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衍挂了电话回到房里，朝着她那一侧方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手机被他随意地扔在桌上，再次拿起刚才买的那支药膏，挤在棉棒上。随后抬眸看向那边站着不动的女人，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愣着干什么？”
半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给我吧，我自己来。”
男人皱皱眉，“你能看到自己脸？”
半夏怔了怔，神色如常地轻笑：“恩，我可以去浴室对着镜子。”
或许是洗澡的时候脑子也被水洗了一遍，眼前总是格外清晰地放映着那张照片，而此刻，他身上的西装明明已经脱了，她却好像还是能闻到那股女人的香水味。
既然不能对他有所奢求，那就管住自己不要沦陷。
“莫辰衍？”
许久不见他反应，半直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干脆直接去拿他手里的东西，莹白的手指缓缓靠近他骨骼分明的大掌，刚刚来得及触碰，就被男人一股大力钳着她的手腕甩到床上，眼前浓重的阴影接踵而至。
半夏本能地倒在床上后退，“莫辰衍你干什么？”
男人薄唇噙着冷笑，膝盖分别半跪在她双腿两侧，于柔软的床铺间深深陷入。穿着雪白衬衫的身躯慢慢朝她身上压过去，“看到厉寒川就不乐意我碰你了？”
英俊的眉目间落了一层厚重的阴霾，“既然如此，刚才抱那么紧干什么？”
半夏就气笑了，“跟厉寒川有什么关系，你别倒打一耙好不好？”
“倒打一耙？”
半夏看到男人的脸色愈发危险，抿了抿唇，双手撑着床铺不由自主地要往后缩。可是莫辰衍却甩了那支药膏，右边的手依旧拿着棉棒，左手便倏地一把扣住她的后脑。
“莫太太，你文盲？知道这四个字怎么用吗？”
“……”
他才是文盲，她当然知道是怎么用的！
半夏一脸气苦地瞪着他，口不择言地道：“你自己身上沾了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却来跟我这么个贤妻良母计较，不是倒打一耙是什么？厉寒川要碰我我还甩开他了，你呢？！”
喘着粗气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好几秒，半夏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
所有的言语都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
她当惯了人前理性知性的千金，几乎每句话出口之前都要在脑子里过几遍，维持着她优雅高贵的形象。可是对上这个男人，很多事情好像就变得不受控制，就连说话也是如此。
她活了二十四年，还从没有频频被同一个人堵得说不出话来过。
也没有像此刻一样丧失理智过。
莫辰衍看着她两边都红扑扑的脸颊，被打的那边有些肿，另一边却是因为某些情绪而染成那样明媚的颜色，眼波微微凝了一下，幽暗的眸光显得愈发深邃不可捉摸。
“贤妻良母？”
薄唇咀嚼着这四个字，男人脸上的阴影慢慢褪去，带着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审视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是不是贤妻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良母？叶半夏，你害不害臊。”
“……”
所以说她口不择言啊！
半夏咬着牙，只觉被气得脑袋疼。
莫辰衍敛了敛眸，施加在她后脑上的力道似乎减轻了些，“乖，别动。你自己照镜子不方便，我来给你抹，很快就好。”
简单一句话，经由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吐出，却让半夏所有的防御心墙顷刻间坍塌。
她不自在地稍稍动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咬着唇尴尬地别开视线，却被男人端着下巴把脸重新侧了回去，蹙眉道：“不是让你别动么？”
下巴被人钳制性地固定着，半夏终于还是不能再动，垂眸任由他在自己脸上轻轻缓缓地涂着药膏，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不知是紧张多一点还是窘然多一点。
“香水味……”
男人突然开口，只说了这么三个字，就停下来。
他抿唇一言不发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眉心微蹙，视线专注地落在她脸上，仿佛刚才那声音只是她的错觉。
太久的停顿，久到半夏以为那个话题不会再被继续，男人低沉的嗓音却再度在耳边响起，“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不小心沾上的。”
不小心。
半夏想起那张照片上两人同侧相拥的姿势，皱皱眉，哪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这么大胆，敢“不小心”往莫先生身上沾？
饶是苏染，也只不过是苏染而已。
她盯着男人俊逸淡漠的侧脸看了很久，才淡淡地道：“下次小心一点，味道很难闻。”
莫辰衍皱了皱眉，“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显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抹完药之后便问她：“吃过东西没有？”
半夏也不想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儿，闭着眼点了点头：“吃过一点。”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补充道：“还是饿。”
“给你煮饺子？”
“不，我想吃馄饨。”
“……”
莫辰衍睨着女人漂亮略带妩媚的眉眼，俏生生的染上了几分类似撒娇的情绪，唇角不由勾了起来，低下头，英俊的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凑到她面前。
“吻我一下，明天包馄饨给你吃。”
半夏有那么一秒钟的错愕，继而便是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又出来作怪，她咬唇别开脸。
“不。”
男人眯眸，把她的脸掰回来正对着自己，意味不明地把那个字咬重了一遍：“不吗？”
两人的脸凑得太近，连彼此的呼吸也缠绕在一起，半夏不敢和他对视，却理直气壮地道：“我现在就想吃，你明天才能给我弄来，为什么我还要吻你？”
莫辰衍低低一笑，“因为你现在还是饿，不吻我就连饺子也没了。”
半夏忍不住斜眼瞪他，“我不会自己煮么？”
四目相对的瞬间，脸色不由一红，眸光闪烁着收回了视线。
莫辰衍很喜欢看她这幅小女人的模样，只觉心底变得很软，眸色微微一深，嗓音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