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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大将风度 (1)


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刘弘的力量是最不可忽视的,他倒向哪一边,就等于胜利倒向了那一边。

刘弘虽然顾全大局,但当大家都不把他的意见当意见,都铁心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就得为自己的出路作打算了。他虽然最懂得“春秋无义战”的大道理,但战争已经发生,你没办法阻止,你就得加入有利的一方。他把双方的力量以及潜力作了一次细致的评估,评估的结果表明:因为张方残暴,把丧失民心的事做得太彻底,司马颙重用这样的人,最后必败!他马上表明立场,宣布加入打倒司马颙的阵营,要求手下各部跟他一起,接受司马越的领导。

刘弘在江汉一带经营了这么多时间,早已树起了自己的威信,而且这个老家伙有个特长,就是会表扬别人,有了功劳,归功于人民,甚至归功于某个部下,而出现了什么失误,不管是谁干出来的,他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好像他是个垃圾桶一样,专门用来装这些臭东西的。可结果表明,他这么做,不但没有臭了自己,反而让他的名声越来越好,人气一直上涨。个个都觉得他是个好领导,甘心做他的粉丝,争着去当他的部下,使得他的势力不断地壮大。那个曾经在四川想大发难民财而促使李特闹事的汉太守辛冉,这时也在刘弘这里混饭吃。这家伙看到老刘的力量不断地膨胀,脑子就不安分起来,以为老刘这么发展势力,肯定是个野心家的干活,自己应该在最早的时间里成为他的心死党,等成功之后,肯定是大官大权在手,那时要发财就不用去敲流民的竹杠了,而是敲官员、富翁的竹杠。这哥们这么一想,就跑到刘弘的面前,说:“老大,你现在的势力是天下最牛的。你完全有能力做自己的事业了……”

刘弘是什么人?是个满脑子忠义的老革命,虽然在治理地方、打仗等方面很有才华,但思想却保守得很,哪能听得进这样的话?辛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手一挥,几个刀斧手很有力量地进来,把正满怀激情的辛冉一把抓起,拖到营外。辛冉这才知道,自己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说了一番错误的话。可现在才知道是错误,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给后来的人留下了一个血的教训。

辛冉的倒霉,全是他自己导致的。可那个羊皇后的倒霉,实在是不清不楚。本来连她那个皇帝老公,也只是当了几十年傀儡,起的都是招牌的作用,她这个老婆就更没什么作用了。可很多人硬是不断地在她的身上做文章,使得她皇后的幸福生活没过几天,倒是享受着被废来废去废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麻木的地步了。

这一次拿她来做文章的是那个洛阳东台留守政府的立节将军周权。这哥们本来没什么影响力,谁也不把他当一回事。可他却老以为自己是一回事,觉得这天下乱成这个样子,怎么没自己的份?因此也想在乱子中捞到一点好处,于是就制造了个谎话,说自己半夜里正泡妞的时候,接到司马越他们的任命书,让他当平西将军。他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个任命书。可这家伙光有参与乱子的雄心壮志,却连个屁大的实力也没有,在散布谎话之后,只是派去打开金墉城,把那个羊皇后放出来,别的乱子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洛阳令何乔是司马颙的死党,看到周权这么干,想也不想,马上带兵去攻打周权,并且迅速杀了这个周权。这个何乔也只是个县官级别,如果放在平时,在高官如云的首都城内,他什么也算不上,可现在他居然也能够把周权摆平,充分说明周权实在是个既没水平,也没力量的野心家。更让羊皇后觉得大倒其霉的是,就是这个县令级别的人物,在杀了周权之后,马上宣布废掉她的皇后称号——以前立她的人也好,废她的人也好,级别和档次都是够分量。现在连这样的人都可以砸她的招牌。

司马颙因为看到反对党不断地拿羊美女来做文章,心里也生气起来,觉得这个美女他妈的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利去,不如杀掉算了,就“遣尚书田淑敕留台赐后死”。他怕羊美女不肯执行,就连下诏书,要她赶快完成这个自杀的任务。可羊美女还没有表态,司隶校尉刘暾却不同意,上书:“羊庶人门户残破,废放空宫,门禁峻密,无缘得与奸人构乱。众无愚智,皆谓其冤。今杀一枯穷之人,而令天下伤惨,何益于治!”说是杀一个在特困中生活的女人,不但是一件没有意思的事,反而让反对党找到借口。

司马颙接到这个字条后,大怒,我靠!你不让老子杀羊美女,老子就杀你。马上命令建武将军吕朗去抓刘暾。这个刘暾上书之后,冷静一想,马上就知道自己犯错误了,就赶快收拾行李,逃出城外,狂奔青州,到高密王司马略那里混饭吃。不过,司马颙赶跑了刘暾之后,气大概也消了不少,觉得杀羊皇后还真有点不值得,也就不再管这件事了。这个不断倒霉的羊美女这时幸运地保住了她的生命。

过了几天,成都王司马颖进洛阳。这哥们以前当全国实际最高领导人时,很看不起这个首都,几次威风凛凛地进洛阳之后,屁股还没有在洛阳的板凳上坐几分钟,就高调地离开这个地方,到邺城去了。好像他到洛阳只是为了表示他的存在,用进城仪式来表示他是权力中心的老大。这时他又来到洛阳,不过,现在他是执行司马颙的任务来到的,一踏进城门,心情很复杂。但他这样的人,现在除了心情复杂之外,还能做出什么来?你虽然是皇帝的弟弟,可人家连皇帝都不当一回事了。

