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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十八 舍命保护


  大军北撤后,鉴于严峻的斗争形势,溱潼县委决定将叶甸、周庄两区撤出来的乡村民兵和基干民兵六十多人组成南进中队,孙友琴任中队长,盛学成任副中队长兼党支部书记。他们返回圩南地区,决心铲除各庄的恶性毒瘤人物。

  天刚拂晓,浓密的晨雾遮住远外的微光,周家泽庄里庄外一片朦胧。田埂上出现两个高大的身影,他们快步向庄东桥口行走。他们刚踏上木桥,被从陆家庄开往周家泽的匪兵发觉,敌人吆喝道:“什么人,给我站住!”走在前面的盛学成轻声说道:“区长,快跟我一起跑到周祥甫家里!”两人进了庄,一头扎进巷里直往南走,来到南头往东一拐,来到独界垛上周祥甫家里,撑起笆门。盛学成焦急地说:“我们刚刚跑到东桥口,就被上来的敌人发现了。”

  周祥甫盖好烧粥的锅盖,沉着地说:“老盛,你坐下搓绳,区长进房间躲起来。”一刻儿的功夫,敌人闯了进来。麻脸班长用枪托砸开笆门,嚎叫道:“你举起手来!”盛学成低着头仍旧搓绳。

  周祥甫解释道:“老总,我女匠病了,患的伤寒病,重得很的。我这内侄昨日送药过来的。他鞋子跑破了,我准备给他打双毛毛窝儿穿穿。”另一个匪兵进屋后凶狠地指着盛学成说:“你是哪个庄上的?说!”盛学成抬着手往北指了指。周祥甫说:“老总,他是哑巴。”

  躲在房里的盛秋收站在房门里,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短枪,随时准备同敌人拼命。麻脸班长挪了挪脚,死盯住盛学成望了望,在房门前踱了两步,张望了一下,大概担心伤寒病传染,或许闻到什么臭味,敏感地缩回到大门口,指着屋里两人咆哮道:“如若你们两人私通新四军,随时随地杀你们的头!老子就住在后面的大庙里。发现共产党立刻向我们报告。晓得了吗?”盛学成点了点头,麻脸班长的麻脸松弛了一下,周祥甫佯装笑脸:“一定、一定报告老总。”接着,又有一批敌人奔了过来,麻脸班长说:“这里已经搜过了,回头,上河南!”敌人走后,盛学成笑声地向周祥甫传达了中共溱潼县委的号召,壮大武装力量,坚持敌后斗争。

  朝阳初升,浓雾渐渐散了去,但是敌人增加岗哨。周祥甫只好安排盛区长、盛学成在茅厕上方的草窝棚里睡觉。

  冬天夜幕降临特别快,庄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忽然,“叭”的一声枪响划破天空,也不知是在哪里响起的,盛区长、盛学成两人一跃而起,商量着如何脱险。

  留下盛区长,盛学成和周祥甫二人准备渡河用具。盛学成只身来到玄天庙后面刺探敌情,按周祥甫指点的路线由庙后转到西厢房窗口。先听到匪兵吵闹声,渐渐地听到匪兵的谈话声。“奇怪呢,我亲眼看见从东边来的两个人影子,怎么眼睛一眨就找不到呢?”“我听说新四军夜里凶,会不会就打进来?”“唉,这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盛学成踮着脚朝里面望去,只见昏暗的香油灯下,匪兵睡的睡,坐的坐,还有摸牌的、搳拳的,总数有三五十个人。

  盛学成准备到北边去东桥口看一看岗哨处可不可通行出庄。转弯抹角,磕磕碰碰,从沟头凹处下河口,到了北河岸趴下一望,桥东、桥西都有人站岗,真可谓比双岗还要严格。庄上的哨兵若无其事地倚在草堆旁点火吸烟,盛学成爬上北河岸,一个箭步扑到匪兵背后,盒子枪管抵住他的腰坎,轻声发出命令:“老实点,不许说话,快点把你的裤带子解下来,否则,我第一个打死的就是你。”匪兵颤抖地照办了。

