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瞬间沉默。
仔细看被暂停的画面，拉下的窗帘上，确实有着不自然的阴影。熟悉这条火车线路的人，都知道火车在夜间通过的地段，都没有树木之类的东西能挡住月光，在窗帘上投下影子。
大学生不由自主点击播放键，被提醒到的人们，注意力全部都投在那不自然的阴影上。从那个人掏出手电筒到跌倒站起来，短短数秒间，窗帘上的影子像是从前面飘过来定格在他的身后，待他往后面走去，影子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水一样很快消散，像是从未存在过。
“你们看到了吧！”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他的暗示，大家隐约觉得不妙。
大学生来回拖动时间条，不停按下暂停，除了看出来那东西成团状，并且由外向内扩散消失外，并没有其他异状。
乘警发完通知，看见大学生在那大惊小怪，安慰他们：“那或许只是个塑料袋被吹过来，然后因为风的原因稍微停留了一下，又被吹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切只是太巧合。”
偏偏有人想要和乘警对着干，一个男学生突然一拍脑袋跳起来。
“会不会是人头啊！小说里面不是有人因为把头伸出窗子，刚好对面有过路车，整颗头都被割掉了吗！”
与他们同行的女学生尖叫着连呼可怕，石飒在心里面白了他们眼，就算把头伸出去，头应该是被绞坏、撞坏而不是整颗的被割掉吧？
由于这个男同学的提醒，人们再次去看那段片段，越看越觉得影子很像个人头，纷纷议论起来。
“仔细瞧，那团东西影子外圈淡些的部分，好像是头发？”
“我看不像头发，应该是蛇头！是美杜莎！”
“或许是前面谁家娃娃媳妇的脑袋，不小心掉了被吹过来的？”
“那种东西的头部应该不能拆分的吧？”
“会不会是史莱姆把头给吞了，然后从车窗外逃走？”
“我们这里哪来的史莱姆啊！”
话题越说越过分，石飒和威廉都飞速洗漱回来了，他们还在这里堵着，更有人一边啃着凤爪一副指点江山状大开脑洞。
见状，石飒也觉得肚子咕咕叫，最近都习惯了懒觉，起这么早还是有些困。回头瞧了瞧自己的床铺，比起讨论那个完全靠脑补的影子，她更希望乘警快点拍照取证完安排好她和威廉的床铺，好让她吃完泡面后能睡个回笼觉。
乘警盯着石飒的床铺和威廉的床铺看了会，主动开口询问石飒。
“能给我看下你们的火车票吗？”
石飒没有多想，将自己和威廉的车票递给乘警。对方仔细检查了一下，将车票还给石飒，石飒觉得乘警的表情很奇怪，像是遇到不能理解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些让人奇怪的小事。能问下你是怎么购买火车票的吗？你们是同伴，位置也都在下铺，这一般是不可能的。”
“直接拜托了售票阿姨帮我挑在一起的下铺啊。”
火车票一般都是顺号卖，所以有的时候多人旅行，并不一定都能坐到一起。但是在上风市，石飒熟人那么多，多拜托一下认识的售票阿姨，还是有办法不和同伴分开的。
乘警算是接受了石飒的说法，但是疑惑还是没有完全解决。
“就算你拜托了熟人，也不至于前面空着这么多的位置，将你两安排到车厢的中后部位吧？”
越想越在意的乘警开始用警务通查询这辆列车已经出售的火车票，这一查可把他惊到了。
“怎么全部的床位都被出售了？！”
肚子饿的受不了，正在和威廉一起泡方便面的石飒，被乘警一吼，吓的差点把叉子弄掉到地上。
“我说乘警叔叔，你不是吓我的吧？你是说我们车厢看上去是空的，实际是全部已经把票卖出去了吗？”
其他人还忙着凑热闹开脑洞，并没有听到乘警的话，石飒趁机叼着叉子凑到乘警身边偷看，数据显示早在两天前这些位置就从网上被一次性购买完，唯独只剩着石飒和威廉这里的六张床。已售车票的上车位置，是上风市的前三个站，当然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上车。
乘警慌忙跑去下个车厢，石飒好奇心被勾起来，端着方便面不听威廉劝说边吃边跑，也跟着跑了过去。
后面的车厢整整一节都是空的，没有一个人在。
火车也有空车的情况，一般乘警见到也不会太在意，可是今天这位乘警刚好查过火车乘客数据，全部票都卖出，却没有任何人乘坐，更没有退票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石飒吸溜着方便面，安慰有些失态的乘警。
“或许是旅行团订票，然后整团的人都没赶上吧。至于我们那，估计是我那个位置的号码不好，人家不愿意订也是可能的啊。”
有些人，特别是做生意的人可是对号码很讲究的。石飒甚至听说他们会选日子看属相出门，例如选择属马的日子出门，行程会比较顺利，谈生意更容易成功等等。
乘警看上去接受了这个说法，于是两人准备回到前面车厢。石飒跟在乘警后面，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车厢。还没有拉起来的窗帘，透出了微弱的阳光，在车厢里面形成灰色沉重的氛围。
