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钱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乐又短暂,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林小桃她们三人就在沈菊芳的家里住满一个月了。r
早晨绿绿和高致远出摊之后,林小桃数了数她兜里的银子,拿出五十文钱来揣进兜里,打算今天给大伙改善下伙食。r
一出房门,耳房前头一个人影一闪,沈菊芳的女儿躲在门帘后头的阴影里,冲林小桃甜甜一笑。r
“快进去吧,叫太阳晒着了不好。”林小桃朝她招招手,又压低了声音说：“我出门买菜,回来给你带糖吃!”r
最近这些日子,林小桃跟沈菊芳的四个孩子都混熟了。白日里绿绿和高致远一出摊,林小桃就钻进耳房跟他们一块玩。林小桃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白化病的知识都说给了沈菊芳听,比如白化病真的不会招来灾祸,比如这个病并不致死,比如他们应该尽量少晒太阳。r
小四从他姐姐腿旁边挤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林小桃问：“小桃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吗？”这个五岁的小家伙有着正常五岁小男孩该有的对外面世界的一切好奇心,可他总是被迫跟他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关在屋子里,可怜兮兮的。r
林小桃牵起他的手走到厨房门前,冲着在里头忙碌的沈菊芳打了个招呼：“菊芳姐,我带小四去买点儿吃食,不走远很快就回来。”r
沈菊芳小跑出来,略带拘谨的在衣服上搓着手：“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对于小四,她是真的舍不得的。这是个正常的孩子,可是因为他的哥哥姐姐,因为自己暗娼的身份,他一天正常的生活也没有过过。r
小四的笑容消失在了母亲的犹豫里,他默默的垂下了头,却仍有些不甘愿的低声嘟囔：“我可以帮小桃姐姐提篮子的。”r
林小桃推了推他的后背,把他推到沈菊芳面前：“菊芳姐你瞧,小四这么有用,哪会麻烦我？”说完也不等沈菊芳再拒绝了,她飞快的牵起小四就往门外跑：“我们很快就回来!”r
沈菊芳一个人定定的望着院门,两行泪冲出眼眶。她的女儿走过来牵她的手：“娘,你伤心吗？都是小四不懂事,不怪小桃姐的。”r
“没有。”沈菊芳摸摸女儿的头发；“娘是高兴的。”r
母女俩在厨房叙了会话,收拾干净早饭的碗筷之后,沈菊芳牵着女儿往自己的屋子走。女儿六岁了,她从前顾不上,没有教过女儿任何女红之类的东西。现在听林小桃说了那么多,她突然觉得生活充满了奔头。林小桃说女儿能一直活得好好的,虽然这病不会好,可也不会更坏。说不定有一天,有人不害怕不嫌弃她的病,愿意娶她呢？r
沈菊芳又瞧了瞧一直躲在耳房不曾出来过的大儿子,说不定也会有好姑娘愿意嫁进他们家来的。林小桃说的没错啊,她是要当奶奶当祖母的人,怎么能一直这么消沉呢!r
人一旦有了奔头吧,脚步都觉得轻快起来。r
就在这时,院门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有个男子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请问这里,可有位菊芳娘子住着？”r
光天化日,陌生男子叩门求访,这样的情景对于沈菊芳来说,熟悉又陌生。她面上突地一红,自从跟林小桃开诚布公的谈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画过那大浓妆了,这个月一来一直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淡到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隐藏职业。r
当下,她立即牵了女儿往耳房送,口中连声答应着“来了来了”,忙不迭的整整衣衫又拨拢了两下头发,这才慢慢打开了院门。r
她内心里早盘算好了的,孩子们一天天大了,那皮肉生意她就不打算再做了。等到送走了林小桃他们,她就带着四个孩子搬去沈家村,沈母早在前年就过世了,但祖宅还在。城中这处院子是赁来的,退了便是。回到乡下她可以种地,吃苦她是不怕的,只要四个孩子还在自己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r
这么想着呢,因此她打开门那会,面上就挂着歉意的笑,拒绝的话积蓄在嘴边。r
“你就是嫂子吧？”门外的男子一身风尘仆仆的打扮,手中还提着两包点心,见沈菊芳开了门,笑眯眯的就伸手撑住了门：“我是何书贤的表弟,他托我来看看寄住在此的高家三兄妹。”r
沈菊芳连忙退到旁边请来人进来,心里暗自庆幸,哎呀差点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