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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渐渐揭开的真相


“什么?”魏忠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魏老弟,还不快快参见闲王爷?”孟楚生出言提醒魏忠文。

得到孟楚生的提醒,魏忠文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一僵,有些尴尬地讪讪道:“末将眼拙,请王爷赎罪。”

“我已经被削去了王爷之位,魏统领不必多礼了。”拓跋苍翻身下马,上前扶起魏忠文涩然道。

“这太阳晒得人头疼,咱们还是进去再慢慢说吧。”孟楚生打了个哈哈,反客为主地俯身恭请拓跋苍进城。

魏忠文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和孟楚生一左一右护送拓跋苍进了城。厚重的大门在众人身后缓缓合拢,轰然一声重新封闭起来。

夏夜,大漠皇宫。

夜风起,丝丝凉意驱走了让人心焦的燥热。各种耐不住寂寞的虫儿缓过神来,此起彼伏地唱着欢快悠扬的曲调。树荫婆娑,灯影绰绰,将雕梁画栋的繁华后宫,

映衬得犹如海市蜃楼般梦幻。

然而,在这锦绣繁华之间,却有一处突兀的荒凉存在。漆黑的宫殿未燃灯火,唯有淡淡的星光透过窗棂照进空荡荡的殿内。入门处高高悬着的匾额上,“残月宫”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下方的阴影里,站着的便是为它题字的主人。

处理完繁杂的政事,拓跋涵屏退了跟随的侍从,本想着随便走走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谁知脚步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带着沉思的他径直来到了这里。

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大殿门口,死气沉沉的空间里,再也不见昔日那灵动古怪的人儿。

“大不了把我也打进冷宫,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真是说笑了,您是真龙天子,哪是这区区几盘菜可以相比的?月儿眼里心里,只有皇上一人!”

“你把小娃娃从哪里种进去了?快说!”

“……”

耳边犹自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或虚伪奉承,或口无遮拦,与她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无比清晰。她的笑靥如花,她的哀伤绝望,点点滴滴,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她有了异样的感情,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她的身影,甚至几次险些失控,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带着难以抗拒的力量,轻而易举地越过他精心构筑的防线,润物无声地侵入他的心底。

这种感觉,陌生而美好,让他茫然无措,却又甘之如饴。

若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纳入龙榻,让她在他身下绽放,将她的一切据为己有。

可是,她不是。

她是孟楚生的女儿,是送给“皇上”的礼物。不只是她,这后宫中所有的嫔妃,只要是他登基之后收入宫中的,他都不会去碰触。无论多么倾国倾城的容颜,都无法敲响他冷漠的心门。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然而,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在与她不断的相处之后,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不定。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之路,他坚定的心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而柔软。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有一种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下呵护的冲动,想要让她远离那些丑恶残酷的现实,就这样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理智终究占了上风,他生生收回了那即将抓住她的手,遵循着原本的计划,亲自将她推向粉身碎骨的深渊。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他的胸口难以抑制地痛。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血液在身体中流淌,踟蹰多日的心终于有了主张。

等到大势已定,他便将她收入怀中。用最温柔的呵护,抚慰她伤痕累累的身子和心……

被连拉带扯地丢上马车,孟溪月一反常态地没有反抗挣扎,就这样静静地蜷缩在马车的一角,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对面的辛涯。

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消息震得失魂落魄,辛涯的大脑此刻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过,烟尘滚滚,将所有的冷静沉着尽数踏成了碎片,带着锋利的棱角,将他刺得难以呼吸,痛彻骨髓。

虽然明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他却还是任由情感支配孤注一掷地将她掠为己有。若说一点都不在乎,那完全是自欺欺人。可是对她的执着让他刻意忽视了这一点,并坚信着只要假以时日,成为了朔王妃的她便会忘掉那短暂的过去,彻彻底底成为他的女人。

可是如今,对于未来的设想被彻底打乱。千算万算,竟然没有想到她的肚子里竟然有了那个拓跋苍的骨肉。他可以容忍她的清白不再,可是绝对无法容忍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这个孩子,继承了她和拓跋苍的血脉,成为了维系他们关系,永远也不会断裂的桥梁。

火焰与寒冰交织的眸光,阴鹜地落在角落中蜷缩的女人身上。纵然她弓起身子,却依然难以隐藏那个躲在她腹中的生命。那个男人的骨肉,就藏在那里静静地成长,成为一根刺,永远在今后的生活中隐隐作痛。

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允许!

