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还欲说些什么,一声尖厉的声音却响彻整个宫殿,“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连连起身整好衣冠,齐齐下跪,山呼万岁。
“众位起身,不必拘礼。”一身盘龙便服的龙玄漫不经心道。
龙玄今日显然是心情大好,嘴角竟带有一丝笑意。
倒是皇后,虽然一身华贵的宫装和精致的妆容,却一脸的疲倦与乏累。只有那双凤目中透着些许精明。
听闻,太子自从柳丝丝事件之后,整日闷闷不语,下了朝便将自己关进东宫,谁也不见。连皇后都一月未见他了,便是这次胞妹生辰也不肯出席。为了能让太子释怀,皇后没少费心思,这才心力憔悴。
皇帝携着皇后坐上首席后,目光自然便落在了他心爱的女儿身上,却惊奇的发现自家那个难搞的女儿身边坐了一个少女,不由得笑道:“永安,难得见你与人耍得这么好,这是谁家的姑娘好大的本事啊!”
永安听闻龙玄问话,兴奋的扑进龙玄怀中,撒娇讨好道:“是林国公府的六姑娘,儿臣很是喜欢她。”说着像是讨巧一般,将手中的捧着的梅林奉到了御前,“您瞧,这是她现剪的,您说美不美?”
龙玄单手接过梅林一瞧,果真惟妙惟肖,巧夺天工。他忽觉得其中一小朵梅花开得极好,忍不住用手去揪了一下。
永安公主不悦的撅起了小嘴,道:“父皇您别扯坏了!”
软嫩的童音带着撒娇的语气,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不仅逗得皇帝喜开颜笑,连皇后都忍不住乐了。
而这期间阿芬一直含首端坐,脸上一直带着完美的微笑,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皇后不由得颔首,这姑娘气度不凡,娴雅淡然,这才是名门世家小姐该有的修养。没想到林国公府不但养了林玉瑜这样有修养的嫡出小姐,连庶出小姐也丝毫不逊色,真不愧是簪缨之家。
于是她笑道:“这丫头倒是心灵手巧,国公府真是教导有方。”
阿芬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笑了,“娘娘谬赞。”她这一笑,本就是上好的娇容更显万种风情,连皇后都觉得亲切无比,忍不住对她上下打量起来。
永安忽然出声,带着娇憨的声音道:“这有什么,六姑娘还有更厉害的!”
“哦?”龙玄来劲的挺直了背,这立体剪梅林已经让他这见多识广的帝王都觉得新鲜了,难不成还有更新奇的。
“六姑娘,你就在大家面前露一手吧!”永安四顾了一下,拉起了皇后,道:“你就帮我母后匀面吧。”
“皇后娘娘?!”
“本宫?!”皇后和阿芬同时惊呼道。
阿芬超级不爽的将永安暗骂上了几百遍,皇后的脸她怎么敢乱画!万一失手,那死千万次都不为过。心中只好祈祷皇后能一口拒绝。
没行到龙玄颇有兴趣的对着皇后点了点头。皇后惊异之后居然也欣然同意的坐上了永安安排的椅子上。
我的天啊,这都什么一家子。阿芬面上却带着从容,行了一礼,柔声道:“那小女就献丑了。”
话音刚落,只见鹦哥请着宫女们将二十余个小箱子帮了上来。十几盒瓶瓶罐罐和数十把小刷子与毛笔摆了出来。
阿芬没有动手,而是仔细的端详起皇后的脸来。轮廓立体,杏眼,瓜子脸,是个美人。只是苹果肌太大,法令纹较深,眼角下垂等需要好好遮补。皮肤干皮缺水,还有些许红血丝,需要弥补。
鉴定完毕后,阿芬先帮皇后做了一个“补水面膜”——豆浆渣与洗米水的混合液。再拿出了一盒绿色的香粉,往皇后脸上慢慢涂抹开来。
众人心中嘀咕,绿色?!这小姐是不是在开玩笑!皇后涂完不就变成绿脸婆了吗?到时候看这位小姐如何收场。
而站在中央涂抹的阿芬丝毫不在意周围的议论纷纷,心无旁骛的涂抹勾勒着。
认真的她一张小脸时而抿着嘴,微微蹙眉头,时而舒展开来,露出可爱的酒窝。喧闹中,那样认真的她也成了一幅娴静优雅的画,吸引了一些贵族公子的目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阿芬收了手,用绢扇稍稍遮住了皇后的脸,笑道:“娘娘得罪了。”话间,手中的绢扇一拿,露出了皇后的面容。
这一揭开绢扇,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哪里还是那个人到中年,面目憔悴的皇后娘娘?
