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仙侠 > 双生族群全文阅读 > 第1卷 XVI第十六章——迷途

第1卷 XVI第十六章——迷途


  荼蘼花语——末路之美。

  五年前——

  “她就是个怪物”,“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好可怕啊!”,“是啊!”

  站在讲台上衣服被扒光的孩子即是香椛荼蘼子,那时候,她的名字叫做三森绚礼。

  她捂着自己楚楚可怜的小脸无助抽泣,齐肩黑发凌乱的耷拉着。在那副白净可爱的胴体上,生长着不该生长在一起的两样器官,宛如一笔重墨狠狠的摁在雪白的纸上,刺眼,致命。

  男孩子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恶魔,而这天早晨,一个阴阴绵绵的天气,早读开始前几十分钟,他们心中的小恶魔找到机会冲了出来。几个孩子在厕所发现了三森绚礼一直苦苦掩藏的秘密。并合伙脱下了他的衣服,将一丝不挂大声哭喊的三森绚礼拖到了班级。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赤身裸体的同学,有些女生把眼睛捂了起来。瘦小白净得像一朵荼蘼花的她全力捂着秘密位置。

  直到男孩们疯狂的笑着,合力掰开了她的每一根手指。

  这朵可怜的荼蘼花,开始在轰然大笑和指指点点如视异类的目光注视下再次决堤了泪水。

  她逃了出去,在雨中奔跑,在人群中摔倒,嘶哑的哭喊着,捂着疼痛的地方爬起,继续奔跑。身上的伤痕和泥泞告知着自己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她不敢回家,从妈妈去世后,那个曾经温暖慈爱的爸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整天酗酒,情绪起伏于低落和暴躁之间满脸胡茬的男人。小绚礼抱着身体,躲在无人路过的亭子里,浑身冷得发抖。回想着以前充满阳光的生活。

  绚礼的父母都是老师,性情温和的香椛叶怀上绚礼之后便和同学们道别,辞去了学校的工作,一心在家养胎。除了看书她便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的缝制着两个布偶,代表爸爸和妈妈,想作为送给孩子的降生礼物。而绚礼的爸爸三森泷崎每天辛苦工作,前脚上完课,后脚便东奔西走,家教,打杂,搬货,只要是能挣钱的活他都干。每天早出晚归,却总是在出去之前为香椛准备好各种好吃营养的食物,回来之后也都会带一些水果夜宵。隔三差五带几朵纯白的荼蘼花,插在妻子的书桌上,为爱人点缀着房间并带来一丝丝不浓郁但十分清人的淡香。这个习惯在后来也照样秉持着,只因为香椛的喜欢。

  有时回家太晚妻子睡着了,他便极轻的抚摸着妻子的头发和隆起的肚子,有时甚至不敢触碰到而象征性的抚摸。

  “老婆,谢谢你。“

  后来,香椛叶生下了小绚礼,一家人无比幸福,哪怕绚礼双性人的事实也丝毫没有撼动父母的对她的爱。绚礼如咖啡中的方糖在夫妻的醇香中添点着属于三口之家的天伦之乐。经过两人的商量,绚礼被妈妈打扮成女孩,又或许她本身就该是女孩。日子一天天过去,绚礼一天天长大,不过才十岁绚礼清纯的小脸就已经十分可人,乌黑健康的长发有序的披散在背后,几缕美人丝垂在额头前,俏皮可爱。娇小玲珑的玉鼻像是上帝精心篆刻出的艺术品,往上看即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仲夏夜的黑色湖泊,在两道花枝般的细眉下向这世界投射以万物皆好的目光。

  可是,幸福女神往往不会追随一个家庭一生。

  而死神,是所有传说中唯一会追随一个人到生命尽头的存在,它会一直守在你身旁直至你死去。它的镰刀挥舞的那么突然,那么极速,让人无所防备,横祸即至。

  绚礼十三岁的这年,悲剧发生了。

  泷崎颤抖地看手中的新闻:“最美女教师为学生挡刀当场死亡,罪犯疑有精神问题仍在逃逸!”这个曾经无比坚强的男人掉下的泪水浸湿了报纸。

  位于公园深处的墓碑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朵,在阴暗的天空下散发着悲哀的黯光。

  泷崎麻木的跪在墓碑前,木讷的看着那张黑白照片。有些生命,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就消逝而去了。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幸福的高峰至回荡悲鸣的深渊,泷崎难以接受发生的一切。他暴躁的扔开那些白色花朵,梦呓般呢喃着“都不是荼蘼花,她只喜欢荼蘼花,你们都滚,都滚。”扔着扔着,无助的泷崎趴在香椛的墓前,痛苦的哭起来,哭到呕吐,哭到抽搐。

