺史袁孚之后,又攻占仓,把王堪也搞定,然后又向北攻翼州,当地的民众都跑过来投奔。
在石勒和王弥于南部取得辉煌战果时,那个刘灵却倒霉到了极点。这家伙现在的职务是大汉国翼州刺史,而翼州刺史的辖区正好与王浚的势力范围接壤。王浚看到刘渊的主力不在这个地方,就派祁宏出马,向刘灵叫板。刘灵不知祁宏的厉害,一打之下,全军覆没,老哥子也跑不脱,成了祁宏的刀下鬼。
刘灵死后不久,刘渊也感到自己的健康状况在明显走下坡路,他知道再这么走下坡路下去,没几天就走到坡底了,就急忙做好善后工作,把一大批自己的儿子亲人提拔到领导岗位来: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宰,长乐王洋为太傅,江都王延年为太保,楚王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置单于台于平阳西。以齐王裕为大司徒,鲁王隆为尚书令,北海王乂为抚军大将军、领司隶校尉,始安王曜为征讨大都督、领单于左辅,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领单于右辅,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王育为右仆射,任顗为吏部尚书,硃纪为中书监,护军马景领左卫将军,永安王安国领右卫将军,安昌王盛、安邑王饮、西阳王璿皆领武卫将军,分典禁兵。
刘渊做了这一系列的后事安排之后,就到了七月。他把刘欢乐他们叫到宫中,向他们宣布,老子即将不行了,在老子彻底拜拜之后,你们一定要紧密团结在刘和的周围,把革命事业进行到底。然后他的生命也到底了。
刘渊的水平很不错,可他选班人的水平却不比司马炎高明多少。他看好的这个刘和,虽然不像司马衷那样是个脑残人士,但却是个既没水平,又不厚道的家伙。司马衷上台后,还过上几天幸福生活,而刘和一成为第二代核心,没几天就酿成历史上有名的流血事件。
当然,跟所有的宫廷流血事件一样,总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其中开展挑拨离间的工作。
这一次从事这个工作的是那个刘和的舅舅呼延攸。刘和别的能力跟曹操差得很远,唯独在怀疑别人这方面大大超过了曹操。不过,他也没有达到怀疑一切的地步,他对他的这个舅舅就特别信任。
刘渊因为发现呼延攸的人品巨坏,因此,在世时,只让他吃白饭,从没有重用过他,没交给他过什么重要工作,他心里很不平衡。他又找到另外两个心理不平衡的家伙做他的伙伴:一个是刘乘,现在职务是侍中,已经是高层人物了,他的不平衡是看刘聪不顺眼——一个老打败仗的人,却成为大司马、大单于;另一个是同伙是卫尉刘锐,他虽然掌管着皇城武装部队,但看到自己的很多兄弟都成为托孤大臣,自己却连边都不沾,心里十分窝火,觉得这个世界不乱就不顺心。
三个人一谈,马上就找到共同的语言,很快结成一个小团体,一齐到刘和面前说:“先帝晚年头脑有点短路,犯了跟司马炎一样的错误,让三个亲王带着枪杆子在首都城里,而让刘聪当大司马,带着十多万部队在附近,牢牢地控制着大局。老大只当着个空头皇帝。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恐怕以后连这个空头皇帝也当不下去了。”
刘和本来就是个疑心细胞特别发达的哥们,这时给这几个家伙一说,那就更加不得了,觉得不马上把这几个人干掉,他这个皇帝也是晋国现任皇帝的翻版。他知道,这三个家伙虽然团结一致,但手中却没什么实力,因此就在半夜里把刘盛和刘钦找来,直接就跟这两个人说:“老子决定搞掉那四个亲王,你们帮老子搞个方案来。”
刘盛一听,就觉得坏了——这哥们向来人缘就不错,他虽然不爱读什么书,但老爱读《论语》和《孝经》,认为,书不用读得那么多,重要的是实践。御史中丞李熹对他评价说:“刚开始跟他接触时,以为他很随便,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久了你才发现,这哥们的态度才是最端正的。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君。”这话传到刘渊的耳朵中,刘渊认为他人品好,就让他加入第二代领导集体之中,叫刘和有什么事都要跟他商量一下。
他一听到刘和这话,就知道,如果这事一爆发,大汉帝国马上就乱成一团麻,局面很难收拾,后果很严重,因此马上义正辞严起来:“老大,现在先帝的尸体都还没有下葬,四个亲王也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谁也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老大却要对他们采取行动,全国人民会怎么看老大?现在咱的事业还远远没有完成,老大不要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话啊。如果兄弟都不能相信了,这个天下谁还可信?”