  盛学成突然提起膀子夹住匪兵的喉咙,把他甩在草堆夹档里,用裤带子反绑他的双手,低声问道:“你要活命,就告诉我今晚联络信号。”匪兵颤抖地告诉他:“手电筒连亮三次,然后划个十字。”盛学成告诫说:“你老实蹲下去,今后如再作恶,我绝对不会饶过你。”随手用臭袜子塞住匪兵的嘴里。处理好匪哨兵后,盛学成提着缴来的长枪和手电筒,迅速地摸回到周祥甫家门口。黑暗处,盛秋收手一招,两人都下到河坡上,低声相互交换了一下情况。

  周祥甫将长桶搬来交给盛秋收,盛秋收随即接过长桶丢到河里。盛学成坐到长桶里,带上长枪,向河东划过去,顺风直淌到对岸。盛秋收又把事先拴在长桶上的绳子拉过来,自己再坐上去划到对岸。盛秋收上了岸,挥了一下手,周祥甫收回了长桶,回屋里去了。

  一会儿,周家泽庄上一阵骚动,玄天庙里一片喧哗,“捉新四军”、“逮共产党”的喊声不断,匪兵门折腾了半夜,一无所获。盛秋收、盛学成二人穿过棺材沟,来到陆家庄跟敌人对上了暗号,顺利地上了庄,再走过陆家庄的南桥,消失在夜雾里,返回到东浒头,迎接新的战斗。

  朱秀福给他的老婆和二弟做六虞,子女、侄子和三弟都滞留在泰州的偏僻地。他只得全身素衣,烧钱化纸,嚎啕大哭,如丧考妣。堂兄弟朱秀珍帮助他里里外外照料。钱松洲管理人情事务,他给朱秀福家门上贴了一副对联:无辜拆散同林鸟,安心且抚一窝儿。而给朱秀柏家里写的一副对联更为露骨:不屈义士遭屠戮,扫灭共匪指日待。李方莲看了,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夸赞:“洲先生到底是洲先生,写的对联就是与众不同,别出心裁。”许学贤一脚踏到朱秀福家门口,仰起头看了两副对联,也拍手叫好。

  到了晚上,朱秀福在普济庙里举行九大师放焰口,念经的和尚三十八人,诵经声在周家泽的天空传送得很远,很远……高周乡乡保长不惜耗费钱财,为被锄奸的人超度亡灵,大做佛事。

  李义才与李义恒两人从田里归来,他在双潮河畔说道:“这些乡保长拿钱出来放焰口,不知搜刮老百姓有多少呢。如果哪个去蔡家堡报告新四军,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睡在官棚里的李方桃听了,悄悄起身溜进庄上的普济庙,告诉李方莲,李方莲随即与匪乡长许学贤商议。翌日清晨,匪徒潘金龙、戴吉圣、徐念文带着钱茂香跑到小河南的东南河边,戴吉圣、徐念文二人将睡在床上的李义才拖出屋外,让钱茂香开枪,“当啷”两声,李义才惨遭罹难。四个匪徒行凶过后,若无其事,扬长而去。

  李义才被害,周家泽人除了惊骇,不知其真实原因,便妄加议论,胡乱揣测,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愿承认李义才是个革命者。其实他参加革命活动仅仅四个月,担任周家泽地方联络员,专门搜集周家泽动态情况,及时反馈给东浒头下来活动的区队。大军北撤前,盛学成曾要求李义才随游击连活动,担任文秘工作。李义才因到收获季节家里缺少劳力,没有答应离家进行革命活动。许学贤、李方莲、李方桃等高周乡反动势力人物嗅觉灵敏得很,随即对他下了毒手。

  又隔了一天,盛学成撑了一条小船,送给李义才的十一月的四斗粮,李义才的妻子含泪告诉他,说李义才已遭受还乡团杀害。盛学成走出屋外,发现十几个匪自卫队员正从南边进庄。他只好往庄上走,情急之中,敏捷地拐进李福泉家里,钻到房间的铺垛里。铺上的小孩不住地啼哭,地面上尽是些小孩尿布,还有小孩屙下的屎尿。李福泉的年轻妻子正到东边的河口拎水。

