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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廿一年如一梦(一)


好雨知时节,当秋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r

一场秋雨过后,巴蜀又是一个冬天。r

叶青青凭栏独立,风萧索月如钩,她的心却如凄冷的冬雨,起伏不定,辗转惆怅,朱唇颤抖着吟诵:“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叹多情。屏障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赴泉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君自飞升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r

叶青青总是在怀念那个逝去的牧天星,可是牧天星?被怀念的这一刻,他依然活着,而且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世家千金绝世少女陪伴着。r

可是越是陪伴,越是孤独。r

牧天星此刻正静静地凝望着天空那轮圆满且凄寒的明月,心中默默地回响着:“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几许?春已逝,与谁同!苏堤九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蓉城,冬雨冷梧桐。寄我相思千点泪,流不到,岷江东。”r

宣奕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满月的日子里,牧天星总是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月亮,连欺负她这项曾经热衷的体育活动都暂时放弃了。难道那轮满月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r

她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想到这里,她便问了。r

可是,这却更勾起了牧天星的忧伤,“你知道吗,小丫头,我和我娘子是在一个满月夜杀得你死我活,又是在一个满月夜同赏星光,后来不知道多少个满月的夜晚,我们一起看这轮满月,这是她一生中仅有的几次,其他的时候,她是个盲人。所以,她希望我,每到满月时分,便要想起她。”r

肝肠寸断的话语,在宣奕听来,却是字字酸涩,她气鼓鼓地娇嗔道:“哼,我又吃醋了!”r

“思想有都远,你给我滚多远。”牧天星反常地冷峻起来,这让宣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她竟然在地上滚了起来。r

牧天星瞟见,惊诧道:“你这是做什么?”r

“滚得和思想一样远啊。”宣奕赌气地回答。r

牧天星苦笑一下,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r

“哼!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难道我不如她吗?我的样貌比她年少;我的眼睛比她通透;我的武功比她好;我的家世比她强,为什么,为什么,你心里只有她?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开始还在哀怨,可是到后来,宣奕几近嚎叫。r

牧天星用惆怅的目光盯着宣奕,待她说完,他说道:“因为她是叶青青,是我最爱的人。我们一起赏月,一起采花,一起冲杀妖尸,一起享受繁华……”沉吟半晌,牧天星又沉沉地说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这其间又怎能容下第三个人呢?你还小,怎么知道这相思的辛酸呢。或许有一天,你有了真正爱的人,你就会体会到我此刻的心境了。”r

“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宣奕嘟起了小嘴,牧天星哪里知道,他越把叶青青看得重要,宣奕越觉得他是千载难逢的好男人,更是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r

有时候对于男人来说,桃花运也是一场劫难。r

宣奕就是如此不堪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只不过当她是旅伴,即便她想让这关系再近一丝一毫,这个男人就如冰冷的铁门,将她拒之门外:牧天星啊牧天星,你在思念着叶青青,你可知我在思念着你啊!即便是站在你面前,我也如同隔了千万世的在思念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视而不见呢?r

宣奕不再和牧天星说话,走到一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那棵孤零零的属。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如同披了青纱,她探出纤细的手指,抚摸这冰冷的光,仿佛在抚慰她冰冷而寂寞的心,一滴眼泪偷偷从眼角滑落,很快被她抿进嘴巴了,她默默地吟诵着:“欢乐去,相思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r

其实,宣奕的哀怨,牧天星怎会不知。如他这般绝顶聪明的人,怎会不知宣奕在痴痴地爱着他,可是越是知道,就越是忧愁。诚然,被这样聪明美丽的女人爱着,事件幸福的事,甚或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可是对于牧天星来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只要一想到这错爱,他的内心里就充满了对叶青青的愧疚。这愧疚让牧天星继而想起了自己那白虎星托世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友人的天煞孤星命,他心中默默感叹:“唉,只怕是既害了青青,又害了奕啊……”想到这里,他甚至连叶青青也不敢思念了,只希望她能够幸福,等待他带着风骏重返巴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