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外堂两个正在职守的蓝衣小衫的宫婢见到我们一行人,显示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跪下似地要行礼,我轻轻扬了扬手,示意罢了。
听到大殿之上有声响,辰瑾磷身旁的贴身太监常德早在前殿伺候着,一路小跑过来,他并没有看我,只是见到白毅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立即躬身在他一旁小声耳语几句,最后便是轻轻一句“圣上已经等急了”
之后又遣退旁人,带路在前,一副听后差遣的样子。。。
乾清殿上到处是丁香绸曼,一层层铺垫而下。宫中的老人都知道辰瑾磷素来喜欢清凉,不论春夏秋冬,所示但凡是辰瑾磷经常呆的地方,从大殿、书房到寝宫他都喜欢敞开一部分的窗,窗外暗褐色的枝桠携着月光探进大殿,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大殿长长纱曼上,明黄色上闪着点点银光,似真似幻,那一刻就像置身在星空之中。
那一刻,我仿佛痴了。
常德尖细的声音此时在耳边响起:“白使节、贵人到了。”随后常德置身于圣上身边。
我刚回过神,又是六神无主的抬起头,撞上了辰瑾磷铁青的脸。他已经换上一件大红羽缎青龙怼令的锦衣长衫,衣袖上一条青龙龙爪探出头,早上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的,不由得抚上脖颈又看他。
辰瑾磷眼中盯着我,嘴上却问白毅:“白使节是有什么气力家,将朕的爱妾一并带上这乾清殿上了。”辰瑾磷这句话虽然听者是觉得底气谆厚,和善可亲,可他的那句‘妾’字咬字极重。
实在提醒我的身份么。还是列为不高不能登上乾清殿?怕我脏了他的宝地!
我听了有些窘,然后像是有些无奈的回答:“回皇上,今夜臣妾闲的烦闷,想出去转转,不想遇到白使节,想来也是不妨事儿,若是违了皇上的意愿,臣妾现在就可动身星黎阁。”
一语话了,我起身准备退下。
辰瑾磷冷声喝道:“朕问的是白使节,你一个妾,朕准你说话了么?”他厌恶的眼神在我眸中浅浅的映出。
他就这么厌恶我?就这么想与我争锋相对?
我停住脚步,抬头看他,他眼中的盛怒被压制着,一旁的白毅躬身一辑,笑脸盈盈,他狭长的凤目看着辰瑾磷,低低浅笑:“白毅来大殿时,见尚贵人正在华宇橙黄色的琉璃瓦上赏月,见那样子绝美,又听闻说贵人今日与皇上吵了一架,心想倒不如让白毅来做这个牵线月老,使得皇上贵人重又和好,岂不快哉?”他见辰瑾磷也没有说什么便又道:“贵国一小小贵人就如此绝貌倾城,想必皇后娘娘更是风华绝代。。”白毅说完后看向我。
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我疑惑看他,他也转头看我,眼波流转。你不承认白毅是天生美人胚子,他若是女子定会淡雅脱俗罢。。
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将头扭向一边。
一旁辰瑾磷面色一僵,虽然是相隔甚远,我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森森寒意*人,旁边的六凌花长曼牵起阵阵长风混在其中,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身冷什么是风了。
只是知道现在辰瑾磷很是生气!但并不是因为我。。。
他几乎是唇瓣都没有开地朝我说:“看来朕的妾个个非比寻常,连白使节都为其倾心。”
“恩。。。”白毅没有解释任何,而是淡淡的一个嗯。
我轻轻侧目看辰瑾磷。
他含笑的看着白毅,似乎是在认可他的说法一样,但是他的五指却紧紧握着龙椅上龙头扶手,用力之大,节骨分明!
我心上暗暗一叹:两人嘴上未消停,心上已经是斗上法了。
辰瑾磷贵为天子果然也是有天子风范,处变不惊,面貌上的功夫也是做得恰到好处!
大殿之上周旋半响后终于以白毅的后退回归正题——廖乐王朝望归属大辰旗下!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声惊雷将我们在场的人都震醒了!廖乐归属大辰?
虽然廖乐是其在马背上的族群,土地不大,能工巧匠是与大辰不相上下的,再者大辰猛将居多,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祈求?
