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略暗下来,云浪翻滚,辰瑾磷着一身赤色长袍,边线的洛子是南湘瑛花色的,由于风云变化他的一身赤色反倒在暗夜中越发的新颖。
刚才皇后萧蘅芜的一场鸿门宴我险象环生,现在的气氛诡异,已经是说不清的混沌,一时之间思想被掠夺,不知所措,只得怔怔看着在我身前的这个当今帝王!
昊天古灵精怪,一计不成又是一记,他闪烁的眼瞳中迸发光彩,我苦笑无奈,只得暗地防备他,昊天东看看我西望望辰瑾磷,见我两人均不说话,他也小心翼翼的看辰瑾磷的脸色,毕竟帝王不是普通百姓,说话自是要小心。
三人在风中已成犄角之势。
我不明白的就是为何辰瑾磷似乎是有意的为难自己,是尚荣的缘故也说不清,朝堂之上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对我就越越有利。昊天是辰瑾磷最爱的皇子,平日骄纵惯了,说话也没有太大礼数规矩。
他跳到辰瑾磷身边,蹭蹭他的一脚,一面用余光看我,嘴中笑道:“父皇,这女子先前在儿臣面前曾说‘墨画美景,白玉庭花,并不足妨我襟怀。’言谈之中声音悲戚的很。。。。儿臣想,深宫也不是这种不受宠的嫔妃待得地方。。。倒不如想让她到儿臣的地方做个奴婢。。。父皇看。。。?”
辰瑾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昊天说的话,只是盯着我一动不动,就像刚才洛妃看我的神情一般,有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洛妃与瑾磷竟有一丝的相似。。。而这个想法只是淡淡的一闪即逝。
昊天的这一席话对我是很大的不利,我向前两步,控制住自己浅浅一笑:“回皇上,当时仅仅是姽婳望那花失了神,才忽然想到的一句诗罢了,姽婳幼时曾被爹送去读过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的。”话完后躬身叩首,心情已经是紧张到了极致,线长的琉甲深深嵌入肉中,仅存的疼痛告诉我需要冷静。
我低着头不敢看上面,只是头顶一嗤之以鼻的声音飘来,冷冷的,在空气中没有一丝温度:“哼,尚荣果然是教了一个好女儿,公然顶撞圣驾,朕让你回答了么?尚家的女子都如尚荣一般,步姑娘也如此。”
我身体不由一怔,心中犹如滚过惊雷。忙抬头看他,他似乎也是一调笑的神情,深邃的眸中一眼望不见底。
他知道。
他知道我的底细,我不是尚荣的女儿,我姓步。。。
传闻说当朝天子辰瑾磷狠辣无常,只是绝美天颜引得西施都妒死的美貌,使得后宫众妃倾心于他。平日他本不近女色,只是有用之时拿人来用罢了。
空气中有着辰瑾磷身上淡淡的檀龙香,似乎有是不是。。
我缓缓抬眸,既然他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都是帝王妻的命,再怎么逃,也逃不出深宫的束缚!
