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有多温和淡漠，这句话落在苏染心上的讽刺就有多沉重。
所以那幅画上的人，是叶半夏？
不，不可能！
“你胡说！”
苏染穿着她天仙一般的白色长裙站在半夏面前，手心紧紧攥起来，本该纯洁无辜的面庞却带着几分扭曲的阴沉，“叶半夏，我知道大片大片的女人都对他趋之若鹜，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不可能不喜欢他，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掂量清楚你自己的分量！”
她勾唇，极致讽刺地嗤笑出声，“你也不想想，你们认识才多长时间，那幅画又是多长时间以前的，画上的人怎么可能是你？”
半夏眨了眨眼，温软的眉目间浅笑盈盈，“所以你的意思是他骗我？”
苏染多日未见发现这女人好像更漂亮更有气质了，脑子里不禁想起曾经白姐跟她说过的一句话，被男人和爱情滋润的女人要美得多——不是脸蛋的问题，而是一种长期浸泡洋溢在幸福甜蜜里面的味道，就连走近的人似乎都能嗅到那股气息。
她现在好像就嗅到了叶半夏身上这股刺痛她心脏的气息。
“难道你以为他是认真的吗？”
苏染压下心中强烈的不甘和长久以来积攒的恨意，哪怕是今天对着苏姗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急切地想要撕碎对方的冲动，她咬牙切齿道：“叶半夏，你会不会太天真了一点？”
半夏愣了一下，随后便点头，“好吧。”
对于别人的心理，她勉强不来也不想勉强，爱怎么样怎么样，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反正她也不会受别人的心情影响。
“那你姑且这么自欺欺人好了。”
她说完就越过早已目瞪口呆的保安，朝着公司里面走进去。
苏染急吼一声，“自欺欺人的是你！”
半夏本来已经不想搭理她，但是刚一踏进门里面就听到这么一句，轻轻笑了两声，“苏染，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什么吗？”她淡淡地转身，波浪大卷的黑色长发妩媚温软地垂在肩侧，“你口口声声说他骗我，可你不觉得，连受骗资格都没有的你更可怜么？”
苏染脸色一变。
半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戳中了她的软肋，笑了，“起码他还愿意骗我，那我就姑且受着。”
这一次，苏染甚至忘了拦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起码他还愿意骗我……
是啊，哪怕是骗，莫辰衍对叶半夏，也是较之对着她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他也从来不屑骗她。
……
半夏把最终修订完的剧本拿去了影视部，被部长狠夸了一通，然后准备去莫辰衍的办公室走一圈等他下班。
进门之前碰上了陆斯年，她顿了一下，叫住他，“陆总监。”
她看着他道：“昨天我跟清艳通话的时候，她让我问候你一声。”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不想纠结于那些事谁对谁错，就算当初清艳不怀好意地接近她，可到底没有真正伤她什么，何况最后不以任何事为目的救了她。
那起车祸，清艳伤得其实不轻。
虽然她也曾对苏染说，没有达成目的不代表没有做过坏事，更不意味着可以被原谅，可如果说苏染和清艳都是对莫辰衍抱着不一样的心思，也同样想方设法让他们产生误会最后分开，那么苏染做的那些绝对要比清艳不地道也让人厌恶的多。
或者干脆这么说——她的内心本来就有偏袒，一直把清艳当朋友，所以愿意原谅。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她挽留了清艳，清艳是不是就不会走。
陆斯年喜欢清艳，清艳应该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吧？
当初他们在z市的时候，清艳还特意打电话问了陆斯年家住址，只不过后来发生什么她就不知道了，以至于在那之后清艳就决定了出国。
半夏看着陆斯年滞了片刻之后平静斯文的俊脸，静静等待着，可是良久，他都没有开口。
久到她甚至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才又忽地听他说了句：“是吗？”
不再是优雅的微笑，淡漠清冷的脸上甚至显出几分寡淡，“那就顺便替我也问声好吧。”
“……”
看着陆斯年的样子也不像是准备继续说的，半夏不由叹了口气气，虽然清艳没有明说，不过她看得出清艳当时欲言又止，所以想必是想得到什么话鼓舞才会去联系。
“好。”
半夏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件事，我想请教陆总监。”
陆斯年敛了敛眸，斯文的脸上逐渐没有了那几分莫辨的情绪，缓缓扬唇轻笑，“说吧。”
“莫氏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一愣，旋即神色如常只带着几分惊讶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半夏仔细地盯了他很久，却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不由皱了皱眉。所以说她真的是讨厌这种看不透的男人，任何一个表情都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装出来的，或真或假，半真半假。
“刚才我在楼下碰到苏染，她说有件事关系到莫氏，所以一定要见莫辰衍。”
陆斯年微笑着摇头，“你不用操心这些，只要你无论如何都好好待在莫辰衍身边。”
如论如何好好待在莫辰衍身边吧，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那些股份。
……
半夏等到莫辰衍下班，下楼的时候就已经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司门口。
两人从门口走出去，半夏才发现那个早该离开的女人还站在那里。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刚才上楼已经是一个半小时还要多，苏染竟然还在这里等着。
“莫总！”
见他们二人下来，苏染立刻面露喜色，像牛皮糖似的不依不饶地跟过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您说，您能不能抽点时间给我？”
她不由自主用上了敬语。实在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资本，不能再得罪这个男人。
莫辰衍神色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没空。”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如千斤压在苏染胸口，闷的她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莫总，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关于莫氏的！”她急忙道，“我不会耽搁您很久，如果没空实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在这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