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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辅导员,是不能喜欢上的


带着惨痛的记忆,悠然回家去度暑假.

其实,悠然家也就在她大学的邻市,坐火车只要一个小时便到,挺近的.

在家千日好,悠然回家之后,好吃好睡好玩,将考试挂科的悲伤冲淡了些许.

但回家一个星期,屁股还没坐热,悠然妈妈白苓无意间在午饭时说了一句话:"明天没事的话,就和妈妈一起去接机吧,承远要回来了."悠然低下头,看着碗中的饭粒,一颗颗,饱满圆润,看久了,就成为密密麻麻的一片.

筷子在白饭中翻搅了一阵,悠然道:"我朋友爸妈出去旅游,她一个人住家里害怕,让我去陪她……妈,你就自己去接好了."白苓叹了一口气,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记得,你们小时候是很好的."悠然继续低头数饭粒,小时候……那时候,一切都是很好的.

既然古承远要回来,那悠然必定是要走的,并且,是有多远就走多远.

于是,悠然扛起背包,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学校所在的城市.

本来是想随便找个同学投奔一下,谁知熟悉的同学都出去旅行了,悠然最后落得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在宾馆中住了三天,悠然的钱包就差不多见底了.

这下,悠然可是犯了难,听说古承远还在自家住着,她暂时还不能回去,但再这么下去,她可是要饿死街头了.

接着犹豫了两天,悠然身上的钱全花干净了,这下子,可算是真真正正的山穷水尽了.

为了节约,悠然来到超市中,准备买三包方便面,度过三天.

当然,还是老规矩,悠然直奔番茄牛腩口味的架子.

就在她的手伸向方便面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手指修长不女气,整洁优雅,似暗暗发光的白玉质地.

悠然惊得眉毛都差点飞上了天,慢悠悠地抬头,悠然看见了那位她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屈云.

冤家,果然是路窄的.

悠然暗暗叫了一声苦.

放假中的屈云没有戴那副遮掩妖孽的平光眼镜,穿衣风格也变得休闲,通俗地说,就是更俊了.

此刻的他正用那双清媚眸子看着悠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隔了会儿,问了一个悠然非常难回答的问题:"你放假没回家?"不是没回家,而是又从家里来了--这就是问题的答案,但悠然没有回答屈云,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但偏偏事不遂人愿,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关头,悠然的肚子,再次背叛了她.

"咕噜咕噜--"这一次,悠然的脸只有微微的红,毕竟又不是第一次在屈云面前丢脸.

"你饿了."屈云陈述了这个事实.

"是."悠然没有否认的余地.

虽然悠然和屈云交恶,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屈云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当听见屈云下面说的话时,悠然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屈云边选购着方便面,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猜,你是无家可归了?""我猜……"悠然道,"你是恶魔.""你是恶魔的学生."屈云道.

"是吗?可惜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悠然保持最后的阵地.

屈云的侧面是漂亮的,睫毛很长,让人生出想抚摸的意味,此刻,他忽然转过头来,道:"你好像没叫过我老师……来,叫声听听."悠然轻蔑地一瞥:"你杀了我吧."屈云自然没有杀她,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叫了,我就请你吃饭."悠然明白,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她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就叫出了声:

"老师我要吃火锅."屈云微笑,因为微笑,一双清媚眸子增添了些许细长,他将手插入悠然的发中,不动声色地拨动着:"乖."悠然唾弃此刻的自己,但在尊严和肚子之中,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上演了一出不咸不淡的师生情缘之后,悠然拉着屈云来到了火锅店中.

因为是吃屈云的,悠然拿着菜单狂点猛叫,等菜上来后,又低头狼吞虎咽,直到肚子濒临胀裂才停下筷子.

"说老实话,几天没吃东西了?"屈云问.

"二十六个小时."悠然实话实说.

"你现在的状况是挺惨的."屈云将一块嫩牛肉放进悠然的油碟中.

"过奖了."悠然将牛肉夹起,放在一旁.

斯文野兽给的东西,还是注意些的好.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应该没有地方住了?"屈云问.

"聪明."悠然随便地应了一声.

应了之后,悠然忽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屈云,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跟你合住吧?""如果你肯对上学期你做的那些事情道歉,我就给你免费提供住宿."屈云开出条件.

