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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XIX第六十九章——迷宫与真相


  数年前——

  “怎么又被欺负啦?来我看看..”这个温文尔雅的女人即是绫的母亲,羽洸钟的妻子——金木薇,她总是那么温婉,眉眼间无笑胜有笑,只是那么被她看着,就像如沐春风一般。

  幼小的羽洸绫不久前才经历挚友由花鸢离去的悲痛,在那之后,他的笑容仿佛崭新画纸上的纯净,被染上了颜色,也就不复存在了。

  绫冷漠地低头不语,手指紧捏着沾染泥水的衣角,默默忍受着药水覆盖擦伤的疼痛。那对原本属于九岁孩童任性而活跃的双眸中,如今只剩下无时无刻无穷无尽的忧郁,包含自责与愧疚。

  “呦!男子汉又跟别人打架啦?!”走进房门的是此时绫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金木薇扭过头,冲羽洸钟使了个眼色:“摔了一跤而已。”

  羽洸钟点了点头,脸上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严肃,但眉眼中却尽是心疼。他提起灰青色的袋子,冲绫晃了晃:“今晚吃你最爱的大龙虾哦!”

  绫抬起闷红的脸蛋,嘴角象征性地弯了弯,委屈从肉体的疼痛中蔓延婉转。

  窗外的昏光很快黯下,在万家炊香散去后,盛夏夜晚的后院风过蛐鸣,时不时传来父子两的小声谈话以点缀着这片略显单调的黑幕。

  “绫,爸爸以前和你说过:‘活着阿,不想被别人掠夺,就得去掠夺别人。’还记得吗?”

  绫点了点头,无力的双眸垂望着手中辗转的叶片。

  羽洸正叹气式的笑了笑,说道:“爸爸错了。不想被掠夺,并不一定要去掠夺别人。时间不会永远围绕着某一方的命运而行。所谓的不济,也非须当局打破不可。只有努力向上爬,到达一个他人无法触碰你的高度,也就自然不会再受伤害。”

  绫似懂非懂,但他望向父亲,羽洸正眼中仰望皓月的眼神充斥着往日的一些东西,方才那番话,更像是他对自己说的。

  “爸爸是想告诉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羽洸正闻声笑起,少有地满脸宠溺摸了摸绫的头发:“我阿,是想告诉你,对于那些坏人和那些你明知道不对的行为,你无能为力。但你可以尽量尝试宽容它,等时间慢慢将以后带来。到了那时,你就有了能力,如果依然放不下那些事,再回头也不晚。”

  “宽容..”对于这个字眼,绫的心中有着无数种理解,他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被宽容,起码能被自己宽容。

  羽洸正点了点头:“面对他人的过错最为聪明的反抗方式就是宽容,可即便是纳百川之海也有吞并不了的东西,当宽容都无法净化它的时候,那就消灭掉他吧,也算替天,除害。”

  “爸爸就是这样的人吧,惩戒无法挽回的罪恶,替天除害”

  “是阿,这就是正义啊。”

  也就是在这一刻,绫对光明的憧憬在内心根深蒂固。

  “何为正义:站在对的一方,宽容值得被宽容的,惩戒无法被原谅的。”

  羽洸正:“所以,绫,你要好好生活,哪怕面对再多阴云,也不要忘记太阳就在那后面,一直都在。等你飞的足够高,就能看见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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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大暗吞布云天,我亦会寻那丝缕光明。”

  醒梦——

  “爸..”

  喃喃自语的绫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异化带来的后遗反应使他双眼充血并刺痛。

  “你醒了!”还未看清眼前事物,一个无比熟悉的香拥扑了过来,那是挚爱的温度。

  “你终于醒了..”别离多时的清奈,与他紧紧相拥,把脸和呼吸都埋在他怀里,没有多余的嗔怪,只有无可比拟的担忧重压落定。

  “铃..”触摸到爱人的幸福与充盈在霎那将思念凝成的泪水增幅决堤。

  就如相隔两地的异地情侣久违的见面一般,他们有很多很多想要说给彼此听的话,凝聚在每一次呼吸,和拥抱里。

  “你醒了。”

  还来不及嘘寒问暖,进来的人带着一丝寒意打破了温馨时刻。

  “先生..”清奈赶忙站起,稍带羞涩。

  籁乐只是背着手,微微一笑:“羽洸先生,感觉怎么样?”

  “呃..挺好的。请问..我是怎么..”绫对自己昏去前的记忆有些模糊,失去至亲的悲哀随着意识清醒逐渐鲜明起来。

  “我恰巧在路上看到了你,你昏了过去。”籁乐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脸上的微笑如雕似琢,没什么温度。

  “阿..谢谢您,麻烦您了。可是,我..昏在哪了..”