  匪自卫队员涌进庄上,见到李福泉家里门户打开,房间里一片狼藉,一点都不曾产生怀疑,却到别处挨家挨户搜查。直到一切都沉寂下来,盛学成才从李福泉草屋里钻出来,来到河边,悄悄地撑着小船往南去了。

  梁慧决心到她曾工作过的周庄区陆蔡乡,相机寻找党组织或者留在原地的革命同志,毅然地对樊大娘说:“我在你家住宿已有二十多天了。现在,我要到陆家庄。”樊大娘摇摇头说:“你一个单身女人走这么远的路,根本走不了的。我看,不如由我找个女人,叫她撑条船,送你到兴姜河河西。”梁慧感激地说:“孙大姐,你这是在冒险保护我,简直如同我的亲姐姐。”樊大娘摸着脑后的发鬏说:“你们为穷苦人打天下,吃了不知有多少的苦,我们帮帮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樊大娘上庄找来一个年轻的少妇,对她说:“小儿,你把梁大姐送到陆家庄。”少妇点着头说:“行啊,这就叫梁大姐上船吧。”梁慧简单地收拾包裹,招呼道:“姐夫、姐姐,我在你们家里住了这么多的日子,最后你们还找人撑船送我到远处去,我不知要怎样才能感谢你们。”樊大娘说:“你们在外边不容易啊!我家夫妻两个就是吃再大的苦,也要想办法把你安全地送走。”梁慧上了船,船便像离了弦的箭一样直向西行进……

  梁慧要换了撑船,少妇说:“你别撑,我撑船如走路,又不累的。”梁慧只好坐了下来,攀谈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妇提起篙子说:“我在娘家没个名字,就叫个小儿,到了夫家,人家喊我扣子嫂,也有人喊我卞黄氏。”梁慧感叹地说:“在这旧社会里,妇女地位低啊。……这样吧,我给你添个名字,好不好?”少妇反问道:“大姐,你叫个什么名字?”“我叫梁慧。”少妇说:“我就做你的妹子。”梁慧爽朗地说:“好啊。……唉,你就叫个响英吧。什么卞黄氏的,难听死了,今后就堂堂正正地叫黄响英。”

  黄响英愉快地答应了一声,激动地说:“不蒙你梁大姐说,我也是出来干革命的。我丈夫名叫个卞扣子,他参加了兴化团。我不能在本庄做地下革命工作,几经流转,便来到东冯庄做荀家里的佣人。听樊大娘说自己家里留了你,我说上她家会会你,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你要上陆家庄,她就特地上庄找我撑船送你。”

  梁慧、黄响英二人上了岸,走到尚家庄的东北角落,发现沈阳庄上来一群身穿黄军装的国民党正规军,情急之下钻进了草堆洞里。赵长亮的妻子季巧蕙到草堆抽草,发现她们两个人,说道:“老军上来了,你们躲在这里可不是躲处,赶快躲到我房间里。”

  三人走进草屋后房间里。季巧蕙问道:“你们俩是从哪里来的?”梁慧如实说:“我名叫梁慧,随区委干部北撤,在茅山遇到大量的敌人搜捕,有好多同志牺牲了。我多亏东冯庄的孙大姐舍命保护,在她家里住了二十多天。今日她黄响英撑船护送我到陆家庄。我们俩上岸跑,到了你家屋后,猛然发现了北边上来的一股匪军。现在我们两个进了你家,你打算叫我们两个以什么身份蹲在你家?”