整齐而自然的双眉,一双含情目,尤其是上面那黑长浓密的睫羽犹如水墨蝴蝶般振翅欲飞,使其顾盼间眉目生辉。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遮住了其本过大的苹果肌。娇艳欲滴的唇,娇靥晶莹如玉,哪还有半点血丝?简直比在座许多未出阁的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这般的无双姿容,让自照镜子的皇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龙玄毕竟见多识广,率先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朗声笑道:“皇后这模样倒是年轻了十岁,让我想起来她还做姑娘的时候。”
皇后羞红了脸垂首道:“圣上莫要拿臣妾开玩笑。”心中却是无比的甜蜜,回忆起了幼时,她初见龙玄的场景。
“父王母后都是难得的开心。是不是要打赏六姑娘什么?”永安公主伸出了纤纤玉手,做出讨要的姿势。
“你这孩子,倒是对六姑娘上心的很!问母后要东西毫不手软啊。”皇后难得的开心,捏了捏永安的小脸蛋,笑道:“赏,自然有赏。”说着拍了拍手,立马有宫人应诺而出。
不一会儿,便有一排宫人捧着檀木雕花托盘进来,每个托盘上都是沉甸甸的金银珠宝。阿芬心中的小算盘立马出现,啪啪的打得响亮,这里样样都是精品,估摸着最少也有几百万两白银了吧。
在座的贵女们皆是眼红不已,心中暗暗嫉妒。
阿芬毕恭毕敬的跪下磕头谢恩,双手捧过了那长长的礼单,毫不客气的塞进了自己的衣袖。
永安眼皮一跳,却也不怪罪,她打心底里喜欢阿芬。既然她喜欢银子,便决定要帮她讨要更多的钱财,当下朗声道:“六姑娘那还有许多神奇的胭脂水粉,她为诸位都准备了一份。”说着给阿芬使了一个眼色。
阿芬了然一笑,弯腰从最近的箱子里拿出最豪华的一套,恭敬的递给了皇后娘娘。接着和鹦哥按顺序为那些贵女,娘娘们派发起来。
娘娘们也是人精,皇后既然已经带头,她们自然知道怎么做,纷纷派人赏了阿芬许多东西。那些小姐们自是没有娘娘们财大气粗,却也都拿出了自己身上最贵重的物品做为了回礼。这一趟,在永安的帮助下,阿芬算是一夜暴发了。
“父王,大家都赏了,只剩你了。”永安丝毫不畏惧龙颜,歪着头憨厚的一笑。
龙玄被自己女儿那贪心样逗得哈哈大笑,逗趣道:“这林家老六只是个女娃,你便这样向着她,要是她是个世家公子,你还不要把朕的皇宫都给了她?”
永安一跺脚,撅着小嘴从龙玄怀中钻出,双手掐腰一副泼辣样,“父王您赏不赏啊?”
“赏,你说赏她什么?”
永安的黑色晶亮的眼睛骨溜溜的一转,道:“就赏她可以时常进宫与儿臣玩耍。”
龙玄亲昵的抚摸着爱女的脑袋,心中却沉吟起来,便是有品阶的命妇也只能逢年过节才能进宫拜见,这六姑娘这样的情况怕是有违常理啊。
永安见她父王不说话,心中便知道了她的父王不同意了。也不说话,她是最知道该怎么对付龙玄的了。只见她双手紧紧撺着龙玄的衣袖,仰着头双眼噙泪,可怜兮兮的望着龙玄。
龙玄心中一软,“真真是被朕的永安给吃定了,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样吧。”
在座众人几乎不敢相信,圣上居然让了一个无封号的小丫头片子随意进出皇宫,这可是天大的恩典,要知道皇宫里虽然处处都有危险,但也是遍地飞黄腾达的机会。
阿芬也惊住,随后便恢复如常,立刻俯身谢了恩。她俯在地的脸上满是遮不住的笑容,这份恩典虽没有实质性的头衔,却比什么都能震慑人心。随意进出皇宫?也就意味着她随时能在贵人前面拍马屁,及时在贵人前面告状……以后在林家,自然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自己。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随时在皇宫这个金窝里捞钱了!噢耶!
“好了,朕在这儿,你们小辈也放不开玩乐。就不吓唬你们了。”说着转身挽起皇后。
皇帝近几年一直宠爱李贵妃,何曾这样对皇后温柔过,当下满心甜蜜的跟着皇帝离开了。
这二位一离开,许多在做的妃嫔也纷纷道贺离开。那些贵女们自然是朝着阿芬一圈圈的围了上来,纷纷敬酒道喜。
阿芬被迫灌下许多果酒,虽度数低,也还是撑不住了。假借如厕之名,偷偷的跑了出去透气。
她本冷风一吹,舒服了许多,脑子不再昏昏沉沉的,正准备回去,却发现了自己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