"上学期是我被你整吧?"悠然道.

"可是,"屈云眸光如水,轻飘飘地往悠然身上一瞟,"我整你也是要耗费一定的精气神的.""也就是说,我要为自己没有主动去撞墙而是劳烦您伸手来推而道歉?"悠然要确认屈云的意思.

"悟性很高,为师还算欣慰."屈云微笑.

悠然的眼睛开始四处移动,在寻找每一个可以充当凶器的东西.

"要不然,去看看我的屋子再决定?"屈云提议.

如果是上学期的悠然,她会端起整个油锅,从屈云头上倒下去,但是现在,她深吸了口气,同意了这个提议.

屈云的屋子就在学校附近,两人吃饱了,便决定走回家,当散步消食.

两人并行,虽然气氛是另类的,但仍有许多行人将他们误认为是情侣,很多女人看悠然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羡慕.

"我发觉,你这种外形似乎还挺受女人欢迎的."虽然是仇人,但悠然还是实话实说,不吝啬地夸奖了屈云.

而屈云的回答是:"其实,同样也受男人欢迎.""你的语气很欠揍."悠然鄙夷,"做人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屈云道.

"你怎么知道自己受男人欢迎?难不成,你是那种人?"悠然又开始了八卦生涯,"还是说,你曾经被很多男人当成猎物?成功了吗?你的角色一般是攻还是受?""再问,我的条件就不会是道歉这么简单了."屈云的语气略带威胁.

"看你的表情,一定是了."悠然继续.

"我和你的约定,取消了."屈云说完,加快了脚步,准备甩掉悠然.

悠然死也不肯放弃这个住宿票和饭票,赶紧追上去,但脚没人家的长,跑得气都差点喘不过来,最后只能扑上去,拖住屈云的胳膊.

屈云低头,冷眼觑她一眼:"放开."悠然仰起头,微张开嘴,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喵."这声猫叫之后,屈云脸上的冰渐渐融化,他伸手拨了拨悠然的发丝:

"真乖."悠然的脸上在笑,但一颗受尽屈辱的心却在不断地淌着鲜血.

今晚,她要一口口将屈云的肉给咬下来,把他给吃了!

见悠然摆出猫咪姿态,屈云满意了,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校门附近时,悠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仔细一看,号码是白苓的.

这些天,为了躲那个不想见的人,陌生来电,悠然一律不接,但自家妈妈的电话,让她失去了戒心.

"妈,我很好,别担心,我正和……一个朋友在一起.不过,可能还要隔几天才能回来."悠然接起电话,用尽量轻松的语气报告着.

那边一直沉默着.

"妈?"悠然唤了一声.

"是我……还记得吗?"那边传来的,是一道男声,带着微微的磁性,一如既往地,每句话的开头语气都有些重,像是有些不耐烦,但最后的那个音,却陡然圆润起来,带着令人舒适的柔和,这样的转变,像是一个谜,让人的心,上下起伏,落不到底.

这么在乎一件事时,感情已经深了.

那声音,熟悉得陌生,陌生得悠然像是被某只利爪给抓破了皮,惊得想要马上挂断电话.

但当悠然的手刚触到红色的按钮时,那边的声音制止了她:"我只想问几句话."毕竟不是真正和他见面,悠然支撑得久了些:"好,你问.""你是在躲我吗?"这是古承远的第一个问题.

"没."悠然撒了谎.

"那么,为什么我回来的前一天你偏偏就走了?"这是古承远的第二个问题.

这次悠然没有撒谎,但她选择了沉默.

"其实,你就在家附近躲着是吗?"古承远问.

"没."悠然终于可以诚实地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在大学这边.""现在?"古承远问.

"是."悠然并没听出古承远声音中的某种味道.

"是住在大学里?"古承远一句句地深入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悠然忽然警惕了起来,依照她对古承远的了解,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是毫无目的的.

悠然不用费力去想,因为下一秒,她就看见了那个目的--一辆车,正停在大学门口,而车中,坐着一个男人.

大概和屈云同样的年纪,侧面的轮廓带着英气,嘴唇的弧度是坚硬的性感.

不经意地一瞥,眼内竟是阴鸷,但再定睛注视,所见的却又是温柔的蔓草,波波浮动.

