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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走向的一条老街,


南北走向的一条老街,沿河搭建的廊棚,挂着一串大红灯笼,一边是古朴的民居,一边是婉转的小河。苏州作家苏童写过一篇小说叫《妻妾成群》,自从被张艺谋拍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后,这红灯笼就更加畅销大江南北,什么酒楼饭店婚礼开业典礼旅游胜地等等,三教九流,五花八门,都会挂上红灯笼装点门面。小镇的廊棚,或许没有《廊桥遗梦》式的经典爱情,但那悠悠流水,那默默青石,那一砖一瓦,那一草一木,无不洋溢着唐诗宋词的清幽,无不荡漾着渔舟唱晚的悠闲。王子明觉得此时的心情,风平浪静,就像身边的这条小河,与世无争,自得其乐。王子明暗想:在这样的江南小镇,时间呆得久了,青春的锐气是否也会悄然褪去?记得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叶圣陶先生的《倪焕之》、《五月三十急雨中》,不都是在江南小镇的灯下写就的吗?虽居陋室,但胸怀丘壑;河流虽小,但亦通大海。不难想象,小镇并没有与世隔绝,更似韬光养晦的一位智者。r

这条老街,二千多年前,西汉丞相张苍小时候就在这里玩耍;一千多年前,晚唐诗人陆龟蒙和好友皮日休,也常在这里饮酒作赋;几百年前,《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也曾来这里探亲小住;近百年前,甪直人金家凤,也从这里走出去,追随陈独秀、李大钊先生献身革命;八十年前,叶圣陶先生就捧着书本,从这里走向讲台走向教育之路;近几年,中央领导和知名人士费孝通、雷洁琼、李岚清等,先后在这里留下足迹……王子明走在这条老街上,可以触摸到历史延伸的脉搏,可以感受到历史的深邃与厚重。r

三位女孩说说笑笑,径直在前面走着,王子明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若无其事地拍着照。走到一家“又一村饭店”时,三位女孩笑嘻嘻地进去了,王子明见门前进进出出很多人,站在门口的,是一对笑脸相迎的青年男女,别着新郎新娘的胸花,原来是一对结婚办喜宴的新人。人的一生要经历三件大事:出生、结婚和死亡,出生与死亡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只有结婚自己可以做主,过去人们把婚姻说成一个人的终身大事,真是一点不错。人的一生中,有很多错误是可以随意纠正的,只有婚姻这一项,会牵扯到很多,让人犹豫不决,甚至于痛不欲生,就是你付出莫大的努力和勇气去改正“错误”,大多也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对于爱情和婚姻,王子明的态度是顺其自然,瓜熟蒂落;而不是牵强附会,草率行事。谈恋爱和结婚,晚一点都没关系,要是进去了再想出来,那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真正能当机立断的有几人?r

走到古镇北端的和丰桥,对于不熟悉小镇的外地游客而言,似乎已走到小镇的尽头,眼前已是一座影剧院,往北是一条通往车站的路,往东望去,是一片陈旧的房子。王子明以为远处,大约是通向田野了,鱼米之乡的小镇,周围不是水网纵横的稻田吗?其实王子明并不知道,二十多年前,这里曾是小镇的商业中心,后来铺了环镇公路,很多商店才搬迁到新镇上去,这儿才显得冷清了。王子明正要往回走,忽觉眼前一亮,一个女子擦身而过,飘飘然向东而去,一缕如兰的香气沁人心脾。王子明看着她的背影,不觉有些呆了。王子明读过朱自清的那篇《背影》,那是父亲的背影,是亲情的感动,可是眼前的背影,却像一件灵动的艺术品,妙不可言,让人怦然心动。r

人是无法拒绝美的,美丽的能给人带来愉悦,有时甚至是精神的享受。一个人不拈花惹草,并不等于不解风情。眼前的女孩虽只惊鸿一瞥,但像一片石子在平静的湖面划出了几个浪花,在王子明心里荡起阵阵涟漪。王子明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悄悄跟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她,并没有惊动她。刚才在老街上看过三位女孩的背影,感觉很美,但并没有激起波澜,没想到此时心情却像秋千一样荡悠起来。那女孩柳腰蜂臀,质地轻柔的蓝印花布如丝绸一样飘逸,她全身洋溢的气质,就像即将成熟的苹果,带着一股淡淡的芳香,举手投足,带着说不尽的风情,风情之外,更有绰约婉转的风韵。漂亮和美丽是近义词,但有本质的区别,漂亮是有形的,我们通常赞美一个人外在的光彩为漂亮,做事的漂亮也是可以直观的;而美丽更倾向于内涵方面的修养,是由内而外的,一个人就是长得不很漂亮但依然可以显得很美丽。王子明暗笑自己:“我也算是个好色之徒吧,怎么一看见美女就心猿意马呢?”r

这条路好长,两边都有房子,越是往东,越是让人惊叹不已。那一座座连在一起的旧房子,原汁原味地呈现在眼前,而且都还住着人。王子明有点意外,有点惊喜,他跟在女孩后面,不觉得拘谨,也不觉得枯燥,不停地拍摄两边的旧式民居,还不时地偷望着那女孩美丽的背影。女孩也许察觉了背后跟着一个男人,也许不知道,她依然走得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王子明感觉到她的从容,自信的女人才会有这种从容的风度,他有几次想绕到前面去看个究竟,随即又打消了念头。人生中有些美好的瞬间,是可遇不可求的,哪怕你快一步或慢一步,很有可能就此打破了这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