司马虓给那个刘乔扁了一下,连根据地都丢了,一下成了个两手空空的贫困户。如果是别的人,估计现在也变得跟司马颖差不多了。可他手下的刘琨同学却很有水平。刘琨一点不甘心失败,就跑到冀州刺史温羡那里,硬是说动温羡把位子让给他的老领导,让司马虓当了冀州刺史成为冀州的第一把手,又挖到东山再起的第一桶金。当然,如果仅这个冀州的力量,想恢复前段时间的辉煌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又派刘琨去找王浚,向他借要点部队去报仇。

王浚倒很大方,“以突骑资之”,就是把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借给刘琨。刘琨马上带着这支骑兵去攻打王阐,只一次战斗,就把王阐一扁到底,并当场砍掉他的脑袋,打通了向河南前进的道路。

歼灭王阐之后,刘琨与司马虓一起,渡过黄河,正好与石超相遇。石超曾经是司马颖手下的头号大将。这个头号大将最拿手好戏不是打胜仗,而是以打败仗出名。如果换了别人,早就因为打太多的败仗不是被敌人打死就是被领导军法从事。可这家伙的命运却好得很,每次一失败,不但都能安全地回到大本营,把失败的经过从头到尾一点细节没有漏掉地向老大进行汇报,而老大听过之后,对他一点不批评,继续让他当头号大将。可这时,他的运气到头了。司马虓和刘琨这时心里充满了仇恨,打起仗来猛得要命,石超这样的猪头哪是刘琨的对手?荥阳一战,石超的人生之路终于被刘琨锋利的钢刀划上了一个悲惨的句号。

刘乔这才知道刘琨的厉害,不敢正面接仗,从考城退走。

司马虓不但生刘乔的气,也很恨那个司马楙,又叫刘琨带兵去扁司马楙一顿。

刘琨这时仗打得越来越顺手,一碰到司马楙就猛打过去。这个司马楙做花花公子,贪污财政的钱,搜括老百姓的血汗钱很有办法,没几天就可以做到天怒人怨的程度,可仗却实在打得窝囊,给刘琨猛扁一顿,就跑得命都不要。刘琨打跑了司马楙,为司马越扫除了前进的障碍,使得倒颙联军真正地联了起来。这个司马越也是个战场菜鸟,给司马楙这个猪头挡着,居然一步也前进不了。

这时,刘乔那个儿子刘佑正牛逼哄哄地驻扎在谯。这家伙和那个司马楙前段时间把司马越困在那里,动弹不得,觉得很爽,觉得这兵他妈的也不怎么难带,却没有想到刘琨现在那双精明的眼睛已经盯住了他。

而他仍然以为,刘琨前几仗的胜利,完全因为那几个家伙太菜,要是碰上他,能让刘琨取得这么大的成绩么?可一接触,这才知道,不是那几个人太菜,而是刘琨太厉害了。两军交战,你死我活,主帅却出现这个心理状态,这仗还能打下去,那才怪了。刘佑看到战场上越来越对他不利,就想来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找路跑他娘的。可刘琨却不让他这个“青山”留得下来,硬是把他活活扁死在战场上。

刘乔知道儿子光荣牺牲后,精神也彻底崩溃。部下看到老大已变成菜鸟一个,知道前途已经完全灰暗,都趁着敌人还没有冲上来时,四散逃命。刘乔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成了光杆司令,连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跑得没有影子,知道再不逃跑,就跑不掉了,也向部下学习,跑到平氏那里暂时避难。

这时,王浚也派他的部将祁宏带着骑兵部队中的鲜卑军团和乌桓军团来到,当司马越的先锋。

在倒颙事业进入新高潮的时候,东南地区又出了一件麻烦事。

这次麻烦的制造者是那个陈敏。这家伙在张昌事件,表现出色,最后把张昌最得力的死党石冰搞定。他搞定石冰之后,心态就膨胀起来,觉得老子原来是大才一个,是属于那种智勇双全的英雄,完全可以在这个社会上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当他把石冰搞定之后,就有了割据江东,做第二个孙权的打算。他的这个打算让他的老爸知道后,他老爸的全身马上提前进入冬天,从上到下全部凉透,说:“灭我门者,必此儿也!”他说过这话不久,就活活气死。

可陈敏却不把他的老爸的话当话,继续为实现他的远大理想而努力。

那个司马越根本不知道陈敏是个野心家,硬是把他当做人才看,任命他当了右将军、前锋都督。后来,司马越被那个刘佑阻挡去路时,陈敏并没有在战场上发挥他的“智勇双全”,而是找了个借口,说现在咱不能前进,是因为兵力不够。老大请派偶返回江东,召集生力军前来助战。司马越一听,也不用脑袋思考一下,马上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陈敏一走,马上就占领历阳,宣布脱离司马越阵线,另立中央,从此之后,自负盈亏。这时,他的一个朋友甘卓也从司马晏那里辞职回到历阳。他请老甘同志也入股。老甘同志很爽快地成为他的股东之一。他马上帮他的儿子娶了老甘的女儿,然后编了谎话,让老甘到处发布:“偶这次来到历阳不是空手来的,是带着皇太弟的嘱托来的。皇太弟已经任命陈敏同志当扬州刺史。不信的可以问偶,偶可以以人格保证这个任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