他来了这里,古承远早就来了这里,刚才,他就是在套自己的话,悠然瞬间明白了这点.

和以前一样,她永远也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悠然能做的只有逃,她想不顾一切地拉着自己的饭票兼住宿票屈云跑离校门,但是转过头来,她发现屈云在看着自己.

"你认识他?"屈云问.

"他"自然是指古承远.

悠然从屈云的话中听出了一个重要信息:"你也认识他?""我和古承远是大学校友,虽然没什么来往,但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屈云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一碗粥,没有桂圆,没有莲子,没有红枣,只是一碗淡淡的粥.

"那你呢?"屈云问,"你和他的关系是什么?"悠然用脚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道:"他……是我哥.""亲哥哥?"屈云问.

悠然抬头,阳光刺目:"同母异父的哥哥."古承远并没有发现他们,悠然安全地回到了屈云的家中.

等屈云打开防盗门,悠然抻着脖子从他胳膊下探出去,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张望.

屈云的家是跃层式,挺大的,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精致装修,优雅大气,以黑白灰为主色.

因为这屋子是位于城市黄金地带的高层公寓式住宅,可谓是寸土寸金,悠然算了算,估计这里的一平方米房价足够她吃一年.

悠然回忆起自己和同学们长年居住的那个蜗牛壳似的宿舍,不禁对这酒肉臭的朱门……产生了的钦羡还有黑暗的小九九.

她决定,死都不能放弃这个好地方.

"房子已经看了,现在就剩你自己决定是不是要向我道歉了."屈云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将身体摆成舒适的姿势.

悠然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跷着个二郎腿,化身为街头的痞子,道:"我决定在这里住下,但就是不道歉,你又能奈我何?"话音落后的下一秒,悠然就被屈云提着领子,丢出了门外.

悠然拼命敲打着房门:"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地抛弃我!"悠然的声音自然是故意放大的,本意是为了引出旁边的邻居,让他们误会屈云有负于自己,给他造成无形而巨大的社会压力,迫使屈云不得不接受自己.

可惜,现代社会,人情冷漠,悠然的声音已经足够穿透墙壁,但周围邻居一点动静也没有.倒是屈云重新开了房门,做了一次让步:"学一次猫叫,我就让你住一天."见悠然一脸悲愤,屈云不再勉强,再次将门关上.但门外却传来一道惨烈的,像是被剥皮的猫叫.

屈云打开门:"虽然和我想要的不一样,但今天就算了……进来吧."悠然低头走进屋子,向着楼上的卧室冲去,准备躲在房间内独自舔舐伤口,但屈云伸手拦在她面前:"你干什么?""去我的房间."悠然老实回答.

"这里没有"你的房间"."屈云道.

"那我睡哪里?"悠然紧张起来,难不成刚才的那声老猫叫是白费了?

屈云瞟了她一眼,接着,上楼,一分钟后,下楼,手中拿着枕头和被子,并将这些东西扔在沙发上.

"你让我睡这里?!"悠然睁大眼,虽然沙发很软,但毕竟不是床,再说,正常男人不是应该有风度地让出房间吗?何况这么大的房子应该不止一间卧室吧?

可惜的是,屈云不是正常男人,他点头:"是的."想起上学期这个男人修理自己的手段,悠然不得不承认,屈云没有让她睡厕所已经算好的了.

"晚上想吃什么?"屈云问.

"清蒸大虾,红烧肉!"悠然忙回答,心中暗喜,自己受到的屈辱,还是有价值的.

接下来,屈云递给她两张红色钞票还有一个环保购物袋:"去吧.""你,让我去买?"悠然想要确定屈云的意思.

"因为是你想吃."屈云给出了一个悠然无法反驳的答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悠然只能拿着东西再去了趟超市.

正是盛夏,空气闷热得像是要让人窒息,悠然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回到屈云的家,已经是汗流浃背,热得发晕.

屈云看了一眼购物袋中的东西,点点头,下达了又一个命令:"那么,就麻烦你了……厨房在那边."此刻的悠然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汗水中,连声音都是虚浮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做饭吧?先说好,我做饭是无能的.""没关系,我已经给你准备了详尽的菜谱,祝好运."说完,屈云提着悠然的领子,将她给扔进了厨房.

