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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跳梁小丑


“伊伊!你怎么了?”洛离寒将伊绪死死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伊绪的头,满心都是惊恐。他在外面敲门敲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人来开门,他真的很怕伊绪又出事了,若不是他想起来夏槿天临走前为了让他照顾伊绪,而给了他夏家的备用钥匙,他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报警了。

可一进来看见这人倒在地上,紧闭双眼,前些时日的经历一下子涌上脑海,洛离寒差点无法再迈动步子。

这个让他心疼入骨,在乎如斯的女生为什么总是让他担惊受怕?明明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洛离寒紧紧拥着伊绪,力道之大似乎恨不得将怀中的人揉入自己的骨髓,似乎这样他就可以不再担惊受怕,也不用去尝试着一次又一次的痛彻心扉。

“咳咳咳。”被洛离寒抱的几乎快要踹不过气的伊绪不满地咳了几声,有些恼怒地想要推开洛离寒,却在抬头那瞬间撞进对方忧虑的眼,她顿时有些不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洛离寒对自己的感情,况且这件事情也是她这边理亏,谁让她又自顾自地放弃了自己。

“哥,我没事,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拍拍洛离寒的背,伊绪尽量放柔声音,谁知道听了她的安慰,洛离寒不仅没有放下心,抱的还更紧。

伊绪顿时有些无奈,但很快就明白了洛离寒的想法,这些时日过去的事情对伊绪来说几乎没有一件是好的,她的过去承载着心绪的记忆,带来的也许只是促使伊绪再次步入险境的契机罢了!

“这次真没事啦。”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脸,伊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面上笑得极其欢快,伊绪心里却在打鼓,要骗过洛离寒好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吗?那你快点换件衣服,我们该回校了。”令人惊讶的是,洛离寒半丝怀疑都没有就松了手,指了指伊绪身上的吊带睡衣,面上出现几分红晕,极为不自然的说道。

伊绪猛地尖叫一声,迅速地冲到楼上,“砰”得一声关门声几乎要将洛离寒的耳膜震破,他揉揉自己的耳朵,万分哀怨地望着楼上紧闭的房门,无声地指控着伊绪不自知的“诱惑”行为。

无奈地站起身,洛离寒本想转身去厨房洗下手,却在沙发边被一根线一绊,他有些诧异地低头,看见的却是一根电话线。洛离寒皱了皱眉,他几乎可以猜到在他来之前伊绪本在打电话,可不知为啥将电话线拔了,而后很有可能倒在地上才会将电话线一并扯到地上,也就是说伊绪小小地欺骗了他!

目光有些发沉地望着楼上那间房,洛离寒心里顿时有些五味陈杂:伊绪不告诉他的事情恐怕又和心绪有关吧?事情果然还没有完全结束!

洛离寒在下面心情不能平静,伊绪也是同样。关上门的刹那,伊绪紧靠着门,身子不由得下滑。她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中,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方才忽然晕倒之后,她想起了有一年夏天的事情,那日她来梧桐市找心绪,两人一起去的游乐园。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的时候,心绪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兴奋地说着:“伊伊,如果我们互换身份,一定没人能认得出咱们吧?我们这么了解彼此,扮演起角色来一定也是得心应手。”

“好啊,我们找个时机来互换身份,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啊。”

有趣?伊绪只要一想起自己是这么回答心绪的心血来潮,就觉得心里的恐慌愈甚,她先前还只是有点怀疑自己可能不是自己,现在却觉得也许这个是真实存在的,或许在这次谈话之后她们真的找到了一个好的时机,欣喜地互换了身份,却最终没来得及换回来。

她是谁?这个秘密的关键点应该存在她的记忆里,可为什么她却记不起来了?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这件事情的后续?是因为时隔有些久她才忘记,还是……伊绪深吸一口气,慢慢压下自己的心慌意乱,她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站起,拖着步子移到床边,将先前所准备的东西全部塞到包里,随后迅速地换上一套衣服。

终于不用再穿校服的伊绪,穿衣风格却和以前迥然不同,以往的她喜穿洋装风格的服饰,如今的她却穿的比较简洁,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外加浅色系的针织衫,下面则是一条浅蓝色的短裙。

收拾好一切,伊绪将包包拿着,扯扯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笑容,这才佯装兴奋地冲了下去,拉着洛离寒就走,丝毫不给对方半丝询问的机会。

因此直到两人在落魅校门口和班级中人会合,直到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辆旅行车上的沐轩凉出现之时,洛离寒才发现伊绪的打扮和平常不一样。

若不是沐轩凉表情复杂地叫伊绪“小绪”,洛离寒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伊绪现在的打扮像极了夏心绪,不对,应该说几乎是一模一样,尤其是她听到沐轩凉叫她之时,仰起脸笑容温暖,“轩凉。”

这一刻洛离寒毫不怀疑他所熟悉的伊伊已经死了,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现在活着的却是沐轩凉的小绪,他的心不可遏制的一疼。

反观沐轩凉却在看清伊绪的模样,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张熟悉的笑脸,脸上的情绪越来越复杂,夹杂着内疚、怀疑,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若不是曾灵和蓝似景说要出发了,沐轩凉一定会不能控制地冲上去,他等了那么久,这人总算彻彻底底地回来了!双眼炽热地盯着那道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沐轩凉只觉得心砰砰得跳的厉害。

伊绪再怎么样都和心绪有所区别,就算他拼命告诉自己,伊绪和小绪之间没有区别,可终归是自欺欺人。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那人分明是他熟悉的小绪。

将手覆在心口,沐轩凉不由得靠在椅背上,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加速跳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可一双眼却还是落到伊绪身上,紧紧盯着,似乎只要他一移开目光,伊绪便会消失不见!