辰瑾磷似乎也是有些惊讶,但是只是仅仅表现在眼中。他的震惊不亚于我。
常德一旁的小太监跑来跪下高呼:“洛妃与何美人一同在殿外求见,皇上是否立时接见?”那小太监说完轻轻抬头看辰瑾磷脸色。
洛妃跑过来过什么,何美人向来孤高自处怎么会和虞殇羽在一个地方?
众人皆看他,没有说话,最后是“让羽儿来,朕倒是有些想她了。何美人让她候着罢。。”他果然对她与众不同。
之后辰瑾磷转身看向我和白毅,命人赐座,我不知道他一时间为什么变得这么客气,只是看白毅神情自若,自己也倒放心安坐。
大紫檀雕桃花半盏月台上香烛一寸一寸少了下去,我第一次来到乾清宫,免不了看上一番,辰瑾磷明黄色的案几上方高悬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额上是先帝的题字‘指点江山’看到江山两字时候心中莫名的堵得慌,便抬手执起洋漆小几上的天青贡瓷小茶碗小口吃茶,还没有吃完,洛妃清丽的声音已经在大殿上响起,震的我心房一颤。
洛妃一身雪白撒花锻底小长衫,镶斯蒂白罗子珍珠五色彩裙,上披一件灰色薄纱,今晚明眼人一看便是知道这是精心打扮的结果,美丽的可谓是摄人心魂。
洛妃眼波流转,嘴中含笑,含情望着辰瑾磷,扫过我与白毅,最后佯装请安,辰瑾磷大手一挥‘免’。洛妃自然作罢,泱泱走到辰瑾磷身边,话也不说坐在龙塌上,在场无一人震惊,辰瑾磷也没有丝毫的训斥。
洛妃究竟是宠妃,如此大胆的举动,要是换做旁人定是死上千次万次,洛妃眉眼带笑,望向白毅:“本宫若是没有猜错,阁下就是廖乐白使节白毅先生?今日到访大辰有何贵干?”洛妃说话丝毫不拐弯儿,直直问来。
白毅轻轻一笑,泉水般叮咚声音出来:“白毅受王之命,希望将廖乐归属大辰麾下。”说话言辞丝毫不委婉,也是直接了刚才的话题。
洛妃眼中只是小小惊讶一番,所后就将自己眼中震惊********,我在一旁暗暗惊讶洛妃的沉府。
她继而又问:“廖乐一直以来都是猛将支撑起的江山,虽说地处偏远土地也不大,可至少廖乐能战沙场的将士多之又多,白使节怎么会有这样想法?”
原来洛妃也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辰瑾磷在一旁看着洛妃的一举一动,眼中立马柔情如水,似乎漾出蜜来。。同是宫中的妃子,我与她却是截然不同的对待,虽然我并不喜欢辰瑾磷,但不代表将来不会爱上他。。而今在深宫之中没有帝王的宠爱即使是身世再大也如同坠入深渊。。
洛妃执起一旁明黄色秋水红瓷小碗,拨了拨茶盖,烟雾袅袅,她美艳眼眸在淡雾中看着白毅。
白毅一早就有准备,对答如流:“廖乐近年来民不聊生,宫廷已经变成了利益熏心的战场,即使我们有猛将,在宫廷政治上面也是。。。各位不是在廖乐国都内不了解情势。。即使是圣上不是也有许多不知所谓的东西么”白毅面露难色,看着辰瑾磷。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微微皱眉。。此话虽然言语上没有破绽但是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我有些愕然,虽然感觉怪异但是确实说不出的怪异罢了。
“白使节认为朕没有能力知道贵国的事情,还是在蔑视大辰国威?”一旁辰瑾磷面有愠色,质问白毅,白毅几乎是脱口而出“皇上难道不知道么”
经不住又是一反问,辰瑾磷脸几乎铁青,洛妃见状,轻轻付过身,赔笑:“皇上莫要动了肝火,抱住龙体要紧,今日已经是夜深,白使节也不急着走,大可明日论国事。。”之后她眼中含恨的看着白毅,有驱赶的意思。
是在下逐客令吗?