辰瑾磷勾起薄唇,微微眯眼,牵起唇角靠向我:“既然尚千金读过书,识过字,你可知道‘墨画美景,白玉庭花,并不足妨我襟怀’这句话的来历?。”他重又仰起头,补了一句:“起来说。”
我垂眸轻轻说了句‘是’,而后看着他的脸,缓缓道:“此句是晋南朝的南后主莫歌皇后唱的一句。南后主本身在大漠,是大漠公主,只是之后晋南朝大败大漠铁骑军,大漠求祥和,于是将有婚约在身的公主当做祭品奉献给晋南王,南后主本就长相不差,因此得到晋南王的喜爱,只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即使身在异乡,心却在那秘密的男子身上,为此晋南王用酷刑*迫南后主身心均从了自己。迫于无奈,南后主勉强答应,心却渐渐怨恨晋南王。她表面上温柔万顺,实则是想加害晋南王,使得江山失手,落入她的掌控。晋南王死后南后主为了报复当时的屈辱,把憎恨全然的强加在百姓身上,女子当权,晋南朝一时江山危及,百姓实在忍受不了后起兵聚义反对****。从而南后主被*死异乡,她死前的第一天晚上曾唱过一首歌,是与她心仪之人联手做的曲子,最后一句便是‘墨画美景,白玉庭花,并不足妨我襟怀’之后自刎而亡。后世的人将此句认为是国破家亡的不祥之音,就如。。。。《*花》一般受人。。厌恶。”
说完之后,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抬头见到辰瑾磷那美如冠玉的面容,心中缓缓的紧张起来。他眼中有我看不清的东西,我只知道那眼神很复杂,似乎是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而不能释放出来一般,一时间。。。。失神。
他的唇角缓缓地抽动,幅度越来越大,仿佛看见了人间乐土一般,之后便是仰天长笑,眉宇之间风云皆动,他展颜的一瞬间面容红光,我只是静静的观察他,没有半分言语。
随后就在我不经意的随眼打量他的时候,他的手覆上来,慢慢攀爬上我的脖颈,我注视着那双手,修长白皙,指腹上有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反复摩挲着我的脖颈,似乎很享受肌肤碰撞之后产生的小触感。我跟着他手指上升的高度,扬起脖颈,垂眸,在纤长的睫毛背后望着他的绝貌。他笑,笑的很悲伤,我知道这个帝王为什么孤寂。
棋逢对手,不可否认辰瑾磷是天生的皇种,他的智慧,他的决断都是正确的,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一个人享有这种才能的时候,会本能的傲视一切,当然,在没有朋友的世界中突然出现的‘玩具’又有谁不喜欢呢?
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肃杀之气,他的手指游移在我脖颈之间,似乎在找适合的着力点一样,我知道自己逃不出了。
终于他的手指停在我的喉管处,然后带着久违的笑容,丝毫没有犹豫的狠狠扼下去。我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一时之间的力道加大让我没有任何的思考余地。我看着渐渐变得模糊的辰瑾磷的身影,这是上天给我的决断,我断然不会轻易的逃脱罢,在他的手狠狠扼下的那一霎那,我竟然想笑,我感觉到了轻松,这是老天给予我的一份礼物,在这个盛大的礼物来临的时候,当然是要笑着接受的。。。。。
再然后,在辰瑾磷的怀中,我朝着他并不清楚的俊颜,莞尔一笑,用尽权利睁着眼睛淡淡的看着他就如他看着我一样。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早在我在讲南后主的事情的时候昊天已经被辰瑾磷支走了,我虽然看到,但也无从做决断。
如果我是辰瑾磷的话,已经是会寂寞的罢。
天子向来寂寞,向来傲视一切!
身体已经渐渐不听使唤,就在我即将觉得死亡之手触碰到我时,一声大喝在耳边炸起:“九哥,放开她!。”
只觉得脖颈间大手一松,我就势跌落在地,即刻被人扶起,觉得天旋地转,轻轻蹩眉,张开眼,想看看救下我命的是何方高人。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两个长相相同的辰瑾磷!
不是相似,而是如果不是两人身着不同的装束,我根本不可能猜到到底谁是谁!只有尽全力的看他们,勉强分辨谁是天子。
再看时,才想起来,当日墨池相聚的王爷就是现在我面前这个着青纱长段大团丝边锈秀竹的男子。
我一时混沌就只看到那王爷拱手一辑,爽朗一笑:“九哥,这女子与本王有些渊源,请九哥放她。。。。日后臣弟再来向九哥赔罪。”
辰瑾磷袍袖一挥,虽有怒容,但也隐隐忍下去,我只隐隐觉得在他们兄弟之间有着不敢提及的话题,辰瑾磷轻笑:“既然臣弟开口,朕就饶她,日后臣弟再向朕言明,你与她的渊源。。!”
一抹赤色消失在暗夜中,黑云万千,到现在也任然没有开明的时候。我望天心中愁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