悠然没法,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地照着菜谱做饭.

可是,两个小时后--"你是想告诉我,这些东西,就是你口中的清蒸大虾和红烧肉?"屈云用筷子翻动着盘子中那些看不出颜色的尸体,摇摇头,"这虾还有这猪,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我已经说过我做饭无能了,是你非要我做的!"满脸油烟的悠然也是满肚子委屈.

"算了,我来吧."屈云将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白玉般的手臂.悠然一直觉得这个男人像是冰做的,大热天还穿长袖.他挥一挥手,"你出去吧."悠然转身,眼角掠过一丝狡黠.

悠然没怎么做过家事,但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狼狈,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屈云展示一下他的手艺.

虽然讨厌屈云,可悠然认为,像他这种一脸聪明相的男人,做饭的手艺应该也是不错的.

但悠然再一次想错了,没多久,厨房中就传来持续的碗碟破碎声,油锅轰然起火声,还有菜刀落地声.

但自始至终,屈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一分钟后,厨房门打开,屈云从里面缓步走出,姿势依旧优雅,脸庞仍然俊逸,但悠然清楚地看见,他身后的背景,是满目疮痍的厨房.

屈云将袖子放下,比云还淡比风还轻地说道:"稍稍出了点意外."悠然跑到厨房门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像是遭遇过谋杀的犯罪现场,好半天才得出结论:"你也不会做饭.""我说过我会吗?"屈云淡淡回道.

"算服了你,我去看看里面到底还能不能解救出些什么."虽然买东西的钱是屈云拿的,但这些东西都是悠然亲手提回来的,都有感情了.

"不要进去."屈云道.

"为什么?"悠然边问,边迈出了脚步.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剧痛,从脚掌上传来.

破碎碗碟的碎片,生生插入了悠然的脚掌.

"因为,你的脚下有碎片."在悠然的泪眼迷蒙中,屈云将她给扶起,让她坐在沙发上.

"你是故意的!"悠然看着那些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的殷红的血,又惧又恨,开始痛骂屈云,"你卑鄙无耻下流!你不是好人!你……"悠然的话被屈云的动作所制止--他单膝跪下,很自然地将悠然受伤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就这么,低着头,细心温柔地,为她包扎起了伤口.

悠然惊得目瞪口呆.

悠然也不明白自己的心理,虽然屈云曾经像对付阶级敌人一般,用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恶整了自己,但当他像王子一样跪下来,将自己的脚丫放在膝盖上的那一瞬间,悠然就彻底地原谅了他.

或许,每个女人心中都有童话心结.

又或许,是悠然患上了那传说中威力巨大,遇佛杀佛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悠然努力地追究自己这种心理的根源,以至于她……失眠了.

失眠的悠然躺在沙发上,吹着空调,盖着薄被,满脑子想着的,就是下午屈云垂头认真为自己敷药时的样子.

从她的角度望去,屈云的眼内,多了一层少见的柔情,像是冰山上的火,黑夜中的星,岩石缝隙中流过的涓涓清泉,因为少,带来的震撼却更明显.

上一次悠然这么满心满眼想一件事,是在高中军训时--整整一个月,她没有沾冰激凌,于是乎,做梦都梦见那软绵甜美的滋味.

想到这儿,悠然忽然从沙发上猛地坐起.

同理可证,她之所以这么想着屈云,是因为……她想将他一口吃掉?!

悠然开始唾弃自己,一定是思春过度,产生了可怕的错觉.

"你在梦游吗?"黑暗中,屈云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悠然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屈云已经来到了沙发边,一双眼睛,暗闪着流光.

"根据我们离各自床的距离来看,梦游的人是你才对吧."悠然道.

"解释一下,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屈云说着拿出一个小型星空仪放在玻璃茶几上,按下开关,顿时,黑暗的客厅中出现了璀璨的星光,细小的光晕,在天花板上,在墙壁上移动,将这个夜晚变得梦幻.

"好看吗?"屈云问.

"嗯."悠然看得出了神,而心中,更是像被柔柔碧波推了一下,没想到……屈云也会这么浪漫.

但接下来,屈云的话,差点让悠然倒地:"以前我养的那只猫,特别喜欢这个东西."猫,又见猫.

