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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献计


这刚一回府没多久,林孝瑾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久违了的玉书。

阿芬并没有迅速围上去,而意兴阑珊的躺在书房的榻榻米上,双眼呆呆的盯着窗外,失去了往日的灵气。

“瞧你这样!坐没坐相!”林孝瑾不禁皱眉,怒叱道。

“太子会被废么?”阿芬答不对题的幽幽问道。

玉书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就归于平静,柔柔的笑道:“什么太子?”

阿芬将脸别过来,眼神恢复了清明,“太子绝非是那种薄情之人,玉书那日你也见到他在茶馆了。你怕早已知道他就是太子了吧?为何你们不在朝中为他辩上一句?”

玉书闻言,敛起了笑容明朗,璀璨的眸瞳中闪动着耀眼的光泽,不由得令人呼吸一窒。

“有些事,没有那么单纯。”他叹了口气,低头静静的看向阿芬,若有所思的表情十分迷人,“你不要想那么多。”他微微一笑,又恢复平日里和煦的神态。

“是你揭发的对么?玉书。”阿芬朝着玉书冷笑道,“哪有这么巧的事,那日你刚见到太子在茶馆里守望柳丝丝。这几日太子就东窗事发了。

玉书轻咳一声,对着阿芬跪坐在地。却低头不语。

阿芬见此越发肆无忌惮的嗤笑起来,将脸凑了上去,两人距离不到半尺,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之气。

玉书膝盖微微挪动,重新拉开些距离。阿芬却紧逼上前。他被逼得没法了,叹了口气道:“太子软弱,毫无主见。并不是储君的合适人选。”

阿芬讥讽的一笑,“这便是借口了?”

“他是你表兄,你这是什么态度!”林孝瑾盘腿坐下,凛然的看向阿芬,“况且这朝中之事,本就不是女儿家可以议论的。回房去罢。”

阿芬冷冷的收了收袖,整好衣襟,弯腰道福,“是,兄长。”

她站起来,无视的跨过玉书。

玉书忽的抬头,那双璀璨的眼眸中竟流露出一种无奈的气息。

阿芬知道,玉书此人并不简单,他可以撞见太子的秘密不动声色,暗绊一跤。甚至她连他倒底是何人都不知道。虽然她很是喜欢他,与他在一下玩耍也十分愉快。但是却要时时提防着他……这样太累!兄长说得对,这种人还是要远远的躲开。只是明明已经知道远离他是正确之选,为何心里还是这般的难受。就像鱼骨头卡在了喉咙里,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出了书房,阿芬便回到房间。披着裘氅懒散地趴在窗台上,迎头望着那星光烂漫的夜空。她浑身笼罩在黑色之中,良久未曾动弹。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云山依稀,是天亮了。

“腊梅,能帮我唤嫂子过来吗?”阿芬满眼血丝,对着一旁打着瞌睡的腊梅道。

腊梅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蒙的看着阿芬,“姐儿,你都一夜未眠了,不先小憩一会儿吗?”

阿芬略带一些疲倦的摇了摇头,“卯时了吧?嫂子应该起床了,去请她来罢。”

她已决定,一定是要帮太子的。若不是那日她任性要见柳丝丝一面,玉书也不会见着太子,太子就不会遭此横祸。柳丝丝苦守十年余载,这十年风雪加身,等得人瘦损,好不容易等到了与他见面。自己绝不会让她十年醉一梦,多情累成伤。

“小姑,听说你一夜未眠,这是怎么啦?”潘娇儿说风就是雨,听腊梅说了阿芬熬夜之后,未来得及洗漱,便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潘娇儿,阿芬暗暗叹气,自己这嫂子总是这般大大咧咧的,和她那一本正经的兄长可谓是差之千里。真的很难想象老学究般的林孝瑾怎么会和单细胞的潘娇儿处得如此和睦,这大抵就是人们嘴里说的傻妻配郎君。

“嫂子,我就是想见见二姐。但我不想回府,请您进府帮我和二姐说上一声。“阿芬淡淡的一笑。

潘娇儿听完,一脸释然,捂着胸假意疼痛的样子,“哎呦,一晚上不睡,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就这?我绝对给你办好了。只是……”她又皱眉犹豫道:“你知道的,二哥儿这脾气最是淡漠的,若她不愿我也没有法子。”

阿芬笑了笑,转身正色道:“你就说淮水污,澄其清。”

这话林玉瑜必然能听出字底的意思,太子被污蔑,她有办法澄清他的清白。

窗外植了一片片的梅林,这几日花开满树,艳若云霞,阿芬侧卧在榻上,打着呵欠,墨瞳盈满了泪水,衬得双眸潋滟氤氲,显是困极了。

雕花笼九转鼎炉染了几缕轻烟,袅袅升起。林玉瑜推门而进,望了一眼烟雾缭绕中慵懒的阿芬,竟生出一种仙境里谪仙的错觉。当下心生嫉恨,冷冷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真有法子让太子躲过此劫?”