  季巧蕙思忖了一下,决然地说:“如果敌人摸上门来,你梁慧就说是我的姐姐,名字叫个巧英。至于黄响英你比较年轻,就说你是梁慧的丫头,名字叫响珍吧。黄响英快点,把你的发鬏解散开来,打个二叉辫子。”

  黄响英当即把盘着的发鬏拆散开来。季巧蕙惊讶地说:“黄响英你的头发长的,不曾用假儿接啊。放下来就可以打辫子。”黄响英两个辫子编扎好后,季巧蕙又将她的额前梳了些头发出来,拿起剪子一修,说:“姑娘人家,多少都要留点刘海。好了,将我家小云穿的紫色衣裳穿起来。”黄响英便将身上的衣裳换了。

  敌人过来了,几个家伙进屋里转了转。梁慧及时躲了起来,由黄响英应付敌人。匪军官指着黄响英问:“她是你家什么人?”季巧蕙沉着地说:“她是我家大女儿,……小云,上锅搁把锅子里几个碗洗掉。”黄响英心领神会地走进灶台刷洗锅碗。敌人没有发现破绽,一窝蜂地向西南方向的蔡家堡走去。

  梁慧擦着好久没用的手枪,季巧蕙见状,忙说道:“你赶快把枪藏好。如果我们沈阳庄的保长李东升晓得了点风声,沈家埨的敌人说来就来,那可不得了。”梁慧说:“那你代我把枪藏好。”季巧蕙拿起枪就往墙角落泥灰堆里一塞,小心地遮盖好。

  赵长亮回来了,梁慧招呼道:“大哥,我梁慧跟她黄响英想在你家住两天。方便吗?”赵长亮爽快地说:“没事,我认得你,你是梁指导。你放心好了,住在我家里保证平平安安。关键眼上,我家的人舍命也要把你们俩保护好。”季巧蕙迈着快步走进屋里,说:“长亮呀,李东升带了好几个人正在往这边跑。如果他问梁指导是你家什么人,你就说她是你的高里庄的大姨子,名字叫巧英。她黄响英就改叫响珍,就说是你的姨侄女。大姨子上门下红,顺便带姨侄女来姨娘家玩玩。”赵长亮点头说行。

  李东升来到赵长亮家门口,季巧蕙迎上去说:“李保长呀,你们怎老来完粮啊?我家里的粮并不怎么多呀。”申茂真瞪着两个大眼睛说:“今日我哪是来你们尚家庄来谈完粮的?……哼,你家里怎来了两个女人呢?”“噢,我高里庄的姐姐来下红的,她家爷爷死了,要做六七。”季巧蕙不慌不忙地应答道。

  李东升眨了眨眼,问道:“她叫什么名啊?”“啊,我叫巧蕙,我姐姐她叫个巧英。”李东升抬起手指了指,说:“喂,蹲在你家的那个丫头是你家什么人呀?”季巧蕙不慌不忙地说:“她是我姐姐的大姑娘,我的姨侄女呀,名叫响珍。她今日跟她家妈妈上姨娘家里玩玩的。她还是小时候到过我家的,大了就一直不曾来过。这一回正好有个机会,她就跟得来了。”

  李东升漾了漾身子,说:“是你家姐姐来做亲戚的,但我们还是要来查点哩。眼下圩南地方有好些女人并不安稳,为共产党做事,有的并且还很厉害。因此,我们不能不防的。”季巧蕙笑着说:“李保长呀,我姐姐衙两个最安分守己不过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嗯,我说的这话啊。你姐姐安分守己就好。现在我还要到西头望望。巧蕙呀,如果你发现共产党方面的人,一定要尽早的告诉我。要不然,庄上的人你我就都不好。”季巧蕙摆着手说:“瞧你大保长说的,到时候,一有情况,我家自然很快地报告我们庄上保长的。”

  瘟神送走会,梁慧咬着牙说:“看来沈阳庄的李保长是个地头蛇,这家伙坏事肯定做了不少。”赵长亮说:“不过,李东升到目前为止,手上还不曾有血债。”黄响英说:“我们还得要提防他,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啊!”

