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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两个权力中心 (1)


这主意很正确,可财会人员却说:“刚才太忙,没带上现金啊。”大家一听,都差点集体崩溃。幸亏有个太监是个守财奴,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现金塞满一个被套里,这时给人家发现了。这些人表现得倒也很文明,没有冲上来把这三千钱抢过去,而是让司马衷以皇帝的名义给他打了张欠条,向他贷款。呵呵,这张欠条,应该是史上最牛的欠条了。

这样终于解决了肚子问题。到了温县——这可是司马氏的老家,埋了很多他们家的老祖宗,所以,司马衷还必须去老祖宗们的坟前烧几炷香才能说得过去。可这哥们逃跑得太急,连鞋子什么时候丢了也不知道,只得借了别人的鞋去完成这项工作。不知他的祖宗们看到这家伙当了这么窝囊的皇帝,肯定都在黄土里集体把郁闷进行到地核。

司马颖他们渡过黄河之后,张方才派他的儿子张罴带三千骑兵过来迎接,过了芒山,张方这才出来,把这一队特殊难民带到洛阳。

司马衷回到宫里,那些官员这才找到组织,结束无政府主义,陆续跑来报道。

王浚的部队进入邺城后,发现这个地方的富翁富婆们虽然都跑得一个都不见了,但金银财宝还有不少,此时不抢,还等到什么时候?大家就在邺城里大规模开展抢劫业务,而且一边抢钱,一边强奸,工作忙得屁滚尿流。

王浚一面让士兵们过瘾一番,一面派羯硃追击司马颖,一直追到朝歌还追不上,就收兵回去了。王浚回到蓟后,有人报告说,鲜卑士兵抢到了很多美女。他一听,我靠!士兵的职责是打仗,不是抢美女,马上下令:“谁窝藏抢来的美女就杀谁。”

那些士兵怕死,就都把美女推到河里去淹死了事。那条河就是著名的易河。

司马腾很恨刘渊,就去找鲜卑族的另一个老大拓跋猗迤,请求帮他去扁一下那个刘渊。这个拓跋猗迤喝了几碗大酒之后,人就豪爽得没有谱,马上答应了他的要求,跟他的老弟拓跋猗卢一起带着部队去找刘渊的麻烦,还真的把刘渊的部队打得大败一场,然后跟司马腾在汾河东岸举行了结盟仪式,然后才一路凯歌还。

当然,这一战对刘渊的实力也没什么大的伤害。

这哥们这时的头脑还有点单纯,知道司马颖已经被扁得毫无性格,并且彻底放弃了老根据地——这个时代,没有了根据地就意味着没有了跟人家叫价的资本,即使你以前牛逼比天大,但人家不会再用昨天的眼光来看今天的你。他觉得他到底是靠忽悠这家伙才有今天的,现在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他一下,就派兵去攻打鲜卑、乌桓,帮司马颖出一口气。可刘宣却说:“晋朝从来就把咱当下等人看待,现在他们把窝里斗事业推向新的高潮,正是我们把事业做大的好机会,我们应当趁这个机会,恢复到呼韩邪的强盛时期,而鲜卑、乌桓和我们都是少数民族,只可以成为朋友,为什么要跟他们过不去?”

刘渊一听,我靠!老前辈的年纪果然不是长在狗的身上的,说得太有道理了。只是呼韩邪算老几?偶要学习的是刘邦和曹操。

刘宣一听,马上说:“老大果然是老大,我们一个都比不上。”

十月之后,刘渊把总部从离石迁回左国城,颁布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像现在的招商引资政策一样,一下就把很多人都吸引到他那个地方来:不光是周边的少数民族群体,而且很多汉族的人也都高举刘渊的伟大旗帜,决心跟他走。

