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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死亡如影随形


苦笑一声,伊绪慢慢转过头继续往前走着,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不由得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而后有些还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可伊绪全部都不在乎,除了需要自己在乎的人,其他人她又何必去管。

一步步走着,偏离了原先的轨迹,在陌生的地界茫然而无目的地走着,伊绪第一次发现在如此喧闹的地方,她的心里也可以产生恐慌:她无处可去、无处可回、无人可寻,偌大的世界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而寂寞地忍受着心里的恐惧。

她想起从前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场景: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夜色朦胧,有人匆忙回家;有人勾肩搭背地去聚会;有人依旧在办公室里埋头苦干,而只有她什么也不做,只是单纯地走在街上,直到洛离寒一脸愠怒地将她扯了回去。

可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接她回家了,她也再也不能牵连到任何一个人了。

站在公交站牌面前,伊绪一条一条看过去,才发现所谓的她所不熟悉的地方只不过是稍稍偏离了梧桐市的市区罢了,尽管原路返回医院附近她不认识路,但按照各种路标的指示,走回落魅应该还是可以的,即使所花的时间和所走的路程不是一星半点。

她想回第九楼,既然一切是从第九楼开始的,那么就应该在第九楼结束。只要回去了,她一定能给所有的事情都画满一个句点,伊绪这样子坚信着。

走了许久,伊绪有些郁闷地看看阴沉的天气,骤然变得黯淡的天空看样子有下雨的趋势,可现在的她恰巧走到的是宽阔的广场,四周看看也没有什么避雨的地方。

要是真的下雨了,她该怎么办?淋雨昏倒被送进医院?好不容易才从医院逃出来的说。

雨滴渐渐地打在地上,伊绪心情顿时更加糟糕: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真理。抓着枕头挡在自己头上,伊绪快速地跑了起来,先前被她莫名其妙带出来的枕头在这种情况下终于派上了用场,或多或少帮伊绪挡了不少雨。

只不过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在骤雨中奔跑果然不是正确的选择,不过多时伊绪便脚下一绊狠狠地摔倒在地,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完全不听使唤。无力地趴在地上,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在细密的雨帘中,伊绪吃力地睁开紧闭的眼,微微转了一下头,她只能看见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眼前,却无法抬头去看来人的面容,只不过来人似乎撑了伞,打在她身上雨滴少了很多,连带着头也没有那么昏了。

“就这幅模样,你也敢出来。”来人似乎是蹲下了身,伊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语气中还有着浅浅的笑意,听着让人无端地就安下了心,她渐渐地扬起嘴角慢慢闭上双眼。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好笑地叹了口气,来人戳戳伊绪的额头,脱下外套盖在伊绪身上,偏大的外衣正好能将蜷在一起的伊绪抱在里面。来人果断地丢掉了手中的雨伞转而想将伊绪拦腰抱起,可一眼看见被伊绪死死拿在手里的枕头,来人顿时有些无语,“真不知道你带着它做什么?”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静静地靠着他的胸膛,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带着浅浅的微笑,看上去竟像是熟睡一般,若是能一直这么安静就好了,不再去追查真相不再去伤害自己不再怀疑别人,也不再一直张牙舞爪地像只刺猬一样拒绝别人的喜欢。

若是能简简单单地过下去就好了,可偏偏他们都无法过的简单,因为死亡如影随形。

想罢,来人轻叹一口气,加快了步伐,没过多久,他和伊绪的身影就消失在重重雨帘中。

洛离寒猛地睁开双眼,他直起身子望向窗外,只见外面阳光正好,甚至他还能听到小孩之间的嬉笑声,可就在这平和的情景下,洛离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满满都是冷汗。

他怎么会梦到伊伊死了?那个被他护在手心里的人怎么会死在他触不到的地方?是不是他太过草木皆兵?

下意识地伸手按着自己的心口,洛离寒觉得那里似乎非常的不安,伊伊是不是真的像他的梦境里一样出事了?

门口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洛离寒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慕云瑶捂着嘴,眼眶中落下泪来,可脸上还是带着满满的欣喜。

“妈,伊伊在哪里?”没有理由的,若是伊绪没事的话,她现在一定会守在自己身边,半步都不会离开,可现在从他醒来的那一刻,除了梦里的真实之外他再没有见到伊绪的身影。

“伊伊她……”慕云瑶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出现的欣喜表情顿时被愁云所替代,她心里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说出事实,她不说洛离寒一定不会放弃,只要涉及到伊绪,她那一贯冷静自处的儿子就会失控,这让她都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不安。

“伊伊她……失踪了,已经失踪三天了。”慕云瑶眼睁睁看着洛离寒双眼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陷入一种恐慌着,这样的表情让她不由得和夏槿天重合在一起,在那日他们得知伊绪失踪的时候,夏槿天亦是这样的表情:痛苦、内疚、害怕。