短短大半月未见。林玉瑜面色苍白如素,人也消瘦了一圈,憔悴了许多。怕是这几日,过得十分煎熬吧。

阿芬也无心笑话她,示意林玉瑜坐下,“二姐我确有办法,只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林玉瑜为人谨慎,刚愎自用,从不信任外人。自己若不提出一些要求,怕是她还真不会相信。

果真,林玉瑜轻呼了一口气,“好。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以后夫人不准再对我出手。”

“好。”林玉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没想到阿芬的要求竟会如此轻松。

阿芬自然不会真想要凭此,大房那边就能不对她出手。林玉瑜为人,她还是有所了解的,平日里没什么,只要一触动她的利益,管你是谁,都会翻脸不认人。

“口说无凭,立据为证。”

林玉瑜欣然接受,很能理解阿芬的做法。她提笔写下了立据,这要求不会让她为难,只会让她安心。看来阿芬并不是另有所图,而真的是天真的想与她们休战言和。

“好了,字据也立了,请说出你的计策吧。”林玉瑜放下手中的笔,第一次那么客气的说道。

“其实逛本司三院也没什么,这次圣上真正恼得是民间对太子的流言蜚语。让他觉得太子坏了名声,辱了皇家名誉。”

阿芬说着看了一眼林玉瑜,而后低头饮茶。

林玉瑜悟性也是极好的,她恍然大悟,道:“是这般道理,这次圣上是有心刁难。否则这朝中以安定王为首的公子哥儿有多少人在那秦淮河岸一掷千金,只为春宵一刻。他们怎么就一点事儿都没有。”

尽管林玉瑜极恨太子竟留恋那烟花之地,但人前却还要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显示自己的大度。而且她话中又暗暗扣了安定王一顶“带头人”的帽子,真是一点儿也见不得安定王好,不,是林玉瑶好。

阿芬冷笑,哪朝哪代都是最忌讳私底下结党营私的,这******却愈发的嚣张不知收敛。活该被圣上惦记上了。

“以毒攻毒,谣言止于谣言。姐姐你只需将那原曲的词改上一改。改成曲中的公子他虽有迎娶心上人的之意,只因家中势力威胁,不准他再与歌女缠绵,否则歌女就要命丧黄泉。只能忍痛分别,却因日夜思念心中之人,便日日躲在歌女等候之地的茶馆里,默默守候与凝望。”阿芬狡黠一笑,“接下来,只要姐姐再花重金,让全秦淮河的歌女夜夜唱奏此曲。我猜想不出两日,这京中百姓便要改口赞扬太子的痴情。那圣上就不可再怪罪其辱没皇家名声。至于这剩下的留恋烟花之地的罪名,哼,就如姐姐所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需让太子自愿将其五年岁贡都捐出,供给如今黄河一带受灾的难民救灾。此举一出,不但殿下不用受罚,反而还会留下一个心怀百姓的善名。”

林玉瑜此刻却似不认识阿芬般的紧盯其不放,眸中隐约有光芒一闪。她竟想不到小小一个庶女会有这等的聪慧与敏锐,这位乡下妹妹可真不容她小觑。他日若成生死之较,只怕会是个比林玉瑶更加棘手的对手。倒不如趁她羽翼未丰……

“姐姐?”

阿芬的轻唤将林玉瑜从最初的震慑里拉了出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一咳,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妹妹此计真是非同凡响,太子门下那群自称才高八斗的门客也要被你比了下去。我这便去告诉皇后娘娘。”

话说到这里,她起身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袖,正欲离去。

“二姐,稍等。”阿芬开口止住了她,轻轻扬眉,“记得事后要让殿下纳柳丝丝为妾。百姓们不是傻子,他们需要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故事,而不是一场阴谋谎言。一定要处理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免得又东窗事发。”

这话倒是也没错,却包含着她的私心。她希望这对苦命鸳鸯再经历了这些磨难后,能得到他们应有的幸福。

林玉瑜身子一滞,怔在了门口,许久才应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不留一丝话柄。”

大约一时辰后,天空变得浓云密布,太阳黯然无光,白玉雕栏琉璃瓦,朱红色的宫墙深深。白雪皑皑的大殿的侧廊之上,一人提着大盏鎏金宫灯,她梳了双髻,配着长苏,裙尾逶迤,缓缓的走过长廊,一转身就消失在了拐角。侧廊之下,是一位盛装华服的中年女子,端然而站。她的身后还立了一位执掌宫灯的嬷嬷,那嬷嬷瞧见了对面有人而来,提着宫灯明晃晃的照向了来人,昏暗的灯光下,是林玉瑜俏丽的脸庞。

随后这三道身影移到了殿后的假山之内,那林玉瑜悄语道:“皇后娘娘,我想出一计,可保太子无虞。”

皇后大喜,“什么法子?”

林玉瑜极其慎重的压低了声音,将阿芬的计谋复述了一遍。

皇后眸中一动,唇畔微微浮现一抹安心的笑容,轻声道:“不愧是本宫看中的儿媳,这主意甚好!”她抬手拉起了林玉瑜的手,欣慰的轻轻拍打,“幸好有你在,不然这飞来横祸本宫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温的说了这几句话后,皇后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犀利,“当年太子求本宫赐婚他和柳丝丝之时,本宫就知道这将来绝对是要出事的。只是那时太子苦苦哀求,并发誓永不与柳丝丝相见。本宫便心软放过了柳丝丝,埋下这心头大患。”

林玉瑜似冷笑一声,附身在皇后耳边轻语道:“这百姓最是看不得悲剧。故事的结尾,公子之父得知公子还在默默守候歌女,为了家族颜面,大怒之下,要打断公子的双腿,让他与歌女真正的永世不得相见。歌女得知,服毒以保公子周全与孝道,从此二人阴阳相隔,十年等待终成空。”

皇后双手绞着手绢,亲昵的一笑,“真是一石二鸟。不但除去了柳丝丝,只怕圣上也要变成那不通人情的冷血皇帝。”皇后好整以暇地望着远处的黑暗,眼中划过一丝痛快之色,“圣上对本宫母子太狠,也休怪本宫不顾夫妻之情。这件事,玉瑜交由你去办,本宫相信你的能力。”

“诺。”林玉瑜敛下眼眸,嘴角划过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