呼延攸他们想不到这哥们居然是这个思想,一点不跟他们保持高度一致,马上就大骂起来:“今天的决定,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你竟然敢说这样反动的话。”马上叫站在旁边的刀斧手开展本职工作,当场把刘盛杀死。刘钦一看到这个血淋淋的场面,知道再争下去,他肯定也会跟着血淋淋,赶快表态:“偶听老大的话。”
这几个家伙一番密谋策划之后,于七月二十一日终于采取行动。刘锐带马景去攻打刘聪,呼延攸带刘安国去进攻刘裕,刘乘跟刘钦合伙去打刘隆,而派尚书田密和武卫将军刘璿去控制刘乂。他们以为这个方案做得很严密。可哪想到那个田密和刘璿跟他们不是同路人。这两个家伙看到这几个人个个是菜鸟,手中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那个刘聪是什么人?本来就是个猛男,而且又在战场上打了多年,败仗胜仗都打过,跟这种人作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两人这么一想,当场做出决定,带着刘乂劈开城门,跑到刘聪那里去了。刘聪马上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刘锐正急行军到半路,知道刘聪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这家伙的脑袋也不算太傻,马上就知道自己这点本事,哪是刘聪的对手,便又急行军回去,与另外几个同伙一起去攻打刘隆和刘裕。到了这时,你就知道,刘和肯定会以失败而告终。他们最强大的敌人是刘聪,其他人虽然职务高,但实力有限,你就是全部摆平了那三个王,局面是没有多大的改观的。而且这几个呆鸟在跟敌人展开斗争还不知道谁胜谁负的时候,内部却发生了地震。呼延攸和刘乘不知哪根神经突然发生故障,居然怀疑刘安国和刘钦有别的想法,突然出手,就把两人干掉了。第二天,他们杀死刘裕,接着又杀掉刘隆。城内的三个王,除了刘乂逃出外,全都掉了脑袋,可刘聪却还活着,而且正带着野战部队冲杀了过来,已杀到西明门,只一下就打开前进的道路。
刘锐他们都慌了手脚,逃入南宫。可这时他们只要还在城里,不管逃到什么地方都逃不脱刘聪的大刀。在他们进入南宫的时候,刘聪的先头部队也紧贴着他们的屁股杀了进来,在光极西室找到无路可逃的刘和,也不问一下是哪一部分的,就一刀劈过去。大汉国的第二任皇帝才当了七天国家第一把手,就死在自己亲自发动的流血政变中,成为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其他人看到刘聪的部队连刘和都毫不犹豫地下刀,都吓得软了腿。刘锐、呼延攸、刘乘统统放下武器,转换身份成为阶下囚。刘聪是什么人?他能让这几个人只当阶下囚么?他下令将这几个家伙绑起来,拿到大街上游行一圈,让大家看一看发动流血事件者的嘴脸,然后再让大家看一下他们的下场:枭首通衢。
乱子就这样平息。
大家要求刘聪你就当我们的老大吧——如果你不当,谁敢当?
刘聪当然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大汉国的大权他已经牢牢抓住,即使他不当这个法人代表,他也是实际领导人,而且他不接这个手,别人就更不敢接,因此,就来个高姿态,表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当。
人家问,连你也没有能力和资格了,那谁有资格?我们当然知道,你的老爸有能力有资格,可他能活过来么?
刘聪说,刘乂。偶力挺刘乂。他是单太后的儿子,是谪子。偶是老爸二奶生的,是庶子啊。
刘乂当然知道,刘聪这话是屁话,他要是相信这个屁话,他就比司马衷还猪头,因此马上表示反对,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哭着说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这个水平啊,为了国家的前途,为了人民的幸福,还是你当这个老大吧。
刘聪这才在那里做了个沉思良久的样子,说:“好吧!现在国家刚发生这个灾难,偶的年纪大一点,社会经验丰富一点,那就暂时当一下这个老大。不过,偶首先申明,这个位子仍然是刘乂的,等他再成熟一点,就让他来当。偶到时官复原职当他的马仔。”于是就当了皇帝。改元光兴。
这哥们在处理老爸的两个老婆职务的事上,耍了个花招。让那个美丽的单太后当皇太后,而他的老妈当帝太后。这哥们在这方面做得绝吧?把皇帝两个字分开来,让两个女人共同分享,并列当上头号寡妇,在妇女管理工作上表现得很天才。接着,他让刘乂当了皇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表示自己说过的话是很话的。立呼延氏为皇后。不知是呼延家盛产美女,还是他们祖坟风水宝地特别好,让刘渊家父子两代都让他们家的美女当第一夫人,而且勇于打破常理。刘家父子在这方面是很有开拓精神的,老爸娶了堂姐,儿子又讨了堂妹,真正做到阮籍同志所说的“礼仪岂为我而设”这句话。
不过,刘聪的这个跟“乱伦”两字有些瓜葛的行为,仅仅是个开头而已,后来他在这方面改革的胆子更大,步子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