"那,那只猫呢?"悠然问.

"有一次吃太多,消化不好,撑死了."说完,屈云慢悠悠转过头来,看着悠然,眼中是一种怀念,"你和它,真的挺像的."悠然:"……"说完后,屈云再慢悠悠走上楼去,剩下五味杂陈咬着被单的悠然--原来是把她当过世的猫来着.

再五味杂陈,这觉还是要睡的,悠然在梦中上天入海,穿云坠雾,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白衣飘飘的少侠站在山巅.

悠然一个激动,刚想扑上去自我介绍一番,可不幸踩上一块香蕉皮,连号都来不及号一声,就这么向着无底的山涧坠去.

脚猛地一蹬,悠然醒了,满头大汗--被吓的.

一半原因是为了掉下山崖的噩梦情节,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那位少侠,侧面居然和屈云一模一样.

悠然彻底明白,这次,她对屈云的感情,要比当年那一个月没吃到的冰激凌复杂得多.

人是不能想的,这不,悠然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拭一下,屈云便从楼上下来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衣,看似宽松悠闲,但有些部位还是很自然地紧贴着皮肤,轻松地勾勒出他那紧致完美的肌肉.

悠然吞口唾沫--感觉有那么点儿热.

"睡醒了?"屈云问.

悠然点头,脑子还有些蒙蒙的.

"那么,就去买早饭吧."又是一次命令.

这次悠然没有反抗,没有嘀咕,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她快速换好衣服,接过屈云递给自己的钱,开门就往外冲.

毕竟,她确实需要远离屈云几分钟,好好想一想.

人是远离了,但一直到买好早餐,走在回家的路上,悠然仍然没想出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想什么.

悠然觉得奇怪,几天前她体内那股恨不得咬死屈云的狠劲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她对屈云的感情,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说,自己真的是患上了那令人闻风丧胆,见之飙尿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想到这儿,悠然不禁打个寒战.

大条,事情有些大条.

可老天的想法和她的相反,他认为事情不够大条,所以,他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可是毫无征兆的,才几秒钟的时间,那黄豆似的雨滴就开始砸在地上,悠然赶紧撒开蹄子,护住眼睛,往前狂奔,奔着奔着,她奔不动了--前方,屈云撑着一把伞,就这么向她快步走来.

悠然像是中了定身法,顿时定在原地,看着屈云用伞罩在自己头上,遮住了那漫天的雨.

"这下,你可是名副其实的脑子进了水."屈云边调侃着,边接过悠然手上的早餐,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家走.

此刻的悠然,脑子确实像是进了水,晃晃悠悠的.她觉得这个情景实在是很熟悉,就像是前生发生过的事.

难道--自己和屈云真的是琼瑶奶奶所说的缘定三生?想到这儿,悠然的一颗心跳了起来,怦怦的,可欢腾了.

但没走几步,她醒悟了,原来是把刚才那幕和《新白娘子传奇》中白素贞给许仙送伞的情节给混淆了,奶奶个缘定三生呢.

雨实在是太大,就算是有伞,回到家时,两人还是淋得像落汤鸡.悠然坐在地板上脱下鞋子,翻转过来倒出里面的水.

无意间抬头,她看见沙发边的屈云做了一个动作.就是这个动作,导致了她和他的缘分,或者是,猿粪.

悠然清楚地看着屈云双手交叉拉着T恤的下摆,同时往上一撩.随着T恤的失守,屈云的身材逐渐暴露在悠然的眼前.

虽然从一开始悠然就意识到屈云有一副好身材,但那都是隔着衣服,像现在这般亲眼目睹,还是头一次,因此,那种震撼,更大了.

屈云的胸膛有着紧实的肌肉,并不是壮男的彪悍粗犷,而是一种细致温润的强壮,那种安全感,带着一种华丽.

咕噜一声,悠然咽下了一口口水.

还是满满一口腔.

"怎么了?"屈云抬起那妖魅的眸子.

"没,就是有点渴."悠然像遇到鬼一般,快速奔入厨房,找出杯子,拼命地喝水.

顺便用冷水冲脸之后,才渐渐冷静下来,悠然发现自己好像中计了,还是传说中的美男计.