刘渊的头脑是很清醒的,他知道大家之所以都一窝蜂地跑来,是因为现在晋朝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政府官员太不像话了,逼得底层的人民已经没有活路了,这才不得不高举他的旗帜,只要哪天,晋朝的这个政治局面一结束,中原一带的形势一片大好起来,这些人就会丢掉他的旗帜,又跑到那边去了——因为他是少数民族啊。他在洛阳待过,曾多次饱吃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大亏。他知道,只以一个少数民族老大的身份去做汉族老大,那困难是很大的。他把大家招集起来,说:“中国这些年来,最牛逼的朝代就是汉朝,最窝囊的朝代主是这个晋朝。牛逼的朝代,永远是人民最想念的。要成大事业,咱得借用牛逼王朝的壳来武装一下自己。咱们是汉朝的外甥,亲近得像兄弟一下。现在汉朝灭亡了,咱就当是老哥死了。老哥挂掉后,老弟继承遗产是硬道理。我看,以后咱的国号就叫汉。”

这些人一听,觉得有道理,就都鼓掌通过,同意向全世界宣布,偶们的国号就是“汉”。

刘渊又说:“现在到处是战乱。这些战乱,对我们来说是机会,同时也是挑战。我们的势力还不是最强最大的,我们的事业也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因此,我们还需要向刘邦学习,在称号这方面上,不能一步到位,而是也像刘邦那样,先当个汉王。”大家当然没意见——又不是我们当这个汉王。

刘渊马上即汉王位,改元元熙,追尊安乐公禅为孝怀皇帝,其妻呼延氏为王后,以右贤王刘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左于陆王刘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硃纪为太常,上常崔懿之、后部人陈元达皆为黄门郎,族子刘曜为建武将军。你一看这些职务的名称,全是汉朝时代留下来的文化遗产,表示他全盘继承了刘家的衣钵。在这个高层名单中,虽然拿大权的是刘宣和他的儿子刘宏,连外姓的人也有几个参与进来,也算是做到了“五湖四海”,比四川李家显得大气得多,说明了这哥们还是重视人才的,是任人唯才的。特别是在对待那个陈元达,刘渊大大地得了分。原来这个陈元达是个有水平的人,也是个有牛逼性格的家伙,前一段时间,刘渊就派人去把他请来,喝酒聊天。

哪知陈元达对刘老大的盛情邀请一点不领情,说酒在什么地方不能喝?天在什么地方不能聊?为什么一定要到你那里去喝去聊?偶现在没有心情。当场回绝,一点面子不给。这时,刘渊当一汉王,成为本地的第一把手,权力比天还大,很多朋友叫陈元达你快跑吧,要是还坐在这个地方傻笑着,刘老大就要派人来收拾你了,到时不要说偶们没有提醒你。陈元达却笑着说:“你们说对了,刘老大肯定会派人来的。不过不是来收拾偶的,而是请偶过去重用一下。”当天晚上,刘渊的特使就跑了过来,把陈元达请了过去,让他当了高级领导人。这个老陈做事还是很称职的,对刘渊也是负责到底的,他多次对刘渊提出有用的意见,但他说完之后,就把奏章的稿子全都烧掉。这种把功劳归功于老大的做法,老大当然会重用到底。

这时,晋王朝中央高层又到了重新洗牌的时候了。

你知道,前一段时候说话最算话的人是司马颖。可这个司马颖也是个猪头,才拿了几个月的权力大棒,还没拿出感觉出来,就把自己的事业搞砸了,被王浚和司马腾打得只剩下十多个人跑到洛阳。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年代,当手下只有十几个人的时候,你连个村主任这样的官也当不了。司马颖虽然猪头,但在这个世界混了这么久,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到了洛阳,就把尾巴夹严密地起来,什么话也不说。现在在洛阳牢牢把握着大权的是那个张方。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张方不是什么好人,这家伙打仗有一套,而打砸抢更有一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善良的地方,要是给这样的人统治下去,这个人生之路可就不好走了。因此,没过几天,就有豫州都督范阳王司马虓、徐州都督东平王司马楙向司马衷上书:“颖弗克负荷,宜降封一邑,特全其命。太宰宜委以关右之任,自州郡以下,选举授任,一皆仰成;朝之大事,废兴损益,每辄畴咨。张方为国效节,而不达变通,未即西还,宜遣还郡,所加方官,请悉如旧。司徒戎、司空越,并忠国小心,宜干机事,委以朝政。王浚有定社稷之勋,宜特崇重,遂抚幽朔,长为北籓。臣等竭力扞城,籓屏皇家,则陛下垂拱,四海自正矣。”提出重新分配中央权力的方案。可司马衷有这个重新分配权力的能力和权力么?