  赵长亮走进屋里急切地说:“不好,尚兆明带人过来了,你们两个要注意。但是,梁指导,你放心好了,在我家里保证平安无事。关键眼上,我家的人舍命也要把你保护好。”季巧蕙往外一望,便快步走进屋里,说:“长亮呀,是的,尚兆明带了好几个人往这边来了。如果他问梁指导是你家什么人,你就说她是你的坂埨表妹子,上门喊你到她家里帮木匠拉大锯。”赵长亮点头说行。

  尚兆明来到赵长亮家门口,季巧蕙笑着说:“尚保长,你们又要来完粮?我家的粮吃不到三春头就没了。”尚兆明臭声臭气地说:“哪说要你家完粮呢?穷话噜苏的。……喂,蹲在你家的哪个小丫头是你家什么人呀?”季巧蕙侧着身子说:“她是我家长亮的表妹子。她今日上门来喊长亮到她家做活计,也不知做什么活计。”赵长亮点头哈腰地说:“她是我家坂埨的表妹子,名叫吕粉珠,今儿她喊我到她家拉大锯,她家找了木匠打几样家具。”

  尚兆明走进屋里,说:“吕粉珠小姑娘,把裤腰给我摸摸。”黄响英怔着说:“你个大男人摸我姑娘裤腰做什么?”尚兆明虎着脸说:“凡是生人到我们尚家庄都要搜身。老实告诉你,这是因为你是个女人,我才简单地摸一摸,快点,哪想腐化你?我们做的可是正经事。”他伸出手就硬是摸了摸,说:“那一边我也要过个堂。”黄响英转过身,生气地说:“你摸吧。”尚兆明摸过之后,竖起四个指头说:“我们防的就是这个,……新四军最会神出鬼没的,我们不多个心眼,就能安稳吗?”

  尚兆明带着七八个人往南去了。梁慧走出房间,摆着手说:“这个地头蛇肯定坏事干得不少。”赵长亮说:“这家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周庄区财委潘太康就是被他杀害的。他将潘太康推到河里,拿起带篙砖子长篙子戳住他的身子死死按在河底下。那场惨景哪个见了哪个夜里睡觉都要惊醒过来,身上冒出大汗,触目惊心啊!”

  黄响英将辫子放到背后,说:“尚兆明这个家伙坏得凶的,抄身专拣关键部位摸。他作恶多端,今后肯定没有好下场。”

  梁慧咬着牙说:“血债要用血来还,总有一天我们要惩办尚兆明这条恶狗。”赵长亮摆着手说:“还乡团,你别丑,新四军,还没走。贫下中农有盼头,总有一天打恶狗。”季巧蕙说:“梁指导啊,我们这一带的人都盼望着新四军再打回来,传诵着这条儿歌:蚕豆开花,新四军归家;蚕豆挂牌,新四军回来。……梁指导,你说这大军什么时候再回到我们这里来?”梁慧说:“现在,我虽然跟党组织失去了联系,但我坚信,革命总有成功的那一天。”

  两天后,梁慧决心上陆家庄找找陆长益,希望通过他找到更多的同志。赵长亮、季巧蕙夫妇挽留不住,只好让她们出上庄往西走。

  两人以母女俩身份出现在沈阳庄北街,她们转过弯来到小沟头。忽然身后传来吆喝声:“前面两个女的停下来!”两人只得停下步伐,转身一望,原来是李东升带着三四个人奔了过来。梁慧沉着地说:“李保长啊,我们母女衙两个好好的回家上高里庄,有哪一层碍到你们这些人呢?”李东升跑上来,打量着两个女人,说道:“你说你是赵季氏的姐姐,还说到她家来下红的,怎么过了两宿,今日才走啊?”“我家大丫头响珍自从大了一直不曾上过姨娘家里,这一回到了姨娘家里,姨娘姨丈留了玩了两三天。李保长,这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李东升语塞,觉得梁凤英说的话合情合理,他一时说不出所以然,只得说:“行行,你们走。”梁慧、黄响英抬起脚就跑了起来,可是她们只跑了两节田远,李东升又追了上来。

  黄响英愤慨地斥责道:“你们沈阳庄的人怎这么蟊呢?管事管到尚家庄,我和我家妈妈好好走路,又没遭惹你们,你们为甚呢一再为难我们母女俩?”李东升蛮横地说:“我们发觉你们女人来路不明,赵季氏从来不曾说过她有个姐姐嫁在高里庄,这是一。第二,眼下共匪神出鬼没,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般家庭养儿妇女哪还有个心思在人家过宿。再者,我们看你们两个跑路快,根本不像一般女人的样子,分明是共产党的人。所以你们两个让我们把个身子搜查一下。”