虽然边城环境艰苦,但是魏忠文还是张罗了一桌丰富的酒宴为众人接风。中军大帐之中,魏忠文带着几个副将陪着拓跋苍和孟楚生一并豪饮谈笑,热情豪爽,果然如同孟楚生所言那般亲切。

拓跋苍起初还有些芥蒂,随着酒宴气氛的热烈,他渐渐融入了其中,多日压抑的心情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在魏忠文等人的轮番劝说下,他大口大口灌着辛辣的酒,一坛子酒下肚,终于已经醉倒在地人事不省。

“魏统领,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副将踢了一脚身边同样烂醉如泥的孟楚生,起身朝着魏忠文请示。

这两个人也太能喝了,尤其是那个拓跋苍,被他们五六个人陪了十余轮,总算摆平了。若是他再不醉,只怕他们都要醉了。

“哼哼,按照之前的计划,把他们捆起来扔进地牢,等醒了酒以后再说。”魏忠文冷笑一声,转头走出了大帐。

几个副将不敢怠慢,连忙拿了绳子上前将拓跋苍二人牢牢捆了。心里暗自腹诽魏忠文吃饱了撑的,既然要抓那就直接抓了便是,还饶了这么大的圈子,非得吃喝一通之后才动手绑人。

入夜,阴暗的地牢被数十只火把照亮。魏忠文打发走了守卫的士兵,只带着几个副将走了进去。

在地牢的最深处,拓跋苍与孟楚生被铁链绑了四肢架在刑架之上,低垂着头,依然宿醉未醒。

魏忠文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朝着他们努了努下巴。一个副将立即上前拎起早已备好的冷水,哗地一下劈头盖脸浇了上去。

“咳咳……”昏睡的二人被冷水浇了个通透,连连呛咳着睁开了眼睛。见此情形先是一怔,随即拼命扯动铁链挣扎了起来。

“魏忠文,你这是什么意思?!”孟楚生挣扎了几下,发现完全挣脱不开手脚上的束缚。抬头看到魏忠文站在前面冷笑着看他,立即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相较于孟楚生的愤怒,拓跋苍却冷静了许多。视线扫过眼前的各色刑具,露出了一个讥讽不已的微笑。

没有急着回答孟楚生的怒吼,魏忠文不疾不徐地坐在手下刚刚搬来的椅子上,随手拿起烙刑用的铁铲,一边拨弄着火炉里通红的炭火一边淡漠地回道:“干什么?当然是大义灭亲,替皇上铲除乱臣贼子了。”

“你……”孟楚生先是一惊,随即恍然大悟。虎目圆睁瞪着魏忠文,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的肉活生生咬下来。“亏老夫对你推心置腹无比信任,你竟然做出这等卖友求荣之事!若说是乱臣贼子,也该是那个忤逆先皇旨意篡位登基的拓跋涵!”

“啪!”

孟楚生话音未落,魏忠文突然挑起一块赤红的炭火掷到了他的身上。随着“兹兹”的声音响起,皮肉焦糊的味道立刻蔓延开来。

“若是再敢对皇上不敬,就把它填进你的嘴里。”魏忠文笑容狰狞,又挑起一块炭火准备向孟楚生丢来。

“够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拓跋苍突然怒喝一声,打断了魏忠文的动作。视线冰冷,满是桀骜和绝望。“你这样做,是不是拓跋涵的命令?”

“没错,是皇上的旨意。”魏忠文也不隐瞒,爽快地回答道:“皇上已经得知闲王爷拐带皇妃潜逃之事,并下了密旨要求各地府衙进行追捕。言明死活不论,抓到者官封一品,赏金千两。正遍寻不获之时,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真是老天显灵,送给我这个加官进爵的机会。”

说着站起身来,从刑具架上摘下一柄砍刀缓缓走到拓跋苍的面前,将刀刃架在他的颈上,眼中满是杀意。

“相比起活人,还是死人更加可靠些。既不用提防路上逃走,也不必担心你会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拉我垫背。所以闲王爷,魏某对不住了!”

“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临死之前,只有一事相求。”拓跋苍长叹一声。

“说吧。”魏忠文应允。

“待我死后,希望你能放了孟将军,让他替我救回月儿,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拓跋苍哑声说道。

魏忠文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既然这是王爷遗言,加上孟楚生与我也算相识一场。这个条件,魏某可以答应。”

“多谢魏统领。”见魏忠文答应,拓跋苍淡淡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动手吧。”

“既然如此,魏某就此送王爷上路!”打量着面无惧色的拓跋苍,魏忠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高高举起嗜血无数的砍刀,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劈下。

“王爷!”孟楚生嘶吼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子,阴风般刮过拓跋苍的耳畔。刀刃切入人体那特有的沉闷之声传来,一声哀嚎让拓跋苍猛地睁开了眼睛。

赤红的血带着生命最后的温度,在地牢的墙上氤氲开妖异的花朵。一个刚刚还站在拓跋苍身边面目凶悍的牢吏,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凸出的眼球犹带着不解和惊恐,咕噜噜转着圈滚到了孟楚生的脚下。

变故突生,其余几个牢吏被这一幕惨剧吓得呆住。眼看着那鲜血淋漓的砍刀转而向着他们呼啸而来,情急之下急忙举起兵刃对抗。可惜早已经吓破了胆的他们,又怎么会是久经沙场的魏忠文的对手。几声金铁交鸣之后,纷纷栽倒在地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