白毅听懂洛妃的话锋,微微躬身告退,之后洛妃冰冷眼神复看我,我也起身,辰瑾磷冷冷:“尚贵人留下。”
我身子一僵,不置可否。
洛妃也没有说对错,想想也是,一至高无上的宠妃何必和一个身份地位的贵人制气?我淡淡看着辰瑾磷和洛妃,洛妃没有顾及我的眼神,抚了抚长发,之后起身告退。临走之前她轻轻看向我,扬起胜利般的笑容,似乎是在看好戏一般,花光流彩的出了乾清宫。我看她,她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隔空给我做了个唇形,我装作视而不见,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常德这时也识相回避。
辰瑾磷一直盯着我一动不动,我本来心下口渴想找口水喝,但是碍于辰瑾磷子在此,没有做任何的动作只好硬着头皮等他发话。
几乎是过了好久他斜斜身子靠在橙黄色暗金绣梅花的靠枕上看我,自己拿起洛妃尝过的红瓷杯,抿了一口竹叶尖清茶,轻轻晃动茶水,不看我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正痴想不禁疑问,愣了愣,他看我目光炯炯,我脸一红,声音几乎是细不可闻:“回皇上白毅本来是廖乐使节,相必来到我朝时候已经做足功夫,要想在廖乐探听情况必需在明日想好向白毅询问的话,好套出话锋。。。皇上今晚应该好好想想对策。”
辰瑾磷微微皱眉,将红瓷小碗放到唇边,茶已经微凉不冒热气,他看我,眼含坚冰:“若是朕派人去廖乐探个究竟,如何?”
他是真的不懂么?还是在装傻?
我疑惑看他又说:“姽婳方才说了,廖乐既然派使节来访,必然会做好一切防范,皇上就算是派遣人探个究竟,姽婳想应该不会探听机密情报的。”
“我朝地大物博,它小小廖乐虽然猛将颇多,但是物资救助方面每年都要向大辰索要物资,大把钱财投向大辰,地方小的连大辰封地一王爷土地还小,朕收与不收有何区别?”辰瑾磷嘴角浅浅笑着,眼光飘忽看向远处,不禁流露鄙夷神色。
他竟然如此高傲!他竟然不知道为人应该谦逊有礼,即使是对国家,还是对人。。
大辰江山难不成是靠傲气支撑起来的吗?我心下一怒性子上来了,跨步上前向辰瑾磷行礼,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皇上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孤高自处,目下无尘’即使是君王,如果这样做天下江山定会毁于一旦,大辰江山不是靠皇上如此傲气,如此看扁他人来支撑的,皇上想要傲气必需要有让自己傲气的资本!”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高起来,辰瑾磷面色有些呆滞,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停止罢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掌重重拍在案几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他挥手捏过我的下颚,眼睛似乎想把我看穿,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绝于耳:“爱妾如此对朕大吼,爱妾的资本是什么?”
我的资本?
我没有资本。。
我只是大辰子民。
心下被人一牵,如此强势使我不禁哽咽起来,我缓缓斟酒一杯放在貂鼠皮漆茶盘温酒袋中,一边温酒一边看着辰瑾磷的面容,浅浅道:“姽婳是大辰子民,这是姽婳的资本,也许姽婳在众多嫔妃姐妹中并不算是最初中的,但是姽婳像许多黎民百姓一样爱戴我们的王,爱戴君主,爱戴国家。姽婳不希望。。。我不过就事论事。”我舍弃了臣妾这个僵硬词汇,轻轻把温好的酒递给他一杯,自己一饮而尽另一杯,对上他复杂的眸子:“粉光纸艳,纸醉金迷,也不是表面的这番景色,透过现象看本质才是真正的。。”
“。。。。。”
不知道自己说了肺腑的话是不是会被认为是在与他套关系,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的话而已。。最后我便不理辰瑾磷自己给自己斟酒,头也越来越沉,只是听见耳旁轻轻一句‘你。。。错了。。或许’再也抵不住,靠在梅花浅红朱案上睡着。。。
。。。。
朦胧中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托起,头装上暖暖胸膛。就像父亲一般的温暖。之后被人放置在软榻上,那人抽身之际我捉住他的臂膀,眼睛就是沉的睁不开。
而卧是断然不希望他走的。。
只是双手舞动着,静静寻了一舒适地方,怀抱着他,沉沉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