  搜查身子?梁慧身上有枪,如若敌人搜到,不谈身份暴露,还要连累赵长亮、季巧蕙夫妇。梁慧冷峻地说:“你们大男人说的摸女人身子,不感到害臊吗?”黄响英则干脆叱骂道:“我们是贞洁身子,你们哪个都不许动手。滚开,让我们走!”

  “头妈的,两个臭女人还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刘三,你们几个上去扭住她们。说的不让查,就想走?走不了的!”李东升手一舞,三四个家伙就扑了上来。梁慧绝然不让刘三搜身,刘三恼怒起来,便挥手打她。黄响英抓住刘三往田岸一撂,刘三跌倒下去,翻了一个大跟头。

  第二个上来的是周平同,梁慧一抬腿将他绊倒在地。李东升拔出短枪威胁道:“这两个女人不肯搜查,肯定是共产党!那我就开枪打死你们两个,活该!”说时慢,那时快,黄响英飞身上去,对准李东升拿枪的手奋力一击。李东升呀呀叫起来,手里的枪被打飞掉,落到河里。他还要顽强,黄响英抓住他的膀臂一扭,再来个扫堂腿,李东升“啪”的一声,沉重地栽倒在地。

  刘三、周平同三四个人见头子被执,便一齐扑上来。黄响英一脚踏住李东升,上来一个保丁,随即被打倒在地,滚了两个跟头,爬起来就溜。另一个保丁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刘三、周平同两个人一齐上来,黄响英丢开李东升,将一支辫子放到背后,顺势一脚踢得刘三龇牙咧嘴,刘三甩起一拳就掏了过来,黄响英敏捷地避过身子,一身抓住刘三后衣领往田里一摔,刘三栽得个鼻青眼肿。周平同也被梁慧打得狼狈而逃。李东升知道遇到了女中强手,爬起来就头也不抬地直往庄上溜。

  摆脱了纠缠,两人很快地来到了陆家庄。她们进了庄便弯进小巷,悄悄走进茅草屋里。梁慧说:“大妈,我们向你打听一个人。”屋子里中年妇女问道:“嫂子你打听的是哪个?他叫什么名字?”“陆长益。”“啊呀,陆长益是共产党的人,已经离家出去当兵了。你们找他?”中年妇女惊愕地说,“如果我们庄上两个保长晓得了,你们两个女人肯定不得出我们陆家庄的庄子。唉,要杀头的。”

  梁慧机智地说:“那你说,我们在陆家庄哪个地方跑比较安全?”男人却紧盯着梁慧望了望,忽然大悟时地说:“噢,你是梁同志吗?我看你有些眼熟,只是衣裳换了,像个乡下养儿妇女。现在,你们两人打算上哪里?”

  “嗯啦,我也认出你来了,你叫个陆天宝吧?村民兵班长。……眼下,我们想打听留在陆家庄原地革命的同志,打听到一个算一个。陆天宝,你能晓得吗?”梁慧回答道。

  陆天宝摸着头说:“我也说不准。但我可以向你说一个人,这个人是外地人,名叫个还俊高,在秦富根家里做伙计。我从他说话的口气中能断定是个共产党。……如果你们想遇他,他今日在庄河南西边的弯子里挑粪戽田。要遇他还得趁早,不然他做了其他的活计,你们就难摸到他。”

  梁慧合着手向屋子里的中年夫妇鞠了一躬,转身而去。两个人跑得很快,引起陆家庄好多人的注意:“唉,这两个女人跑路怎这么快的,连跑似跑的,怕的有急事啊。”一般群众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唐保长闻听有健妇在庄上走,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对,马上喊来陆盛、张逸飞两个保丁追到庄南头打探。这真是:坏人得势特乖张,战士无畏志更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