张方一点也不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更不把这个国家的前途命运当一回事。这家伙在洛阳待的时间久了,士兵们把洛阳的财富抢了一遍又一遍,已经把全国最发达的城市抢得变成国家级贫困地区,知道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没有什么搞头了,都想拿着抢来的钱回到老家去,起房子、讨老婆、搞投资,谁也不愿在这个地主再待下去了。

张方可以不把皇帝的话当话,但却不能不重视士兵们的意见。这些人要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你要是强迫他们待下去,他们就会跟你闹翻,态度轻一点的,估计是四散而逃,自费往回跑他娘,态度恶劣一点的,举行个军事政变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管如果,这些士兵一脱离控制,他老哥子就彻底玩完,他的结局就要多悲惨有多悲惨。他就决定退出长安,而且还要把猪头皇帝带走。这个皇帝虽然猪头,但现在还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的。不过,他怕大家反对他这样做,因此就又做了个决定,要让皇帝出来,然后把他劫持出去,看你跟不跟我。

他找了个借口,让皇帝去谒太庙。

哪知,这个司马衷在经历了一连串的灾难之后,也知道注意安全起来,也知道一出皇宫,就会很危险,因此没有答应他的这个请求。张方一看,我靠!连个菜鸟也敢跟老子摆谱,看来不亮出本相,这个家伙还以为老子也是司马颖的料。马上带着部队,冲进皇宫,要把司马衷放到车里,然后离开。司马衷觉得很好怕,就跑到后园的竹林里。张方叫大家:“搜!不信就搜不个菜鸟来!”

找其他人,不好找,但找一个笨蛋是很容易。

不一会儿,士兵们就把司马衷找到,把他从竹林里拉出来,然后叫他上车。

司马衷没有办法,只得哭哭啼啼地上了车。

这时,其他官员都已经潜水,连个泡也没有冒出来。只有那个卢志是个厚道的人,还坚守在司马衷的身边,看到老大很可怜,就对他说:“陛下,现在你一定要听右将军的话。”

司马衷虽然脑残,但他知道卢志的脑袋一点不残,因此也就听了卢志的话,不再做出什么反抗的行动,跟着张方来到军营中,叫张方把皇宫中的工作人员以及宝物都运过来。

士兵们一听,个个眼睛发亮,我靠!要走的时候,竟还有这个发财的大好机会——谁不好好趁惜这个机会,谁就是司马衷的灵魂附体。他们冲进宫中,我靠!原来还有这么多美女,就当场来个人手一女,直接宣布今天老子解决婚姻问题,然后冲到仓库里,把财产全部分割,连皇帝用的珠帘和御帐也分成一块一块的,用来当马身上的装饰品。曹魏以来的所有积蓄,全给这些士兵抢得一点不剩。

张方最后决定一把火把司马氏的宗庙和宫室全部烧掉,免得这些家伙还留恋这个被他多次洗劫成一穷二白的地方。

卢志说:“这个动作不宜做啊。当年董卓这么干过,现在大家都还在骂他啊。”

张方的残暴力度一点不比董卓弱,但他却很不愿人家把他看成当代的董卓,这才叫停放火行动。

三天之后,张方带着司马衷、司马颖、司马炽向长安开路。

司马颙带着三万部队到霸上,为司马衷举行了一次隆重的欢迎仪式。司马衷就这样进入长安,把征西将军的办公地点当做皇帝的办公地点。因为,这一次到长安,既没有宣布迁都,又没有把有关部门的领导叫过去,只是皇帝一个人在那里,而洛阳政府部门的有关负责人就在洛阳组成了个留守政府,继续发挥政府相关职能,称为“东台”,长安的临时朝廷就称“西台”。晋朝走到这个地步,是司马炎开国以来,实际控制国土面积是最小的,可政府居然就有两个。

那个东台办事一点也不请示一下西台,在他们自主运行了一段时候后,就宣布大赦,改元永安,并再一次恢复羊氏的皇后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