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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李薇薇——天降飞贼


  陆黎听说服务员和客人打架,顾不上再查手机,匆匆问了两句,赶紧下楼。安宁听说服务员名叫薇薇,想起下午遇到的高个姑娘,有点担心,跟着下楼。小白听说打架的包厢是“大仲马”,便知道是小苟出了事,也跟着下楼,一面担心小苟,一面惦记手机,想着如何再从安宁那偷回来。

  包厢门口围了几个客人,指指点点,吵吵嚷嚷,一个主管正赔着笑脸解释,陆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没事了,一个小误会而已,请大家继续玩,今晚所有酒水半价!”

  一个胖子向陆黎拱拱手:“还是陆总客气,那就谢谢了!”又冲大伙说:“好了好了,咱们继续潇洒去!”

  客人散去后,陆黎叫来主管,压低嗓门问:“我没见过她,谁招她进来的?”

  主管看看陆黎,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听说,好像是戴经理招来的。”又忙辩解:“这事,我也是刚知道!”

  陆黎一愣,若有所思。

  安宁进了包厢,见房间里一人站着,两人坐着。站着的是李薇薇,穿着制服,低头,一言不发。坐着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两眼红肿,披着衬衫,下身只穿裤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女的穿着连衣裙,光着脚,披头散发,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嘴里呜里哇啦不知在说些什么。

  走上前,安宁对李薇薇说:“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李薇薇抬头看了一眼安宁,说:“没事,见义勇为!”

  跟着进来的小白看见小苟这副模样,又听见李薇薇说见义勇为,一下火了,刚想骂,又想到陆黎还在旁边,便硬生生地吞了进去,吼道:“见你个屁啊!你怎么当服务员的!竟然敢打客人!”边骂边抬起右手,作势要打李薇薇。

  说是要打,其实也是摆个架势而已,小白知道李薇薇是戴绮的人,打了她,后果很严重,但不摆这个架势,以后怎么面对小苟?安宁不明白小白的心思,生怕李薇薇吃亏,牢牢抓住小白的胳膊,吼道:“不许打人!”小白一边挣脱,一边大怒:“干嘛?找死呀!”

  但安宁的手像铁钳,钳住他的胳膊,纹丝不动,小白急了,腾出左手,结结实实给了安宁一巴掌,安宁不退不让,硬生生受了这一下,还是不放手。

  陆黎跟着进来,见两人扭打,也火了:“好了好了!你们还嫌这不够乱啊!”又指着李薇薇:“你先把客人送回去,明天我们再说这事!”

  李薇薇“噢”了一声,赶紧说:“谢谢老板!”安宁放开小白,悄悄说:“陆总。”李薇薇机灵,马上改口:“谢谢陆总!”又指着东倒西歪的童小玲,面露难色:“我怕我一个人扛不动她。”

  陆黎皱着眉,想了想,指着安宁:“那这样吧,你们一起送她回去!”

  小白这下真急了,打不打架不重要,小苟受了委屈也不重要,丢了手机,那才是要命的事!脱口而出:“不行!”

  陆黎转过头问:“为什么不行?”

  小白一愣,指着小苟:“都去送她,那还有一个客人,怎么办?”

  陆黎拍拍小白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出门后,安宁叫了一辆出租车,李薇薇和童小玲坐后面,安宁坐前面。司机常在这片拉活,也是见怪不怪,头也不回,直接问:“去哪?”

  李薇薇摇摇童小玲的胳膊,凑近耳朵,大声说:“小姐,醒醒!我们现在送你回家,你家住哪啊?”

  童小玲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谁也听不清。

  李薇薇犯愁:“这可怎么办,往哪送啊?”

  安宁指着童小玲的包:“你找找她的手机,看手机里有没有她家人的电话?”

  李薇薇一拍脑袋:“哎,瞧我给急的,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说完,便翻包,找出手机,打开联系人,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哪个是她家人。

  安宁回头,伸手:“给我看看。”接过手机,安宁扫了一眼,指着一个号码:“这个不就是吗?”

  李薇薇凑近一看,显示的联系人是“狗狗”,面露疑色:“这个狗狗,难道是她家里人?”

  安宁胸有成竹:“当然,快打吧!这肯定是她老公,你来打,更合适。”

  李薇薇半信半疑,回了这个电话。果不其然,“狗狗”真的是童小玲的老公,接了电话,先急着嚷嚷:“你总算接电话了,急死我了!好了好了,快回来吧,都是我的错,你听,我都给你跪下了!”说完,手机里又传来“噗通”一声。

  李薇薇憋着笑,说:“不好意思,我是她的朋友,她喝醉了,现在我送她回来,你们家地址在哪?”

  童小玲的老公跪在地上,一下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李薇薇又问了一遍,这才站起来,红着脸,说了地址,又不住口地道谢。

  挂了电话,李薇薇对司机报了地址,又问安宁:“真神了啊,你怎么知道狗狗就是她老公?”

  安宁:“除了她老公,还会有谁晚上会连着打她十几个电话?”又回头看了童小玲一眼:“她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这样?”

  李薇薇:“她没喝酒。”

  安宁又问:“没喝酒,怎么会这样?”

