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尚府门前喧嚣声不断,也是我即将进宫之时。
至此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叫尚荣的正是当今的正一品尚太傅,尚荣。
正午时分,阳光正烈算算时候,只有半个多时辰,宫中的马车就要到尚府接今届女入宫了罢。
因是尚荣的头衔官大,今日前来朝贺的人数不胜数,都是谄媚之词令人反胃,我现已经是尚府的千金,初到大厅上露脸免不了有一番说辞,但还是受不了旁人的巴结,一半的时候就到偏厅等候从宫里来的马车。。
虽是尚府的一个小小偏厅,但也十分干净,古风古韵的气息犹在,我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走到用鹤乡木做成的案几旁,缓缓坐下,眼中顿无生气,只是重重的一叹,叹世间,叹情仇,叹尘世。。。。
刚椅坐在榻上,门口出现一女子,与其说是女子倒不如说是孩子,八九岁的摸样,虽不是成鱼落雁倒也挺讨人喜欢,淡青色的芙蓉花布衫子上绣几只飞碟,外罩搂蓝底边花样百褶小服,质地虽不是精美轮换但也算是入得了眼,青色水袖长纱上映着几朵芍药,在配上秀发上几个佩饰叮当作响煞是好听。我再忍不住了唤她到身前,浅笑:“你是尚府的丫头么,生的如此动人?”那女子在我问话后神色竟平静非常,生生跪下,眼中些许噙着泪但是那种稳重异乎于常人的状态令我惊诧!
我也非等闲,定下神之后躬身扶那女孩,问道:“怎的?为何要下跪?莫不是有恶人欺负你。”
那女孩拭泪后,轻声说道:“尚老爷说当年是小姐您给予奴婢一家恩惠,使得奴婢一家免受牢狱之灾,今日奴婢知道小姐要入宫选秀,虽奴婢才疏学浅不识几个大字,但是若要花力气或是当小姐的左膀右臂,奴婢一定义不容辞。当年知遇之恩现在由奴婢还给小姐,奴婢深知,皇宫之中危机四伏,就是连一小小秀女难免也会有麻烦,若是小姐不嫌弃,奴婢定会为小姐俯首!”话说完后,她脸上的悲伤之情渐渐隐去,又恢复平静。
我愣了愣,半响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这个尚荣,他明明知道入宫犹如进了一个巨大的蝶阵,若是没有一个心腹恐怕难在这深宫中生存!于是他将曾经施以恩惠这个大便宜给我,让我好好利用这女子。。。。此番可见他心机之深。
我沉默一会儿后重又看向那个女孩,淡淡道:“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话,奴婢名罗云”她也照样淡淡,我不禁欣赏她的机灵,踌躇后方才决定带此女入宫。
正时,大门外一太监高声道:“尚荣府今届秀女尚姽婳,立时与奴才进宫”
我携罗云一起进了鹅黄色绣华研搂版马车,因为尚荣的官品极高所以此车是一空车,我和罗云坐着倒也畅快,进车后罗云悄悄塞给我一块玉,并轻声附和道:“老爷说了,小姐若是身上有了他的玉佩,干什么事都容易些个,老爷还嘱咐罗云告诉小姐圣上不喜盛装。”
我点头,没有说话。深宫妃子的勾心斗角其实表面上看上去的平平无奇,罗云还小,但我本是正一品官的女儿,就算圣上没有看中我的人,也要卖尚荣一个面子,这个妃,我不当也得当,而罗云也要因我而在深宫中一直呆下去。。。。
我歪着头,眼带笑意问罗云:“你可恨我?若是我有幸选上妃子,罗云你岂不是要与我一同在这深宫中终老一生?”
罗云大惊道:“小姐怎会这样想?奴婢一家的恩惠是被小姐授予,奴婢感激小姐恩德,这是一辈子也还不了小姐的恩德的。”
我垂下眼帘,虽然罗云稳重不失片度,但是年纪尚小任然很多事情看不清楚,也不明白,我,何尝不是呢?
颠簸一阵后,帐子外头的太监笑盈盈探头进来:“小主,皇宫到了,请小主下车。”我点点头,立即示意罗云,罗云马上清点出几两银子,递给那小太监,那太监立即笑的更欢,亲自拉帘子扶我下车。
我在罗云耳边耳语道:“皇城之中上到大臣,下到奴婢,没有哪一个不再为钱财卖命!”
我缓缓抬头打量器宇非凡的皇城,我即将待的地方。。。。又命罗云打点些人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彩霞漫上边际,笼罩整座皇城。
果然是皇庭天下,我一小小女子就像是屹立在这巨大甜酱之中的小小孤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娘亲曾经在自己面前提过皇宫之中人云亦云的纷争!我现在也是在这一群无知者中的其中之一吗?
我看着身旁的宫殿华宇个个树立,器宇轩昂,些许的宫灯从华宇落花窗棂上显现出来。罗云向他人打听好了之后,便与我一同走向储秀宫,一路上罗云似乎表现的很兴奋,笑脸红扑扑的,东看西瞧,我见了忙打住她:“看你的样子,像个从尚荣府上出来陪嫁的奴婢么?向来尚荣府上也是华丽的,现在看这皇宫不过如此,不要惹嫌才好。”
罗云依旧笑嘻嘻,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太监宫婢,悄声走到我的身旁,耳语:“小姐是不知道,奴婢喜欢的是皇宫的这份神奇。”
我调笑她:“皇城如此人也一样,不过皇城多了丝威严,与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住进去的人不同罢了,有什么奇特的。”
罗云看我,眼中笑意重重:“奴婢之前陪着老爷到过宫里来过,小姐不知道,宫里的传说可多了,小姐可知道储秀宫旁的墨池?”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娘亲生前一直喜欢把墨池挂在嘴边,曾经她说过墨池是最美的地方,是皇城中的一抹净土,如今看来净土也有它的奇妙,忍不住问:“说说它奇在哪儿?”
罗云看我,唇边浅笑,低低说:“不告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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