  那之后,泷崎像大多丧偶之人一样堕落着,用自己陪葬着那份挚爱。他酗酒,慵懒,脾气古怪,没事就会跑到妻子的墓碑前,自言自语,时而笑起来,时而怒吼。身边的朋友逐渐远离他,从学校里的好老师变成了可有可无的门卫,终日在发呆中度过。耳边常常能听见以往学生的讥讽,他就像全然没听到一样,只是盯着一些地方凝望。等待着绚礼在教室做完作业后作为最后一个离校生和自己回家,完成一天的工作。

  有天晚上,绚礼把笔借给别人导致一门没有在学校做完的作业完成不了,绚礼小心翼翼的推醒了在微醺中趴在桌子上打盹的父亲。泷崎抬起头,眼里尽是可怕的红血丝。

  “爸爸...笔借给别人了,有一门作业忘记做了...可以给我钱去买嘛?”绚礼楚楚可怜的看着爸爸沧桑的脸,害怕他像平时无由的暴躁起来,发脾气。

  然而,越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泷崎站了起来,揪着绚礼的耳朵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接着泷崎猛地爆发出嗓门大声嘶吼,手里紧紧捏着的耳朵因为充血呈现出紫红色:“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

  撕裂之痛让绚礼尖叫后哭了出来,向爸爸不断道歉。

  而泷崎抄起墙角结着蛛网的粗铁丝鞭挞着绚礼娇弱的身体,粗犷的怒吼碰撞着铁丝划破空气的声音:“你们都喜欢当好人,都喜欢自己吃亏!喜欢当好人?!嗯?!当好人!?”

  那一夜过去之后,除了次日绚礼身上的红印外,就是她原本乌黑漂亮的长发被胡乱的剪成了盖过耳朵残次不齐的短发,而绚礼的眼神也比母亲去世之后更加无神,空洞,闺秀气质不复存在。

  泷崎决定将绚礼改变成男孩,改变成一个宁可是坏人,也绝不会成为亏待自己的好人存在。妇人之仁,在泷崎的眼中和愚蠢的自杀行为绝无差别。

  后来偶尔泷崎还是会对绚礼家暴,目的只是让绚礼记住,这世界根本没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这天,一丝不挂的绚礼不知从哪捡了块残破的黄油布搂在敏感部位。在无人的亭子里呆到天黑,直至超越恐惧的饥饿和寒冷席卷全身才忐忑的回家。

  而对于绚礼来说,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烂醉如泥的泷崎见到全身上下只裹着一块窄小破布的绚礼,眼里出现了香椛的影子。泷崎慢慢的走了过去,颤抖的手抚摸着小绚礼被雨水淋湿的头发。绚礼睁着不安的大眼睛一声不吭的看着泷崎,大气都不敢喘。而泷崎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许久未见的妻子。他粗鲁地撤掉了绚礼身前的破布,雪白的胴体呈现在他面前。泷崎的喉咙不断发出闷哼,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嘶哑。

  “爸爸..今天学校..”还没等绚礼稚嫩颤抖的声音说完,泷崎将娇弱发抖的女儿转了过去,摁在桌子上。不顾她渐渐响亮的尖叫,无助的哭泣。仿佛一切声音在抵达他耳边就消散无声了一般,泷崎粗暴的进行着兽性的释放,每一次动作都充斥着对香椛的恨,他恨她的舍己为人摧毁了本来完美的家庭,他恨她独留自己一人在这世上,恨他们曾说过的海誓山盟他们规划的大好未来都被她送葬。

  这栋位于洄海南岛的破旧老房屋呼啸着冷风,女孩儿难忍撕裂剧痛而发出的惨叫回荡在黑夜中的每一寸黑暗,没有人听见是假的,但是没有人来管,没有人会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去帮助她。

  “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并不会妇人之仁。”

