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弹姑娘喜欢的吧。”万俟容渊微微侧头,做出倾听的样子。r
素女调了调弦,从指间流出的便是柳耆卿的《鹤冲天》。r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妄?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r
唱到一半,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并不大,丝丝细雨从窗口飘进来,湿了窗台。几人沉浸在素女的箜篌与歌声里竟浑然未觉。曲毕,万俟容与半掩上窗户,回头对万俟容渊轻轻一笑:“三哥,下雨了,明日回去可好?”r
万俟容与颔首:“好。”r
“那我们等会儿去听瑟瑟的琵琶去看云袖的舞。”万俟容与展开折扇瞟了外面一眼,“下雨真麻烦。”r
素女颇为奇怪的看着这两人,这两人似乎全然没有听她的箜篌,又好像听得很认真,不然怎会曲毕才去关窗?而他们刚才提到的瑟瑟的琵琶云袖的舞,瑟瑟的琵琶还好说,可云袖的舞——那轮椅上的人分明是个瞎子啊。r
知道自己想了许多不该想的,她连忙敛起心绪,轻声问:“公子可还想听什么?”r
万俟容渊很客气的问:“姑娘可会《雨霖铃》?”r
“可是柳耆卿的《雨霖铃》?”r
“正是。”r
“青楼歌女,哪有不会的。”说完低眉信手弹起来,曲调一扬,便听素女轻柔婉转的声音唱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r
这一夜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r
时近五更,万俟容与坐在窗边把玩着扇子,扇骨上有几丝裂痕,并不明显,裂痕处有极细的金丝固定,才不致于在今后的使用中彻底裂开。这扇子是陶然送他的,陶然说他若是拿一把金边折扇就更像游戏江湖的翩翩公子,他便欣然接受。r
雨已经停了,他的听力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极好,他能听见隔壁房间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那是万俟容渊的房间,看来他已熟睡。这一夜与他房间只隔一条街的如意楼没有任何声音,静得出奇,他会在这里坐到五更,只因他在等,等人。华山召集的那些人不是傻瓜,敢以如此浩大的声势来铲除如意门,当然不会在三日后如意门已经做好准备才来,按最快的速度来算,应该是今晚就到,而晚上,无疑是进攻的最好时机。但是今晚如意楼没有任何动静,也就代表着,他们没来,或许是领导这次讨伐的人太蠢,也有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陶然没来,他已经到达两日,陶然还没到,他同样不知道原因。他从来不知道陶然在想什么,同样无法揣测她是否会让他送一封信,而自己却依然留在建康,而他也不知道她写给万殊的信上写了什么,根本无从猜测。除却陶然自己不愿来,还有一种可能,顾永晗遇到了华山的人,但建康与华山本在不同方向,这种可能微乎其微。r
天微亮,万俟容与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白天的事根本不用他多心。r
柳耆卿:柳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