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国休战才过去几天时间,百废待兴,当人们正欲一展拳脚势要有所作为之际,两国便同一时间爆发了皇权动乱。
这场祸及两大都城的动乱,发生在休战后的第二天夜晚,当时的长安城内,东宫之外莫名其妙的涌出大量江湖武林人士,这些人武功极高,只是一个照面,东宫侍卫便死伤惨重,他们冲入东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害了当朝太子殿下,与此同时,安乐殿也传出皇帝陛下因在战场上负伤过于严重,不治驾崩的消息。
于是,安乐殿外哭得几欲昏厥的安国二皇子顺利继承皇位,成为安国新帝,事已至此,殿外的其他文武百官也不再去管为何二皇子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却没见抹一滴眼泪,更不去想只是被敌军乱箭射落几缕发丝的皇帝为何就不治身亡了。
所有人皆恭敬的跪地叩首行礼,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一浪更比一浪高,似乎声音越大,越能表明自己的忠心,更有几位官场修行多年的老臣,故意拖长了语调,掐着时间点,在其他人喊完后一秒才堪堪喊完,顿时引起无数人的侧目,就连新帝陛下也忍不住多看了几位老臣一眼。
同一时间,如同约定好了一般,离宫内的动乱也平息下来,但与安国的结局却有不同,离朝高层当夜死了很多人,不仅如此,太子皇子也死得干干净净,皇帝陛下心如死灰出宫当了和尚,从此远游四方不问世事,皇后一人独览朝政大权,文武百官尊称其为“离海天后”。
从此,证道大陆开启新的篇章,两国之间相互表达以及倾诉了和平共处共治天下的理念,更是共同颁发了名为“离安”的新历,似乎这便是最好的佐证。
离安两个字代表着两个国家,那么谁的国号在前谁的国号在后,自有一番计较,据说离朝天后为了拿到头字,仅是白银便付出了五十万两,更是释放了好些个安国文人仕子,安国新帝也没有刻意去争这些个虚头巴脑的名号,欣然接受了补偿。
离安新历元年,已是到了遍地枯黄的晚秋季节,夕阳如血,透过破旧窗户照射进来,将地上的血茄映照得如同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萧子期幽幽醒了过来,扭了扭因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的脖子,然后撑着墙壁站了起来,此时的他,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他走到墙角,取出包裹然后打开,果然只有两个面团,没有腌萝卜干,他拿起一个有些发硬的面团咬了起来。
村口方向隐约传来搬运货物的声音,更有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传入耳中,萧子期侧头凝神细听了一会,虽说依旧听不清谈话内容,但好歹分出了声音来源于李老儒生和王大彪,至于其间夹杂着的细微女音,想来便是与王大彪对门而居的王家寡妇了。
萧子期很好奇向来不受其待见的王大彪是如何说动她一同离开的,但更好奇的还是自身此刻的听觉。
别看这无名小山村虽说不大,但从村头到村尾,少说也有不下三百米的距离,而寻常人最多也只能听闻十米之音,哪怕是如王大彪之流的开窍境武夫,听力最远也绝不会超过一百米。
由此可见,萧子期此刻的听力,明显堪比归真小宗师了,但他也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听闻村头的动静,并非单纯的倚靠听觉,更多的还是玄妙感知。
自从那道缝隙出现以后,即便未曾进入天人合一,萧子期与天地间依旧始终存在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感应,想来这便是修道者口中的与天地共鸣。
而一旦做到与天地共鸣,也就意味着踏入了返璞境,如此说来,萧子期已然拥有了堪比归真小宗师的返璞境界,只是如今的他不曾研习道法从而无法施展。
牟声渐起,牛车缓行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不已,车上堆满的锅碗瓢盆也随着牛车的颠簸从而发出一连串的咣当声响。
仅能容纳半个身位的角落略显拥挤,王家寡妇紧紧的抱着一个花布包裹沉默不语。
她之所以答应王大彪一同离开,并不是说要给王大彪一个机会,而是有些事情,她必须去做。
已经过去五个年头,但印象中的那个男子的模样依旧清晰,还是那般的庄严而不苟言笑,似乎也只有在成亲之日极为勉强的笑过一次,往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或者说,就连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毕竟,他要镇守边境,聚少离多是难免的事情,别人都说他只是边境上一名小校尉,边境那么多的校尉,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因此校尉如果想要回乡探亲,反而比身为马前卒的士兵更为容易,但他却依旧很少回来。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校尉,但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都说将军百战身先死,马革裹尸还,是最大的荣耀,也是最好的归宿。但他根本没有收到他的尸体或者骨灰,官府只是寄来了一具残破不堪的铠甲。
她摩挲着怀里的包裹,喃喃低语:“你说等什么时候不打仗了,就带我去看一看长安的繁华,你还说似我这般清秀的女子,如果再配上福锦记的胭脂,怕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可我已经老了,你已经不在了啊。”她侧过身子捂着脸泪流满面。
王大彪扛着一柄大刀牵牛而行,前方马车上驾车的是李家大儿子,马车里面则坐着李老儒生,至于二儿子一大早就进了城安排事宜。
此番行程,路途遥远,变故横生,李老儒生断然不会只让王大彪一人跟随,已经动用关系联络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远镖局,因此他们一行人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进城,与其汇合。
进入官道以后,马车明显开始加速,王大彪回头神色复杂的望了望若隐若现的小山村,而后提醒王家寡妇坐稳,也开始加速前行。
不知不觉间,天也就暗了下来。。
此时距离王大彪一行人离开已经有些时候,在这之间,萧子期换了身依旧满是补丁的宽大长袍,顺带将地上的血迹清理了一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正要出门,村口再次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便在篱笆围栏外停止。
萧子期心中一凛,凝神透过土墙往外看去,只见两名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取下挂在马背上的朴刀,而后粗暴的踢开围栏大步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