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后,卫婕妮觉得头似被铁锤不停敲打般剧痛。吃着早餐时,卫婕妮不断揉着太阳穴,勉强地打起精神。
“怎么了?”贺墨瞧出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柔声问道。
“头痛。”
“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假如身体真的不舒服,就不要硬撑了。你今晚还有活动的。”佟雪媚举杯喝着咖啡,不留情面地淡淡说道。
“是哦!”卫婕妮此时才记起晚上要应酬这事。“Mo,不如你让其他人陪你去吧?”
“你先休息一下。实在不行,就再说。”贺墨并没有给佟雪媚任何希望。
深知贺墨性格,佟雪媚明白,贺墨话中话。即便卫婕妮不舒服无法出席晚宴,贺墨很有可能独自前往。见此,她也不做声了,继续吃着早餐。
“是啊,身体重要。”言洁嫣然地笑道。
卫婕妮对在座的人,歉然地点头,便起身走上楼梯。刚迈步踏上楼梯,卫婕妮顿感晕眩,一个踏空,倒在了地上。
贺墨倏然起身,大步飞奔到卫婕妮身旁,迅速将她抱起,大声地叫着:“快去叫医生。”说毕,他即刻快步把卫婕妮抱着送回房间。
“医生,她怎么了?”医生对卫婕妮经过一番检查后,贺墨急切地问道。
“在晕过去之前,她有没有说过,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觉得头痛。”
“可能是有点不适应。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
“她之前被硬物撞伤,脑里有一块淤血。这次突然晕厥,是不是跟那块淤血有关?”
“这个,我无法回答你。毕竟,我的眼睛不是X光机。”医生开着玩笑地说道:“但是,不排除是有这方面原因。”
“那她会不会恢复记忆?”听到言洁这么一问,佟雪媚立即想到,卫婕妮很有可能就此恢复记忆,急忙问道。
“有这个可能性。可,且不说,现在我无法知道她脑里那块淤血现状。即便那块淤血散了,也不能保证她一定会恢复记忆。”
听完医生这番话,四人都不约而同地默然了,只是各人神情各异。
贺墨坐在她床边,凝视着卫婕妮安然宁静的睡颜,俊颜不禁绽放温柔静笑,却无法掩盖眼中的爱恋与痛楚。
佟雪媚紧紧地注视着贺墨饱含柔情的双眸,紧抿双唇,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言洁嘴角轻勾,无绪无味地看着贺墨。
尹慕冷则富有同情心地叹气摇头。
“你就是Jenny?”在教堂前草坪上,卫婕妮正在与孩子们玩着,突然听到有人叫着自己,不解地抬头望着倪信。倪信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她,唇畔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几分玩味,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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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后悔?”倪信凝眸注视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轻声地问道。
卫婕妮垂眸茫然地看着杯中的果汁,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Zeus,为了复仇,我们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了,付出了这么多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向前走。”
“你还没答应你师父。你还能反悔。”
“在你告诉我身世那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卫婕妮涩然地摇头,轻笑道:“祝福我吧!明天起,我就是Dionysus的Jenny wee了。”
倪信深叹一声,无奈地与她碰杯,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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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湿透的卫婕妮头缓缓地落在贺墨肩膀上,微微挪动身体,侧身双手环着双膝。她脸上不禁漾起一抹浅浅淡淡的安心微笑,享受着此刻的舒服与宁静。
注视着靠在右肩上的她,贺墨勾唇浅浅地笑了,从身后取了一张毛毯覆在她身上,让她湿冷的身体能有些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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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婕妮躺在贺墨怀中,抬眸凝望着他,伸手温柔地拭着他已有些血迹的脸庞。她那双蓄着无尽爱意泪水的清澈眼眸,在凌乱的卷发衬托下,显得愈发悲戚忧伤。她溢血唇畔绽开灿烂如阳光的笑靥,虚弱地说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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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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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婕妮猛然张开眼睛,坐了起来,全身不住地颤抖着,眼珠茫然失神地流转,一抹清泪至眼角边划落。
“没事吧?头还痛吗?”
一声炽热的关切追问,打破了她的思绪。回身,卫婕妮对上他迫切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坐在她身旁的贺墨,怔忡失神。她感觉眼眸被某种烫眼的液体湿润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Mo,假如记忆是负累,为何非要让我记起呢?为什么不能让我就这样‘遗忘’?