如果说石飒他们车厢太过冷清，那么这节车厢就是死气沉沉，石飒甚至觉得这里不会出现任何活物。方便面带来的胃部温暖，没办法驱散这瞬间起来的寒意，不过这里因为没有人而被忽略排查的话，或许是个好的藏身地。
“如果这节车厢没有人的话，那个叫阿七的家伙，有没有可能躲在这里啊？”
“等会我们会好好盘查一遍的，小姑娘你还是别想太多了。那个拿平板电脑的大学生就是想了不该想的事情，自己吓自己。什么黑影，绝对是塑料袋飘过！”
“他们只是旅行太闷了，闹着玩啦，不理会他们就好。”
离开那节车厢回到自己的位置，石飒发现那几个大学生还在研究黑影，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脑补帝。被铐住的三人则是好像折腾累了，垂着头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的乘警叫了他们两声，见他们还是有些反应后，就随他们这样瘫坐在地上。
床铺已经在乘务员姐姐的帮助下整理好，威廉吃完最后一口方便面问被咬伤的乘警。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就让他们拷在我们床铺面前？”
被咬伤的乘警慌忙摇手解释：“我们只是将他们暂时拷在这，老实说就我们几个人解开他们移动到别处，还是蛮让人心虚的。”
“等火车两头的剩余乘警搜索过来，在这里碰头后就会带他们走，这也是为了防止那人回来找你俩报复。虽然现在床铺已经重新整理好，你们觉得在这里休息尬尴的话可以到前面的位子去。”
前去查看车厢的乘警赶忙插了进来，表情惊慌地阻止威廉调换座位。
“你们还是继续在这里比较好，有我们在不会让他们威胁到你们。”
“而且你到前面去，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好两头都兼顾到。”
失踪者的影像不是到后面车厢去，就一直没有回来吗？干嘛连前面空着的位置都戒备？理由听上去还算能说得通，可是口气却像是现编造出来的。石飒心里警铃作响，难道说购票的事情有别的隐情？不然空着那么多的座位，就算是从便于管理的角度来看，也应该把人们都聚集在一起才对。她眼睛一转，想要再去下面那节车厢看一眼。
“威廉，把方便面桶给我吧，我去丢下垃圾。”
“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乘警们在这里，我们的东西也不会被弄丢吧？”
两人朝着下节车厢的方向才走了两步，就被乘警拦了下来。
“那个人很可能躲在后面车厢，我劝你们还是别朝那边去了。就算是卫生间，也请使用前面的。”
看似说得通的解释，石飒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从这位乘警发现周围的空位都被卖完，却无人乘坐后，就有些过分紧张起来？
石飒视力很好，看得到这位乘警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进了衣领。天气不算热，他明显是太过着急才出现这种情况。
“那好吧，我们暂时把垃圾搁下吧。”
老实地回到位置上，石飒和威廉随意聊了聊天气，却没办法开启新话题，有三个犯人外加三个乘警一个乘务员围在身边，却不愿意加入聊天氛围，换谁谁都会觉得场面尴尬。
闭上眼睛假寐，前面的大学生因为那个黑影的事情吵到要打起来。石飒不清楚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的人，想想和亲密的同学一起结伴逃课出来旅行，因为一些有或许没有的小事脑补争论个不停，吵吵闹闹被路过的人白目，好像并不是令人丢脸的事情。或许称之为青春也可以，可以不用在乎任何人目光的青春。
真希望能早点解决常祈瑞的事情，顺利进入南榕大学。在那里石飒本来就有相识的人，他们约好要参加同一个社团，努力学习的同时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幻想总是美好到人笑出声来，而实际上那位带头议论黑影的大学生突然口吐白沫倒了下来，尖叫声再次想要把别人的耳膜震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氨气让闻到的人皱眉。乘警一边哀叹，一边通知让更老练的乘务员过来帮忙，石飒想要过去凑热闹，威廉却拉住她不让她过去，并小声劝阻石飒。
“情况好像有些奇怪，我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哪里奇怪啊？”
石飒乖乖回到威廉身边坐下，为了方便小声说话两人靠得太近，引来受伤乘警的侧目。
“查看后面那节车厢的乘警，眼里透着绝望，我希望我是看错了。”
这并不是适合开玩笑的话，威廉的表情也说明这不是玩笑，石飒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威廉，火车开入了隧道，车厢的顶灯亮了起来，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和车辆前倾让站在过道的人纷纷摔倒。
火车在隧道里面停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