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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要人


事情至此,众人越发琢磨不透了。一开始信誓旦旦以为有人刻意陷害奚晚晴,即便中间也以为奚晚晴是做戏要借月香抓出幕后主使,然而最后的结局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一出主仆情深的戏。

这一通闹下来,老夫人身心俱乏,不耐烦地遣走了众人。奚晚晴明白,今日是三叔奚弘出门的日子,出了这茬事儿,老夫人心里生气呢。今日之事到底是因她而起,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多少也是有迁怒于她的,回头又不知要多少日的安抚才能消除了老夫人心中的隔阂。

出了万合院,各回各院,众人分道扬镳。杨氏悄悄瞪了奚晚柔一眼,想着回去要好好收拾收拾私自莽撞行事的女儿。却不想才走了没几步便被奚晚晴喊住了。

“母亲。”奚晚晴脸上的泪痕已经收拾干净,本就未施粉黛,现在看着一点瞧不出刚刚哭过一场的样子。杨氏心惊,她眼皮子底下竟长起一匹狼来。看着奚晚晴现在的城府,谁知道她从前是不是装傻扮弱讨平安呢?

杨氏心知奚晚晴不会无事找她,笑道,“是晚晴啊,你身子未好全,怎么不早些回沉香苑歇着。”

奚晚晴上前两步,陪着杨氏一起走,“刚才若不是母亲出言相助,月香还不知落得什么下场。女儿追上来是想谢谢母亲。”

杨氏垂头看了奚晚晴一眼,但见奚晚晴笑得真切,竟一点看不出嫌隙来,心下微惊,脸上却依旧一派温和慈爱,“月香自幼服侍你,今日也是走投无路才做了贼,她本性不坏,该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且这还没出正月府里就打打杀杀的,触了霉头可不好。”

奚晚柔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劫,心神未定,现下看着奚晚晴笑盈盈地向自己母亲道谢,心里有一刻竟然觉得是月香真的手脚不干净偷了奚晚晴的红珍珠镯子给刘横还赌债。

“月香勤快,用起来得力,日后少了她在身这伺候,女儿一时三刻还真不习惯。”奚晚晴轻轻扫了奚晚柔一眼,叹了一口气,“月香也是可怜,贪上那样一个好赌的哥哥,还把自己打成那样,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留疤。”

奚晚晴的眼神杨氏看得真切,也听明白了奚晚晴的话,“沉香苑人手本就不多,现下月香又走了,是该好好添几个人了。”

杨氏这般敞亮,奚晚晴也不愿多和她多费唇舌,“沉香苑地儿小,且女儿喜欢清静,用不了那么些个人。母亲现下提起添人手的事,倒叫女儿想起香芮来了。她与月香一样,都是自幼服侍女儿陪女儿一起长大的。女儿最喜欢她制的藕粉薄荷糕,时常惦记着呢。可怜她去了杂役院,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香芮被贬去杂役院缘由杨氏也占了一半,当日奚晚屏打翻了杨氏的盆栽后诬陷给路过的香芮,杨氏心知肚明香芮是无辜的,却仍借着这个由头贬了香芮去杂役院。所以现下奚晚晴这么一提,杨氏就知道是来找她要人的。奚晚晴虽然只是在说起月香伤口时不经意的瞥了奚晚柔一眼,杨氏心里便明白奚晚晴是知道奚晚柔与今日之事有牵连的。她刚才在万合院保了奚晚柔平安,现下是来提条件的。杨氏心里不痛快,却无法拒绝,“香芮当日打翻了花园的盆栽才被罚到外院去的,想来她在杂役院这么久也长了记性了,不如再调来沉香苑伺候你,也省得新人去了摸不准你的习性。”

奚晚晴施礼拜谢,“女儿谢母亲成全。母亲为女儿着想,女儿心中感激,只是女儿久卧病榻,今日就不去母亲院里了,免得过了病气,改日身子好了再去给母亲请安。”

看着只能顺从她意思的杨氏母女,奚晚晴心情大好,施施然告了别,朝自己的沉香苑走去。

陈雪茵垂首跟在奚晚晴身后,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杨氏和奚晚柔早已不见踪影。若说之前陈雪茵还在犹豫,经过今日之事,她已经下了决心跟随奚晚晴。那个大小姐空有一副皮囊,城府却是与奚晚晴相差太多。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想要熬出头,终究还是要靠脑子。

