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电梯门正好打开,里面立着的人,身材颀长挺拔,一身顶级面料的独家定制西装,更衬得他气质出尘。
“小,小白……”
正好见证了这巧合一幕的森卡小助,很是内伤,得,他前面又做了一堆无用功。今天这位姓闻的先生怎么都走神出鬼没的拆台路线,他个小助理鞍前马后地给他挡煞,他老人家倒好,没个预兆就忽然冒出来,乔克宇那次是,这次又这样,两次都拆得这么及时准确又到位!
闻素白没有看脸色惨白的女人,而是直接蹙眉问森卡,“怎么回事?”
他这副完全把她视作擅自闯入“禁地”的一个陌生人的神情,让陆轻缠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可是她现在还有什么尊严可谈,陆家已经不如外界所见的那样光鲜了,之前所剩的一些钱几乎都投到了“大宇时代”里,现在出了这件事,陆家也不过只是个好看的空壳了。而这空壳如今也摇摇欲坠,几近破裂。
闻素白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森卡忙领会上前道,“这位小姐,还是我送您下去吧。”
闻素白冷着一张脸,转身要走,衣角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然后轻轻摇了摇,那种熟悉又久远的感觉,忽然击得他心头一颤,只能极力地克制着神情,将眉头皱得更紧。
“你没有换密码。我就上来了。”娇娇柔柔的声音,如轻吹一口气就会随之而散,带着些恳切,带着些怀念。
为什么没有改掉这部电梯,甚至所有邮箱或者银行卡的密码呢?
是忘了?是懒得去改?还是……
闻素白自己也没有答案,开口时却是一如既往的疏离,只淡淡地吩咐道:“森卡,一会儿换一下密码。”
说完他抬步正要走,一个温软的身子忽然贴在他笔挺的脊背上,一双柔软的手紧紧地环在他腰上,却正好压在他的伤口处,疼痛激得他微微一颤。
这样的颤动,森卡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正打算上前阻拦,却被闻素白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而紧紧抱着闻素白的陆轻缠,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异样的震颤,她忍不住想,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吧?他只是还在生气,还在乎,还不能释怀。这么想着,她手臂又圈紧了些,心也不由抽疼起来,十年的感情啊,她又怎么可能说放就放,说忘就能忘的。
可是啊,她能有什么办法?整个陆氏都指望着她,养恩大过天,不能辜负陆家,就注定要负了他……
“小白,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点点?”陆轻缠抱着这具熟悉的温暖,又害怕又期待地问出口。
其实,在心底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次来,究竟是为了给摇摇欲坠的陆氏争取一点生存的空间,或者,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无比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见上他一面。甚至明明才刚写了信转递给他,却依旧等不及地赶了来。
在那部他独家专属的电梯前站定的时候,她无法说清楚自己心中那复杂的情绪,而当她迟疑着输完密码,电梯门就这么霍然敞开的时候,一瞬间无数情绪与回忆都奔涌而来,心头错杂无比,又含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驱使着她定要见上他一面。
而她现在,见到了,还……牢牢地抱住了。
只有这一刻,陆轻缠才明白自己多么多么的想念这个人,从未,从未忘记。
对于眼前的一幕,森卡即使再不赞同,也只有默默离开。一夜都是情,又何况是十年的纠缠。他是亲眼见到少爷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连带着如今,对这位陆小姐也是半分好感也无。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他们底下人可以插手过问的。甚至,“陆轻缠”三个字一度在闻家上下都成了个禁忌又神秘的词。
闻素白三年都没有看过电视或报纸,没有流行的微信或微博账号,活得如山顶洞人一般,电脑打开也只是处理文件,或参加视频会议。
森卡不知道少爷是不是为了那位陆小姐而这般封闭着自己,但是他却清楚明白,如果真正爱一个人,便是连那人唇角扬起的弧度都能体会到其中的特别。
就像在初次遇见那个叫唐一愚的小护士,见到那抿嘴一笑如打了个可爱小勾的唇角时,他心神的忽然毫无预兆地猛然一动。
那一刹那,森卡才明白,那个本以为不会再想起的人,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心底,埋入了骨髓里。
哪怕时隔这么久,只是遇见这样相似的浅笑,都能激起他心口异常的跳动。
她像一个开关,一直都住在了他心里。
森卡想,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别人不能触碰的开关。所以,此时,他选择默默离开,把时间空间留给他们,不管是要修理坏掉的开关,还是彻底把这个开关从心里拔掉,都是两个人的事。
进门时,陆轻缠被玄关处的自动感应喷雾消毒,吓了一跳,正想逃开时,忽然记起他的老毛病,便僵直着身子带喷雾停止。
办公室里的陈设一如当年,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办公桌上早没了木质相框的踪影。那是他亲手削的相框,里面曾经圈着5岁的小小陆轻缠拿着棉花糖却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那年,翻相簿第一眼到这张照片时,便被他不由分说占为己有……
“只有白开水,喝么?”
闻素白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如一记重锤敲醒了忍不住让回忆肆虐的陆轻缠。
她微扬头看着他,笑得有些拘谨,“都好。”
终究是不一样的了,以前这里的角角落落都会被她藏满了酸奶零食,他总是厉声喝止,却又纵容她把这个游戏玩了下去。
而现在的她,早失了这些放肆的特权。
等他倒水的这点时间,她甚至不知道是这样站着等还是坐下等合适,手摆放的位置也似乎都是尴尬,之前对着森卡时那股豁出去的心情,现在早已碎得七零八落。
对着他,终究是不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