落魅学院的事情因为曾灵的死亡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被闹大了,夏槿天和慕云瑶因此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关于落魅的事情,而当他们得知洛离寒和伊绪因为曾灵的死而再度受到牵连住院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匆匆赶到医院,所幸洛离寒已经没有了生命之忧,伊绪也是完好无损的模样,两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想问关于这件事情的始末,可能问的人中两个昏迷不醒,伊绪的好友秦水烟又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唯一能问的教务主任蓝似景却因为自身的原因,完全陷入了愁苦中,让他们想问都无从下手。

夏槿天见状也就想着只要伊绪和洛离寒好好的,不知道真相也没有关系,可就在他不想知道的时候他正巧撞上了从伊绪病房里出来的陌生男子,鉴于对对方的怀疑,夏槿天刻意将人留下,这才从对方的口中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

而他一向认为冷静稳重的阿寒竟然也是和伊绪一道追求着所谓的真相,并且将所有的事情都瞒下来。

怪不得伊绪会受伤,怪不得阿寒突然提出来让自己带着凌柔去散心,当初他因为信任这两个孩子,再加上凌柔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才会没有细细想,可直到从卫路口中逼出事情的始末,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两个孩子给瞒得死死的。

夏槿天不知道自己在伊绪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若说伊绪的行为完全是为了死去的心绪,那为什么不跟自己说?难道在她眼里父亲就是这么不能信任的么?

而更令夏槿天惊慌的是,他们不过是回去帮伊绪整理换洗的衣服,才离开这么一瞬,伊绪就跑出了医院,并且失踪了整整三天!手机钱包全被那丫头丢在了医院,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却离开了三天,除了出事夏槿天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这三日中慕云瑶守着昏迷的洛离寒,纵使阿寒性命无忧,可那人却依旧未醒,就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夏槿天则和卫路时时保持联系,但是三天都过去了,却没有半点消息。

秦水烟、柳沁雪、蓝似景,凡是跟伊绪关系较深的人都不知道伊绪的下落也猜不出伊绪的下落,不过柳沁雪的反应倒是令夏槿天有些疑惑,她虽然不知道伊绪的下落,但整个人一直恍恍惚惚的,更在知道伊绪失踪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一种落寞。

关于柳沁雪和疑犯沐轩凉的事情,卫路也稍稍跟夏槿天提过,因此他知道顾忌沐轩凉还是个未成年人,关于沐轩凉的嫌疑,卫路并没有弄得天下尽知,因此柳沁雪应该不知道沐轩凉“潜逃”,可这人却一直是一副忧伤的模样,在听到沐轩凉的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更是哀伤,好像她已经知晓了所有一样。

“小绪在哪?伊伊在哪?她们在哪?”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夏槿天的思绪顿时被打乱,他无奈的扶额,之前的凌柔一直不认识伊伊,可却在知道伊伊失踪的那一瞬间记起了自己原来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这样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好现象,可前提是伊伊在。

而不是现在心绪死了,伊伊失踪,凌柔的病情因为这两个人的不存在而变得愈发重,偏偏他最近还不能完全把心思放在凌柔身上,伊绪找不到、瑶瑶又一刻不停地照顾着洛离寒,唯恐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洛离寒再受半丝伤害。

明明看着瑶瑶那么辛苦,他却因为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伊绪要找凌柔要照顾,夏槿天第一次恨自己没有分身!

“伊伊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先回家。”对着像个孩子一般慌乱的凌柔低声劝哄,夏槿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看住凌柔,就算是让这人乖乖地等在车里,这人也不会听话,而且只要自己一离开,这人就会手足无措,好像全世界都把她抛弃一样。

从前精明能干气质优雅的凌柔,有一天竟然也会变成这幅模样,夏槿天真是想也不敢想。无奈地拉着凌柔往车库走去,夏槿天在心里对慕云瑶的内疚又多了一分,自从来到梧桐市以后,他对慕云瑶真的少了很多关心,幸亏瑶瑶很理解他。

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夏槿天没有注意到凌柔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什么东西在把玩,嘴里还喃喃唱着歌:“慵懒的风,蓝色的日记,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你的世界一点点崩塌,当死亡降临,九楼现世,你的世界将迎来终结。”

凌柔慢悠悠的唱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唱着,重复不断的歌终于将夏槿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疑惑地听着凌柔重复唱着歌,在听清楚歌词的那瞬间,夏槿天顿时睁大了双眼。

蓝色的日记,熊熊燃烧的大火,第九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指第九楼发生的事情吧?蓝色的日记据卫路所说的恰是引导伊绪的心绪所写的日记,被人偷走以后烧毁在第九楼,为什么凌柔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首歌是谁教你的?”夏槿天下意识地转身,死死地抓住凌柔的肩膀,撞上对方傻笑的面容,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