  正在开车的司机插了一句:“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这还看不出来?”

  安宁:“是啊,我是新来的,怎么了?”

  司机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出租车在马路上疾驰,除了童小玲还在时不时胡言乱语,其他人都各自想着心事,李薇薇摸着裤兜,裤兜里有一个小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一颗蓝色圆形的小药丸,心里得意:“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真是天助我也!”

  送完童小玲,已快十点,李薇薇毫无困意,兴奋异常,第一天上阵,虽然状况不断,但总体来说,有惊无险,现在有了录音,有了物证,任务可就算完成了!不光是任务,李薇薇想得更多、更远,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始,从此人生会开启新的一页,理想就此照进现实!李薇薇越想越兴奋,望着安宁,伸出手,开心地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安宁也很兴奋,今天向戴绮袒露心声,结果虽不圆满,但也算了却一件心事,从此不再牵挂。手机失而复得,同时教训了小白,安宁和小白,之前并无瓜葛,但看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本来不恨的,被醋一逼,也恨了,现在教训了他,也算解了恨。最重要的,还是帮到了李薇薇,不知为什么,安宁第一眼看李薇薇就有好感,觉得她和别的服务员不同,别的服务员,年纪再小,眼睛也已浑浊,看人不是人,是移动的钱包,个个被钱包闪晕了眼,但李薇薇不同,她的眼里,还留着清澈,存着善良,换句话说,还有人味。

  安宁用力和李薇薇握手:“小事一桩,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薇薇:“你家住哪?离这远吗?”

  提到家,安宁的眼睛暗了下来,他的家在武汉,距离这一千公里,今天几次三番得罪了小白,宿舍也回不去了,上海虽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勉强笑笑:“我住宿舍,有点远,不过没事。”

  李薇薇看安宁的情绪突然不对,便猜到他是担心得罪了小白,不知如何是好,今天任务能顺利完成,也亏了安宁帮忙,不能坐视不理,便说:“今晚上你也别回去了,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至于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安宁大喜,脱口而出:“那就谢谢你了!”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合适吗?”

  李薇薇“噗嗤”一笑:“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咱俩住一起!我的意思是,给你找个宾馆!五星级的咱住不起,一两百块的还是没问题!我住的附近就有一家,你先将就住吧!”

  安宁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着脸说:“刚才出来的急,包没带出来。”

  李薇薇拍了拍安宁肩膀:“哥们放心,一切有我!”

  童小玲的家在浦东的杨高中路,李薇薇租的公寓在浦西的七宝,从杨高中路到七宝,坐地铁九号线最为方便,地铁口皆在附近,走路只需十分钟,还不用转车。两人肩并肩,向地铁站走去,边走边说。

  李薇薇:“你是哪儿人?听你口音,天南地北的。”

  安宁:“老家在太原,出生在武汉,不过在家不说武汉话。你是哪儿人?”

  李薇薇:“老家在宜兴,出生在伊宁,不过只会说普通话。武汉好啊,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

  安宁:“武汉有什么好,夏天像火炉,冬天赛冰库,还是你们新疆好,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葡萄石榴天天有,各族人民笑哈哈!”

  李薇薇看了安宁一眼:“哟,你还挺能说的嘛!什么学校毕业的?怎么跑这来打工,浪费了呀!”

  安宁叹了口气:“我去年大学毕业,本来在武汉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来了,这几天像梦游一样,明天我就回去!”

  李薇薇点了点头:“难怪!我怎么看你都跟其他人不一样。看你年纪比我小,就叫你一声弟弟吧!听姐姐一句话,人的一生很长,但关键的只有几步,找份正当工作,好好努力,才是正道!”

  安宁停下来,又叹了口气:“这位姐姐,不是我不想走正道,是我爹不让啊!”

  李薇薇也停下来,面露诧异:“还有这样的爹?来,跟姐姐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很快,两人走到了杨高中路,进了地铁站。虽已过了十点,地铁站里还是人挤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队伍排得拐了弯。站台上,一列地铁缓缓开来,人群蜂拥而进,车厢瞬间胖了一圈。

  地铁“呼隆”“呼隆”地开,李薇薇和安宁站在车门附近,拉着扶手,继续说话。

  李薇薇:“原来是这样,其实呢,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爹,老人嘛,总是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图个安稳,人之常情。”

  安宁摇摇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又问:“别光说我,那你爹呢?咋不留你在身边?”

  李薇薇:“你以为他不想留啊!我本来是打算去北京的,硬是被我爹拐骗来了上海!还不是想等他退休回来后,能住的近!他那点小算盘,我早看得一清二楚!”

  又打了自己一巴掌:“谁也不怨,就怨自个嘴馋!为了一只鸭子,把前途给耽误了,不值啊!”

  说完,便把当年八宝鸭的故事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安宁哈哈大笑:“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千里来上班,只为吃和穿,也是人之常情。”

  又好奇地问:“你爹可真有意思,他是干啥的?”

  李薇薇脱口而出:“武……”又意识到自己的戏还没演完,说不得真话,马上改口:“舞蹈队的!”

  安宁没察觉,继续问:“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跳舞?”