  这天夜晚,雪白的荼蘼花,被鲜血染红。凄惨而沙哑的哭叫不知何时结束的。绚礼只是蜷缩在墙角睁着眼凝望外面的星空,任由粘连在一起的乱发盖着自己的眼睛。可痛苦,远远没有结束,甚至是刚刚开始。泷崎从抽屉翻找着什么,片刻后,他从一堆毛线中找出了一根在昏黄灯光下散发着可怕气息的针,那是香椛怀孕的时候织布偶用的。他来到半瘫的绚礼身边,面无表情的挪开她无力的腿,恶魔之手捏着针和线伸向绚礼沾满鲜血的属于女性的部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空再一次回响着骇人的惨叫,黑暗将悲鸣全数吞没。

  绚礼眼睁睁看着眼前自己称之为爸爸的男人用及其卑劣的手法将自己属于女性的一半缝了起来,鲜血把白线染成了红色,像那朵荼蘼一样。

  眼里闪烁的泪花将眼前的男人曲射成了一头生着犄角体态怪异的恶魔,绚礼开始对“人类”的意义有了新的认知和见解。

  泷崎这样做的目的只是病态的渴望着自己的孩子成为自己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真正的男性。同时也是清醒后对绚礼和亡妻的愧疚,他不想这样做,但他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他决定使自己别再这样做并且也不会让任何其他男性触碰自己唯一的珍爱之物。

  每隔几天,泷崎就会“为”绚礼换一次线。而绚礼,在痛觉中麻痹,丢失了自我。哪怕针于线在自己身体中穿插缔结,她也只是抱着妈妈做的布偶面无表情或病态的笑着任由泷崎完成自己扭曲的工作。

  事态的终结发生在一个似乎每个悲剧都会出现的阴雨天。周末绚礼在家休息,抱着布偶靠在破旧的椅子上木讷的盯着电视,对播放的内容抱以随意且不屑的态度。直到一轮名为“食物”的动物节目映入眼帘,节目丝毫没有避讳血腥画面,而是将其全面展现于观众视野——一头狮子正在啃噬撕咬着自己的同类,锋锐的爪牙将内脏,大块的血肉掏出,撕扯,咀嚼,吞食。

  绚礼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当天晚上,半疯的泷崎再次拿出针线,掰开绚礼的大腿,准备重复自认为伟大任务的时候,一根针,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脖子。鲜血顺着针眼喷涌。而绚礼放肆的尖叫出来,与其说是尖叫,不如说是疯癫的喜笑。

  绚礼将插在父亲脖子里的针胡乱割锯,鲜血四处溅射,苍白略带暗黄的墙壁开出了一朵朵属于悲之荼蘼的猩红。

  癫狂的绚礼用小刀慢慢切开泷崎的胸膛,那颗刚刚停止鼓动还带有一丝余温的心脏被她徒手扯了出来,断开的血管往下流淌着粘稠的血液。

  绚礼像是一位被求婚的公主捧着钻戒激动的欣赏,手中的心脏表面勾芡着红与紫的羊肠小径,上方连接处覆盖着白色的纤维膜,绚礼反复观赏着这件从未见过的华美之物。

  “爸爸的体内,竟然有这样美的东西呢...”绚礼恬静的笑着,将心脏凑到鼻子下面,一股血腥的奇香冲击了她的大脑。她没有迟疑,一口咬了下去,随后是惊飞周围息鸟的尖叫,她放肆的笑着,夹杂着咀嚼声。像是厌恶人间烟火已久的美食鉴赏家突然吃到这个世界吃不到的珍馐一般,她彻底疯狂了,一转眼绚礼已经吃掉了泷崎整个心脏。鲜血在她口舌之间弥漫着余香,而没有人,没有人注意到,绚礼早已失去了味觉,知觉,她咀嚼的,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是自己的舌头,还是那块来自于父亲身上的脏器,只是木讷的吃着。不管笑的多大声,多尖锐,也无法掩盖眼眶里溢满的泪水。

  “爸爸,谢谢你,但我不会成为坏人的。”

  她迷失了,彻底迷失了。

  一周后,南岛的精神病院出现了一名年纪最小的精神病患者。一位提着黑色女性布偶的短发女生,喜欢穿裙子,喜欢穿公主鞋,喜欢睁着大眼睛俏皮的在病友们面前卖乖,也会时不时安慰他们,倾听他们的故事。她疯狂痴迷内脏类的食物,那总能勾起她的一些美好回忆。她很快成了这所精神病院最可爱最讨人喜的女孩子,没有人知道她玲珑精致的美人相下隐匿着什么。

  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香椛荼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