那啥,屈云这厮实在是卑鄙啊!

口水咽下去了,但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人家佟掌柜都说了,咱不蒸馒头争口气!

悠然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天傍晚,悠然特意穿着一性感的小可爱加蓬蓬短裙外加黑丝袜,坐在正在制作课件的屈云对面,左右摇摆,用尽浑身解数勾引.

还是很有效果的,屈云看着她,眼神森森.

悠然更加得意,动作弧度越发大了起来,左倒右斜,上摸下捏,就差在额头上写上"我在诱惑你"几个大字了.

勾引不仅是个技术活,那也是个体力活,十多分钟后,悠然已经是气喘吁吁,但既然对面的观众屈云如此合作,也不能冷场,咬牙继续.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直到分钟走了一圈,悠然终于支持不住,瘫倒在沙发上,不过心情还是贼好的.

屈云必定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吧.

正在欣慰之中,屈云开口了,声音淡淡的:"提醒一句……你的丝袜,破了个大洞."在那瞬间,悠然连死的心都有了.

秒杀屈云之路,漫漫也.

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中,日子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在此期间,悠然一直将手机关机,也不知究竟有谁找过自己.

又过了大约一个星期,悠然估摸着要躲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便打开了手机.

果然,短信提示有许多通未接来电,而古承远的号码,只出现了一次.

不用多打,一次便能看清所有的事情.

永远都是这样,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而剩下的,就是母亲白苓的号码,悠然正准备打过去,母上大人便打来了.

白苓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责备,只是淡淡说道:"你哥走了,回来吧."挂上电话,悠然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屈云问.

"我要回去了."悠然道.

"哦."就这么一个字母,发音太短,悠然听不真切里面的含义.

"你怎么就对我这个同居室友没什么依依不舍的感情呢?"悠然十分不满.

"距离产生美."屈云回答.

"无情无义."悠然给屈云做了名词解释.

屈云抬抬眉毛,不置可否.

白苓没有骗悠然,古承远确实已经离开了.而白苓对悠然的出走也没过多地询问,只是让她进屋休息.

悠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面没有了星空仪的光,还挺不习惯的.

想到这儿,悠然忍不住给屈云打电话:"你猜我是谁?"可惜屈云对这种小孩子游戏没兴趣,干脆道:"不认识."悠然也不生气,继续问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屈云道:"接你电话."太无情太残酷,再怎么说自己也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将近半个月吧,怎么他就能如此淡定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愤,悠然对着话筒道:"我打来只是想问候老师你一句话……去地狱吧,好走不送!"悠然承认自己这么做有点没品,可人在气头上,那是什么也顾不得的.

但最让她无法理解的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在气头上?

他不理会自己就算了啊,为什么她会对他的忽视生这么大的气?难道说……打住打住.

潘多拉的盒子,还是不要打开算了.

据说,人的一生,平均有六年的时间在做梦.

悠然虽然才活了小半辈子,但梦也做过无数次了,可让她记忆深刻的梦,数量并不多.

其中一个是巧克力色的.

是的,悠然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巧克力和糖果的世界,那里的草是碧绿的糖丝,那里的花是红色的糖葫芦,那里的河水是白色的巧克力,那里的土地是黑色的巧克力.

喜爱甜食的悠然觉得自己简直是来到了仙境,她放开肚子,开始不停地吃喝起来.

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最爱,就连空气,也满是薄荷糖的香气.

那个美梦持续了许久,久到悠然的肚子在睡梦中饥饿.

所以,她醒了过来.

当意识到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无法重温这个梦时,悠然做了最后的努力--她没有睁眼,她想要重新回到那个连凳子都是大白兔奶糖堆成的地方.

结果自然是没有如愿,悠然闷闷不乐地睁开眼.

这时,她看见自己的小窗前站着一位少年.

那时的悠然,因为年龄尚小,眼界很窄,所以她形容人的相貌,都是以电视剧中的人物为参照.

此刻,悠然觉得,面前这个英气的少年,似乎比小青她家的张公子还好看.

英气的少年伸出手,而手心中,则是她最爱的巧克力,长方形,分成了许多的格子,像是一扇门.

"送给你."少年说.

在那一刻,悠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比西游记中唐僧骑的小白龙还好看.

