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临近清晨才停,晨起,灵都城一片银白。
沉香苑里,月秋和月香一早起来打扫院里的积雪,扫得差不多了,起了玩心,堆起雪人来。陈妈妈在小厨房里做早饭,陈雪茵在灶台旁守着药炉熬药。
“来府里还习惯吗?”点心已上了蒸笼,闲来无事,陈妈妈和陈雪茵搭起话来。
陈雪茵回头冲陈妈妈笑了笑,“恩。奚府比雪茵想像的还大呢。昨个小姐叫雪茵跟着月秋姐姐去各个院里送礼物好认人记路,一圈转下来,都绕晕了。”
陈妈妈颇为自豪地说道,“咱们奚府可是灵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你呀,福气好,赶上了咱们小姐去祈福。”
“是呢。雪茵母亲也说雪茵运气好,赶上小姐去栖霞镇祈福。不然,雪茵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进灵都城开开眼。”陈妈妈的底细陈雪茵心里明镜似的。她算府里的老人儿了,当初是在锦瑟苑里伺候戚思纯的,戚思纯离府后被指到沉香苑伺候奚晚晴。但是她为人势利,一直都嫌自己的主子不受宠,想去别的院伺候。直至最近奚晚晴讨了老夫人欢心,才定下心来跟随奚晚晴。至于奚晚晴信不信任她,明摆着的事。
廊下传来脚步声,二人朝门口看去,只见香莲小跑着进来了。
“哟,小姐怎么这个点就起了。早饭还没好呢。”
香莲凑到药炉旁,边伸手取暖边说道,“醒了,还没起身呢。小姐说今日大雪封道老爷不用早朝,想去清晖园给老爷请早安。所以叫我过来和妈妈说一声,炒两个清淡去火的菜,再熬一盅皮蛋瘦肉粥。老爷最近肝火旺,粥里少放点肉,多加点蔬菜末。”
“好,我这就做。”陈妈妈一听奚晚晴要去看奚言,乐得合不拢嘴,忙着开始准备食材。
下人们一早已将道路清理出来,只是路面湿漉漉的,走起来有些滑脚。香莲怕奚晚晴滑倒,一路搀着,到了廊下无雪的地方才松手。
常青松,琉璃瓦,通通成了一片雪白。奚晚晴并不着急,慢步着欣赏被积雪覆盖的奚府。这个前前后后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此时纯净得陌生。
兜兜转转到了清晖院,一路上竟什么人都没遇着。
不知是何原因,清晖院的积雪未清,院子里白花花一片,只有下人来回踩出的一条雪路。
高义见奚晚晴来了,迎了上来,“五小姐,您怎么来了?”
奚晚晴问道,“不知父亲起身了没?我吩咐小厨房做了早点,来给父亲请安。”
高义叹了口气,“老爷一早就起了,对着院里的雪发了会呆,不知怎的突然就失落起来了。现下一个人在书房呢。”
触景伤情,也不知触得什么景伤得什么情。
奚晚晴轻轻叹道,“父亲许是想念母亲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去劝慰劝慰父亲。”
“唉,成。”高义应了一声,又叮嘱道,“小姐您走慢点,这雪道滑得很。”
一路挪着小碎步,总算安全抵达廊下。到了书房前,奚晚晴轻轻敲了敲门。“父亲,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奚言低沉地声音。
奚晚晴接过了陈雪茵手里的食盒,“你们俩在这候着。”说罢自己进了屋。
奚言的书房真不愧对’书房’二字,两间打通成一间的大房间里立着一排排的书架,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画。奚言的书桌安置在窗边,穿过书架,奚晚晴看到奚言坐在案后,桌上空无一物,只有案边放着一卷卷起的画轴。窗户上糊着明纸,映着窗外雪光,奚言颓然地神态尽落在奚晚晴眼里。
奚晚晴穿过阴冷的书架,走上前,“女儿给父亲请安,愿父亲身体康泰万事无虞。”
奚言懒懒地招了招手,“起来吧。”
奚晚晴起了身,将食盒奉上,“听大夫说父亲最近食欲不佳,女儿准备了清淡开胃的早点,父亲吃点吧。”
奚言点了头,奚晚晴将饭茶一样样端了出来。一碟醋溜白菜,一碟芹菜虾仁,一盅蔬菜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盘水晶南瓜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