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怔了怔,强迫自己将视线移了开来,他瘦了,面色憔悴了不少,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不快乐。
穗儿将扑向自己怀里的两个孩子护在胸前。
她早已听闻明魅夺权改朝的事,更知道他大肆屠杀前朝忠臣,甚至不顾民情增加重税,扩大军队,禁止诸侯王供养军队,他早已背离人心。
可当他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时,她仍然无法憎恶他,甚至是,可悲的想念着他。
“我的家在这里,你让我回哪去呢。”
穗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转身进了房间。
“皇上,夜晚风凉,您早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穗儿头也不回的说着,将门扉轻轻掩上。
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流下了眼泪,她抱着两个孩子眼泪说什么也止不住。
等穗儿终于平复好了心情,领着孩子们回到前厅时,猛然间发现明魅带着侍卫正与张伟相对饮茶。
张伟看到她,站起来笑着将她领进来:“皇上,这是拙荆席氏。
穗儿强打起精神来像明魅行礼:“草民见过皇上。”
小糖人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探头探脑:“咦!这不是刚才的怪叔叔吗?”
明魅笑着冲小糖人和小雪人招招手,两个孩子乖乖地跑到他的面前站好,明魅对着身后的人招招手,立刻有人拿了两对硕大的蛐蛐送给他们。
“刚才答应你们的!”
两个孩子拿着蛐蛐兴高采烈的去了。
张伟为明魅添好了茶,“不知陛下您远到紫竹林所为何事?”
明魅将目光从孩子们身上收了回来,淡淡看着他:“久闻先生博览群书,文采超人,朕正在为太子寻觅良师,今特请先生与朕回京,教太子殿下诗文,封你为太子太傅,位列晋王侯,爵位一品,如何?”
张伟仍旧将两手插进袖子里,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明魅见到张伟如此一表人才,谈吐儒雅,竟没来由的有点憋闷,甚至有点嫉妒起来。
若论样貌和学识,这人竟不比自己逊色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奈何他体质过差,气息不稳,面色苍白,显是久病卧床,这样的人明魅怎么放心将穗儿交给他呢,他又如何能保护的了穗儿呢。
“多谢陛下抬爱,但是草民身体有疾,恐怕不便教导太子殿下。”
“哦。”
明魅淡淡应着,“既然你身体如此不便,怕是也照顾不了穗儿,那我便将舍妹和侄子们接到宫中好了。”
张伟眉毛轻轻一挑,将明魅的目的了然于心。
他端起茶盏尝了一口新茶,笑着望着他,“妻子是我的妻子,孩子是我的孩子,便是草民只剩一口气在,也是寸步都离不得。”
明魅闻言,邪恶的笑着。
“哦!那若是一口气都不在了呢?”
气氛一瞬间陡然紧张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穗儿最是了解明魅,怕是再谈下去张伟要性命不保,她刚准备出来规劝明魅,哪知张伟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煞是迷人好看。
“这一口气怕是还得留着,我还舍不得留穗儿一个人在这世上,我要永远陪着她。”
明魅眼睛里坚硬的部分破碎了,他无言以对,仅仅是这一句永远陪着她便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像是父亲说的那样,他们永远都只能是兄妹。他永远没有资格陪在她的身边。
“小太子今年几岁?”
“太子尚未出生。”
张伟微微一滞,“那我去到京城的目的是?”
明魅站起来,拂袖而去,“等太子出生。”
明魅望着穗儿,终是不舍的离开了。
穗儿怔怔的坐在原处,不知如何同张伟讲述这些陈年往事,可她不想隐瞒什么,她犹豫着,低头把玩着身上的玉佩。
张伟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着,“来,娘子,坐到我身边来。”
穗儿依言坐在张伟的身边,张伟伸手轻轻环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张伟,我其实……”
“嘘,别说话,你听有风在唱歌呢。”
竹海中此起彼伏的响着阵阵风声,悦耳又迷人。
穗儿安心的依靠着张伟,她头一次觉察到能够这样依靠着一个温暖的肩膀真好,他永远在你的身边,他永远是最爱你的模样,他永远让你可以心无杂念的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穗儿闭着眼睛,嘴角挂着微笑。
“张伟,有你在身边真好。”
张伟将她搂紧,“我跟你讲,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动机,明显动机不纯,休想让我离开我最爱的穗儿半步,哪怕是他是皇上我也绕不得他,别以为我没力气,照样可以保护我的女人!”
穗儿看着张伟挥动着拳头的可笑模样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轻轻拍着张伟的背:“都是当爹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的。”
两个人笑着,谁也没有再谈论起关于过去的那些往事,也许不重要了吧,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现在的彼此才是真正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