香莲瞥见陈雪茵回头看,低声问道,“怎么样?大小姐漂亮吧。”

陈雪茵点了点头,“雪茵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人。”

奚晚晴回过头,笑笑说着,“大姐可是灵都城第一美人。”

纵使奚晚柔惊艳,但现在陈雪茵的目标已经锁定奚晚晴了,所以心思不在奚晚柔身上,“奴婢一早听说过大小姐的大名,今日才得机会一见,果然绝色。不止大小姐,府里的几位小姐都很美,各有千秋。”

奚晚晴知道陈雪茵是在拍马屁,各穿万穿马屁不穿,今日她心情好,听着也受用,浅浅笑了笑,回过头,不置可否。

与奚晚晴分道后,杨氏气得阵阵胸闷,怒瞪了一眼身旁不敢吱声的奚晚柔,走路刮风儿似地回了德馨院。

守门的小丫鬟见杨氏脸色阴沉,吓得连连退了几步,生怕受到波及。

穿堂而过,到了正厅,杨氏回头使了个眼色,许妈妈和佩珠便留在了外面。奚晚柔惴惴不安地随着杨氏进了房间。

“跪下!”才进屋便是杨氏低声厉喝。

方才便一直又气又委屈,现下杨氏又这样严厉,奚晚柔想起在阴湿的祠堂罚跪的那些日子,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为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回娘家不过半月,杨氏瘦了大半,身量苗条了,一张脸也瘦掉了慈祥露出原本的刻薄相。

奚晚柔抽抽嗒嗒,向杨氏低诉着满心不甘,“女儿就是看不惯她献媚邀宠的样子,不过是个丑陋庶女,凭什么连荣亲王也将她放在眼里。天底下谁不知道荣亲王是护国公的门生,周子珊又是护国公的外甥女,那个什么劳什子红珍珠镯子还保不齐是谁送的。若她真嫁给了荣亲王,那女儿将来岂不是还要看她脸色。”

奚晚柔所言杨氏一早就想到了,在府里她能拿捏奚晚晴,可若奚晚晴真嫁入皇族,那往后可只有她看奚晚晴脸色的份儿了。杨氏心头滑过一丝狠意,她是绝不会让奚晚晴嫁进名门贵族做正妻的。杨氏垂头看着挥泪如雨的女儿,一阵揪心,从前那个贱人给她找不痛快,现下贱人的女儿来找她女儿的不痛快,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贱人。纵使理解心疼奚晚柔,杨氏却仍余怒未消,小贱人早已不似从前胆小怕事任人揉捏,今日她必须好好给奚晚柔上一课,省得她再沉不住气着了小贱人的道。

杨氏咬牙切齿,瘦得颧骨毕露的脸带上一分凶相,“你恨她,为娘更恨她。可恨就能解决一切吗?以她今日的城府,若我们不仔细筹谋,只会像今天一样敌人未损自伤八百。因为年前那档子事你父亲现在都不愿与为娘多说话,现下正是扶正我们在你父亲心中形象的时候。今天之事,分明是那小贱人一手策划的,她是有求于为娘才没把你拖进去,如若不然,你一年半载也别想再讨回你父亲欢心了。过了这个年你已经十五了,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你的婚事怎么办?”

奚晚柔颓坐在地上,眼泪一对一对的掉下来,心中有悔恨,有懊恼,更多的是不甘。她堂堂奚府嫡长女,论身份比奚晚晴尊贵,论相貌比奚晚晴出众,走到哪儿不是为人称道艳羡,凭什么就被奚晚晴一个小庶女玩弄于鼓掌之中。刚才在万合院,从香莲道出奚晚晴知道她收买月香后奚晚柔便知道奚晚晴早就看穿她的计策了。奚晚晴一早知道了,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单等她以为计策要成了才搬出香莲逆转事情的走向。这算什么?赤·裸·裸地炫耀她比她聪明吗?当着全家人的面打她的脸吗?受母亲牵连罚跪祠堂已是前所未有之事,今日竟还当着众人的面被耍得团团转,这口气要是咽得下去她就不叫奚晚柔!

杨氏看着奚晚柔脸上的愤然,显然奚晚柔没把她的教训往心里装。她皱起眉头,起身翻出了惩罚下人用的戒尺。走到奚晚柔身边,冷声说道,“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