  李薇薇:“有啥不行的,就云南那个,跳孔雀舞的杨大婶,比我爹还大几岁呢,瞧人家那个腰,比我的还细!”

  安宁:“人家那是饿出来的,每天就吃个苹果,能不细吗?不能比!”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妥,马上改口:“哪能啊,你的腰也挺细的!”

  李薇薇:“行了,你就别安慰我了!我今年比去年,足足胖了五斤!可那八宝鸭到现在,还没见过呢,真是白胖了!”

  安宁忍住笑,问:“那你爹,跳啥舞?”

  李薇薇:“新疆舞啊!他还会边唱边跳呢!最拿手的就是那个:达阪城的石路硬又平呀,西瓜大又甜呐,达阪城的姑娘辫子长呀,两只眼睛真漂亮!我爹唱的可好听了!听说,我妈就是这样被他追到手的!”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半天你爹了,那你妈呢?她是啥意见?”

  安宁看了李薇薇一眼,低下头:“我没有妈。”

  李薇薇“噢”了一声,赶紧说:“对不起。”

  安宁冷冷地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妈又没死。只不过,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李薇薇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安宁也没再说话,车厢里人声鼎沸,两人却陷入了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李薇薇先开口:“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打电话给你爸爸说一声吧!他一定很高兴!”

  安宁点了点头,刚掏出手机,前面突然一阵骚动。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蓬头垢面,穿一件破T恤,和一条满是洞的牛仔裤,身上挂着把吉他,边唱边朝这边走来,遇到的人,纷纷避让,地铁里本来人挤人,脸贴脸,也无处可让,只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摞在一起。

  艺人表演没啥,但他胸口还挂着一瓷碗,瓷碗里扔着几个钢镚毛票,这就不是表演,而是卖唱。艺人卖唱也没啥,但他唱的不是别的,正是《达阪城的姑娘》。唱《达阪城的姑娘》也没啥,但吉他走调,声音也走调,“吱吱咯咯”,不像在唱姑娘,倒像在演杀猪,李薇薇就听不下去了。

  如果平日遇到这事,李薇薇也没心思管,但今天头一次上阵,连战连捷,旗开得胜,心气正高,这闲事就非管不可了。管闲事也得分场合,没人的时候,影响不大,不用管,现在地铁里人挤人,脸贴脸,一个卖唱的,这时候来凑热闹,还嫌不够挤啊,也太不知好歹了!

  李薇薇的戏虽还没完全结束,但自觉管下闲事,关系不大,不影响最后结果。待卖唱的走到跟前,李薇薇不避不让,也不掏钱,当头断喝:“停,停!”

  卖唱的正闭着眼睛,唱的入神,被李薇薇吓了一跳,还以为碰见了警察,忙停下吉他,睁开眼睛,看到只是一个穿制服的小姑娘,立马有些不高兴:“怎么了啊?”

  李薇薇:“你唱的是什么呀?”

  卖唱的一愣:“《达阪城的姑娘》啊!”

  李薇薇:“你是哪儿人呀?”

  卖唱的想了想,梗着脖子:“新疆人啊!”

  不提新疆还好,一提,李薇薇更气了:“你自个儿听听,你唱的姑娘都跑调到海南岛去了!地铁里这么多人,挤都挤不过来,你还跑来添堵!怪不得现在有人对我们新疆印象不好,就是你这种人给闹的!”

  卖唱的还不服气:“你是谁啊,要你管?”

  李薇薇灵机一动,指着自己鼻子:“我是城管!”

  李薇薇这话说的有些扯,城管管的是地面上的事,这地下的事,也轮不到城管负责。但卖唱的平时在地面上被城管管怕了,现在到了地下,成了惊弓之鸟,看李薇薇穿着一身制服,还以为这是城管最新款,不禁有些气馁:“人少的时候,收不到钱啊!”

  又委屈:“白天被人赶,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这大半夜的还有人管啊,就不许我加个夜班?”

  李薇薇掏出一百块钱,放到瓷碗里:“这是你的加班费,现在下班了,回去睡觉吧!”

  卖唱的看看瓷碗里的百元大钞,又看看李薇薇,放下吉他,抓起钞票钢镚,塞到裤兜里,冲李薇薇鞠了个躬:“谢谢老板!”

  这时,地铁到了漕河泾站,卖唱的和人群一起,挤出了车厢。安宁站在一边,开始鼓掌,很快,鼓掌的人越来越多,掌声连成一片,刚进来的人,看得莫名其妙,目瞪口呆。

  李薇薇刚才很勇敢,现在倒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对安宁说:“不早了!快打电话给你爸吧!”

  安宁一拍脑袋:“看得入神,倒把这事给忘了!”忙开机,一看屏幕,突然呆住了。

  李薇薇拍拍他的肩膀:“喂!怎么了呀?快打呀!”

  安宁低着头,盯着屏幕,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这不是我的手机!”

  话音刚落,手机被身后的人抢走了,那人一下冲出车厢。事情太过仓促,安宁的第一反应是大喊:“抓小偷!”

  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有腿,慌忙去追那人,谁知道,车厢的门,已经只剩一条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