可下一秒沐轩凉猛地睁大了瞳孔,车程较远,不少女生都开始靠着身边的人慢慢闭上眼,伊绪也不例外,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她身边的人是洛离寒!

看着伊绪闭上眼靠在洛离寒肩上,嘴角向上扬起,洛离寒还会为了让伊绪靠的更舒适而移动自己的身子,甚至会动作温柔地拂开落到伊绪脸上的发丝,沐轩凉只觉得自己心里有只小兽在不停地叫嚣着,它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只等待一个契机完全爆发!

冷眼看着那相当刺眼的景象,在沐轩凉终于忍受不住将要爆发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洛离寒拍拍伊绪的头,伊绪揉揉眼睛,有些慵懒地直起身,很顺手地将包包递给洛离寒,任由他牵着,睡眼惺忪地下了车,从始至终没看沐轩凉一眼!

很快,车上便只剩下沐轩凉一人,他狠狠地一拳击向前面的座椅,手心猛地传来一阵刺痛,沐轩凉有些诧异地低下头,只见掌心有几个深深的指甲印夹杂着血丝。想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紧紧握过拳,指甲嵌入手心,带出几道血痕只是心底的那份嫉妒压过了这份疼痛!

强压下心底的暴躁,沐轩凉在蓝似景疑惑又带催促的目光中,终于慢慢下来车。

修学旅行的目的地在山顶的温泉度假村,因着这路的狭窄,大巴不容易开上去,因此一群人只能慢慢走上去,幸好沿路的风景不错,大家一起慢慢走一路不停地拍照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伊绪自下了车便从睡醒的迷蒙中清醒了过来,只是手还没从洛离寒那里抽回来,任由那人牵着她慢慢走,水烟则在她身边,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偶尔拽着伊绪和蓝似景说要拍照。

四个人看上去倒是相当的自得其乐,如果能忽略到后面阴沉着看着他们的沐轩凉。

“轩凉,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的春游发生的事情?”似乎是察觉到沐轩凉有些别扭的目光,伊绪忽然转过头,巧笑嫣然地看着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却不想要回答,只是将目光放回前面,看着隐匿在高处的屋顶,忽然轻轻地说道:“不知道当初我写的那些字还在不在?”

伊绪的声音虽然轻,但她似乎是为了让沐轩凉听到,因此说得又恰如其分得响,于是毫无例外地她身边的几人都听见了她这句叹息似得话,水烟和蓝似景皆是一怔,早在看见伊绪的装扮时两人就有些,此刻却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既惊讶又有些恐慌。

上一次落魅的春游时间因为安排的比较迟,所以几乎是在夏初,虽然来的不是温泉,但确确实实是在温泉附近的观光圣地,完完全全是同一个地方!而那个时候心绪曾经在风景区那块好不起眼的石头上面,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小字,这些事情应该是属于心绪的吧?可眼前的人却像是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些。

一般无意识说出的东西都代表:那东西已经深深地刻进这人的身体了!

自伊绪无意识地说出那句话之后,周围四人的心思大不相同,沐轩凉自然是欣喜最甚,洛离寒脸上却出现一分淡漠,双眸如同结冰一般带着令人畏惧的寒意,可伊绪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

蓝似景面带疑惑地望了水烟一眼,眼中带着的几分凉意让水烟心里顿时一紧,她不自然地在蓝似景怪异的目光中一把扯过伊绪,硬说前面的风景不错,拉着伊绪就往前跑去,自然她没有忘记招呼身后的三人跟上。

沐轩凉冷冷地盯了洛离寒一眼,眼中的挑衅意味甚是浓重,而洛离寒却保持着那淡漠的表情,对着沐轩凉的挑衅完全视而不见。

倘若伊绪还是伊伊,他洛离寒在伊伊心目中的地位是沐轩凉所不能代替的,而倘若伊绪不是伊伊,那么他沐轩凉在那人心里的地位同样是无人可比,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嫉妒的,毕竟他们所爱的从来都不是同一人。

只淡淡扫了一眼沐轩凉,洛离寒便快速地跟上眼前那两个显然已经沉迷在拍照中的姑娘,温和地担当了免费劳动力。

他与沐轩凉越没有相争的意思,沐轩凉就感觉到愈发挫败,他和一个不在意的人相争,感觉自己有点像跳梁小丑,除了突出自己的示弱外什么也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