望着她极尽复杂情绪和浓烈情感的双眸,贺墨诧异地瞳孔微微放大,心深深一沉,一时间竟愣在那,静静地与她相视着。
“Jenny,你这是怎么了?”见两人旁若无人地相视着,佟雪媚硬压下心中怒火,微笑地关心问道。
“没事。”卫婕妮回过神,躲避贺墨的视线,轻声地说道。
经过医生一番检查后,卫婕妮被确诊,身体无大碍。“那她今晚能参加新年舞会吗?”佟雪媚不放过任何希望。
“这就要看她自己是否愿意了。她身体已经能负荷得了。”医生笑笑地说道。
尹慕冷朝医生微微一笑,便让人带走医生。
“你感觉如何?”贺墨凝视着卫婕妮矛盾复杂的神情,柔声地询问:“今晚,会跟我一起去舞会吗?”
卫婕妮瞥了他一眼,低头犹豫不决,迟迟做不了决定。原以为能骗过其他人,就能骗过自己。以为装作失去这四年的记忆,就能活得轻松一些。可是,这些回忆,就算如何拼命想忘,却仍是不停会出现在脑海里。微微握拳,她平静地抬起头,嫣然地笑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明知道不能再与贺墨接触,可是贺墨就如魔鬼般对她施了法术,让她即便多么抗拒,却无法拒绝。
佟雪媚冷冷地白了卫婕妮一眼,不由自主地轻哼一声。
言洁则浅淡地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温暖,反而有着严重的距离感。
“那你先睡一会吧!我让人到时间就叫你。”
卫婕妮看了一下贺墨,浅笑点头,缓缓地躺下了。
贺墨朝她浅浅一笑,便与其余三人退出了房间。
侧身躺着,卫婕妮眸光迷离地盯着某物,微微张唇,却只剩一声叹息。
“我怎么觉得Jenny怪怪地。”走下楼梯,尹慕冷疑惑地问道。
贺墨沉默不语,只是深邃眼眸里尽是矛盾挣扎。
“她恢复记忆了?”佟雪媚一针见血地问道。
“不像啊!”尹慕冷摇头皱眉,不认同地说:“假如她恢复记忆,刚才就不是那样的表现啦!”
“可能真的是累了吧!”言洁深看贺墨一眼,微微地笑道。顿了一下,她转向贺墨淡笑道:“Mo,我有事出去了。”说毕,亲吻贺墨脸颊,不经意地瞄了一下尹慕冷,快步踏出大门。
佟雪媚知道今夜无望与贺墨单独共度除夕,有些沮丧地说:“我也出去了。”说完,吻上贺墨双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见她们都走了,尹慕冷顿感无趣,也大笑说道:“那今晚的舞会,就交给你和Jenny了。我出去玩了。”
抬首望着二楼卫婕妮房间所在,贺墨苦涩地勾了勾唇,唇畔的笑容,是那么轻,那么痛……
Jenny,你从未失忆,却要装作不记得所有的事情?
其实,贺墨早已发现,卫婕妮是装作失忆了。并非卫婕妮的‘演技’烂,而是贺墨比任何人都留意她,更能抓住她眼中那稍纵即逝的真实情感。
在夜晚采集葡萄时,卫婕妮冷静认真的模样,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虽然四年前,他和她未曾碰面,但是对她的技术还是略有所闻。她是高峻的高徒,得意门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高峻和她都晓得,她的技术未到登峰造极,所以她才会想要到外面闯荡,增进功力。毕竟在单一酒庄,又有高峻照顾下,所得到的磨练很少。因此,假如她的记忆真得停留在四年前,她的技术和自信,都不会让她能如此从容冷静地摘冰葡萄。
见到应清时,她墨眸中一闪而过,几乎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更加确定他的想法。失忆后的她,对应清几乎无任何记忆可言。因为确定她除了失忆外,没有任何大碍,所以她醒来当日,就已经出院。第二日就飞到加拿大。因而,除了醒来时见过一面,卫婕妮几乎没跟应清‘正式’见过面。照理而言,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除非在她的记忆里有应清。
最后,便是那幅画出卖了她。如果她真的只是梦见,梦见一次,以她的绘画功力,如何能将当时的情景描绘得如此清晰?当应清问她是否记起什么时,她的目光为什么会飞快地掠过自己的脸?倘若她真的什么都记不得,她根本不会如此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