小白龙接着说道:"我叫古承远,是你的哥哥……亲哥哥."悠然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将眼睛从巧克力上抬起,看向古承远.

他的外表,有一点点不属于自己年龄的阴沉,但是并无大碍,因为他看着悠然的眼神,是温柔的,像是海中的海藻,慢悠悠地晃动着.

古承远撕开巧克力的包装袋,又剥开锡纸,然后递到悠然的嘴边.

悠然张开嘴,轻轻地咬下了一块巧克力,不规则的形状,而古承远手上的巧克力,则留着小小的一个门牙印.

巧克力很浓滑,悠然满足地咧嘴一笑.

古承远发现,他那处于换牙期的妹妹缺了一颗小门牙.

那一年,悠然六岁.

梦里不知身是客,睁眼,窗外涌进的炙热阳光让悠然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打着哈欠走出门,却愣住了,她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许多补品,雪蛤,血燕,以及一些名贵中药.

看上去应该是礼物,而且,是刚送来不久的礼物.

悠然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同时,那个人也就是她这两年来一直躲避的人--古承远.

"古承远来过了?"悠然开门见山地问道.

悠然爸爸李明宇皱眉:"越大越没礼貌,连哥哥也不会叫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悠然问,当然,她最关心的问题是,古承远明天是不是还会来.

白苓将女儿的行李放在沙发边,沉吟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出实情:

"承远是帮我去超市买鸡精了,等会儿就回来."这个事实让悠然心中一震,两只脚说着就想要迈开往外奔.

白苓蹲在地上,帮着悠然将她未来得及从箱中取出的衣服一件件拿出.

悠然从来都是把衣服胡乱塞在行李箱中,所以每次回家,白苓第一件事就是把女儿可怜的衣服给解救出来.

此刻,她背对着悠然,边整理着箱子,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妈妈只想今天全家开开心心地吃顿饭."悠然承认,这句话将她给彻底打败了,不管自己和古承远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妈妈是无辜的.

想起母亲对自己的好,悠然决定忍耐一下,尽量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好了,先去坐着,等会儿就吃饭了."李明宇笑呵呵地跑进厨房,继续展示厨艺.

想到等会儿就要和古承远再次见面,悠然心中烦乱,哪里坐得住,便来到阳台上吹风.

身后的白苓看着女儿的身影,心中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女儿是自己生的,性格只有她最了解,平日里看上去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可心却是比谁都敏感,比谁都脆弱,也不知怎的,自从长大后,就对承远有了一层隔阂,这俩孩子,实在是让她放心不下.

实在是闲得无聊了,悠然便躲到厕所,跟屈云打了个电话:"猜猜我是谁?"可惜屈云仍对这种小孩子游戏没兴趣,道:"不认识."悠然也不生气,继续问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屈云道:"接你电话.""想我了没?"悠然穷追不舍.

屈云道:"你才离开不过几天."一连碰了几次冷钉子,悠然的热情都消失了,也不知该说什么,话筒中只剩下空气流动的声响,听着不太舒服.

"怎么了?"屈云感觉到了悠然的不对劲.

"没,刚才太累,在打盹儿,那我改天再给你电话吧."悠然用这句话结束了这次通话.

放下电话之后,悠然不停地在马桶上扭动着,一不小心滚到了地上,疼得内伤,几乎就要到想哭的地步了.

奇了怪了,屈云冷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这一回自己就这么憋屈难受呢?正在这时,叶小蜜打来电话:"亲爱的,想我没有?""上大号!"悠然没好气地说.

"听声音你很不对啊."小蜜嗅出了异常.

"我热脸贴了冷屁股."悠然坦白.

"是哪张冷屁股啊?"叶小蜜很感兴趣.

"朋友介绍的,你不认识."害怕小蜜大嘴巴,悠然觉得暂时还不能将和屈云同居过的事情告诉他.

"很简单,你热,是因为你喜欢人家,他冷,是因为人家不喜欢你,既然如此,别去惹了,何必纠结呢?"叶小蜜叹息.

悠然心中一动,那啥,都说是旁观者清,难道事实真的如此?自己喜欢上屈云了?而苦恼的却是屈云不喜欢自己?

这就是屈云教给她的第二课——辅导员,是不能喜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