  绫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说不上剧烈的不适感席卷全身。

  籁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等你感觉好些了来黑堡找我,有东西要给你。”

  语毕,籁乐转身离去,而昏厥前的记忆,终是被绫慢慢记起。

  “父亲..”

  正午,狩猎军——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杀了他?”站在大木桌前的柊砚紧握双拳,语气阴沉,透露着不耐烦。

  大木在一张草图上勾画尺量:“不是说过么,等你的任务完成,那会是你的战利品。东西带回来了么?”

  冶棠柊砚:“带回来了,但是,你要那颗鳞脏做什么?”

  大木:“自有用处,交给道恩了么?”

  冶棠柊砚:“是,在培植修复。”

  大木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缕难以察觉的浅笑。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

  “大木先生,这是第四区的鳞反应监测报告,你看看..”

  纱棘拿着一叠资料推门而入,看见柊砚顿了顿,而当她走到柊砚的身边,将那叠报表放在大木的桌子上,她的眼神呆滞了下来,四肢无力。

  顺着纱棘的眼神望去,在大木眼里映射的,是佩戴在柊砚上臂的金刚石徽章。

  “这是..”心脏的鼓动声在静谧中愈发急促,和纱棘微微颤抖的睫毛一样。

  柊砚皱了皱眉,纱棘在碰到那徽章的刹那,一阵无比哀伤的共感在脑海中悲鸣。

  “我记得,你之前,是没有这个的吧..”

  “这是..哪里来的?”

  和那晚一样,纱棘的心口又莫名地痛了起来,像是有人用刀刃剮挖着心脏。

  柊砚正愣着,大木捧起那叠报表,翘起二郎腿靠在了椅子上:“是‘虹蛇’的,你妹妹的。”

  “咲..”纱棘愣住了,眼前这个自己曾十分敬重的大木将军一字一句竟丝毫不带人情味。

  “你明知道她是我妹妹,明明有这个任务,为什么不通知我??阿?”

  纱棘颤抖的声线,大木不以为动,淡漠翻阅着手中的纸张。

  “你杀了她吗?啊?回答我。”纱棘揪起柊砚的衣领,怒视着眼前这个眉头紧锁嘴角却勾着笑意的丑恶嘴脸。

  “回答我!!!”

  纱棘攥着他的衣领推至墙壁,紧咬牙齿,忍耐着手臂暴动的膜管。

  柊砚看了看大木,慢慢说道:“她是猎物,我是猎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纱棘,黑刃即刻融铸向他的喉咙突刺过去,但同时,难以防备突如其来的卸力感将纱棘身体的动作定格,痛苦随之袭来。

  柊砚喘着粗气,从纱棘腹部抽出鳞锋,将她推倒在地。柊砚松了松衣领,满面不快地看了看大木,略表服气的点了点头往外走,不多留一步。

  “阴险..”

  大木放下手中其实早已翻完的报表,惋惜地眼神洒在昏去的纱棘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纱棘殁,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发间。

  “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么..”

  “咲..对不起,姐姐..还是没能做到..”

  傍晚,桐花园——

  “这是..”绫接过籁乐递来的皮纸信封,在经历诸多寒霜后,他对手中之物,并不抱有什么开心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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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

  我知道,现在的你很迷惘,很无助。但你不能放弃,无论任何时刻,你都不能放弃。我会一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着你,像你父亲一样,直到这场战争结束,直到阳光撕碎阴霾,直到你凯旋,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爱你,孩子。

  要活下去,坚持下去。

  愿我们早日相见。

  ——母亲·金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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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

  “母亲..”这个简单却无比震撼的称谓在绫的脑海与心房抨击回荡。那晚距离咫尺的女人,那无比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温柔目光。还有金木薇这个名字,从ASA灾难爆发的那晚开始,绫行进的每一步似乎都有了意义,却又不知是冥冥注定还是无形枷链的阴谋驱动。一些深藏在ASA,深藏在新门中的东西,开始在这片焦土淤泥中初露尖角,绫明白,这迷宫的出口,不远了。

  但通往出口的路,却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撑住。

  “妈妈..”绫小心翼翼地将信抱在怀里,他知道也许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因素父母没有办法与自己相认相见,但不论如何,只要战争结束了,一切就都会变好的。

  “只要战争结束了,一切,就都会变好的。”绫如此告知自己,反复,深切。

  事已至此,羽洸绫早已清明事理,他没有再多问哪怕一句关于信封的来历或是其他事情,只是向籁乐深深鞠躬,怀抱最为真诚的谢意。

  “谢谢。”

  籁乐转过身,面向窗外躲在层云里的黯月,想起脑海中的那个人常说的一句话:

  “做好准备吧,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