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弗的耐心从来称不上好,这倒是可以理解的,假如他的耐心能有他希望的三分之二那么好的话,他输掉的钱会少很多。甚至可以做到不输不赢,收支平衡!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弱点,并且故意磨练自个儿的耐性,可明显距成功还早着呢。
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之后,耶弗抬起右条腿准备一大步就跳出这个招人烦的罐子,离开这滩浸泡着死鸟的腐水。可耶弗的左腿刚要发力,突然就听见外面之前的那个声音又说:“嗯,可能是我听错了,好像是没什么动静。”
突然来这么一句,可把耶弗吓得够呛,他的身体差点就因此失去平衡而摔倒。
“妈的,这也太狡猾了,害我差点就暴露了。”耶弗一边暗骂一边拼命用指尖四处乱抓,这样的结果他勉强算是站稳了,指甲却疼得要命。
然后就听外面另一个声音说道:“还是小心点好,你怎么能确定没有人了?”
耶弗不禁暗暗心惊,果然有不只一个人在外面!这应该是听到的第二个声音!
“好吧,不管有没有人,在这里讨论那个事显然是不明智,我看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这又是一开始的那个声音,耶弗一边听一边努力地分辨着外边声音中的差别,这样他至少能判断出外面有几个人。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来这里也就是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而已。”第三个声音出现了,这个声音很年青听起来说话的人应该超不过三十。
耶弗紧张得把身子按着玻璃钢的弧度把整个人弯曲着都帖在罐子上,生怕被从外面看出一点端倪来,可见鬼的是这个年轻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这显然是有人一边说一边就显这边走了过来。
“妈的,你们就直接滚蛋不行吗?”耶弗大气也不敢喘,憋得脸都涨红了。
就听那个年轻的声音继续说:“反正是在这样的法外之地,就算有人听见了又怎么样?”说着,还伸手在罐子外壳上拍了两拍。耶弗差点就被吓得一头栽倒,他摇了两摇又晃了两晃,总算是勉强站稳了。
同时耶弗努力把嘴张到最大,这样可以呼吸的时候多吸入一点空气而不至于发出太大的声音。
“好了,够了。”第二个声音说,“这次的事,是预言里明示过的,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这显然是在教训那个比较年青的声音,不知道他作何想,可是耶弗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受用,心想,“可不是么,你能负责吗,你负得起责吗,还不快滚。”
一开始那个声音接过话来说道:“这不是他能不能负责的问题,这次的事必须成功,失败是无法接受的。好了,不要争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显然,谈到后果的严重让几个人迅速达成了一致,那个年轻一点的声音也没有再反驳,几个人的脚步音渐行渐远离开耶弗藏身的这个地方。可是耶弗多精明啊,他就在里边一直躲着不动,直到这种躬着腰的站姿引起的腰疼让他快要无法支撑时,才从罐子里小心地跨了出来。
耶弗小心翼翼地张望了半天,确定周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才大着胆子溜之大吉。不过,这次这也太倒霉了,不知道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人,还有什么预言?真是莫名其妙。
可是骂了半天除了口干舌燥之外,显然是无济于事的,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就这样继续在外面逛可是太危险了,这时耶弗突然想到好几周前有一次他躲在一个废弃的游泳池里。
那地方还不错,平常很少有人踏足,而且距离这里也不太远。于是耶弗就决定去那里挨到天黑再说,格赫罗斯夜长昼短,只要躲到晚上,黑夜就是最好的掩护了。到时候,他说不定还可以偷偷的回家看看。
耶弗一边以手掩面一边跑起来,不一会儿就来到那个废弃的旧泳池。这是一个半地下的建筑,估计是从前改造过并被遗弃的某个老赌场的一部份。耶弗觉得这里还是不安全,他看了看泳池正上方有一个高高的跳水台,距地面约有30米的距离,突然眼睛一亮。
“总不会有人无聊到,爬到一个干涸的泳池上方的跳水高台上吧?”耶弗一边兴奋地想着一边向跳水台的最高处爬去。现在这个泳池里一点水也没有,早就干涸了。
终于到了顶部,就看见不知道什么人居然费了不知多少力气把那些早就废弃的用来把泳道分开的塑料浮漂乱七八糟地堆在这里。不过,这倒恰好成了耶弗的掩护,他不用担心睡着了后从上面翻落下去了。
想到这,耶弗掰着这些塑料球看了看下面。我的天啊!耶弗顿时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么高的跳水台,从前这里还运营的时候真的有人敢从这么高跳下去吗?”看着空荡荡的像一个超级大浴缸似的泳池,耶弗不禁有些怀疑。
“算了,别瞎想了,还是睡到天黑再说吧。”耶弗伸了个懒腰,把被玻璃钢罐子里的污水浸过的鞋脱了扔在一边,倒头就睡。
要是换一个人,身负重债又被心狠手辣的恶棍追得满世界亡命,那别说睡觉了估计是要得抑郁症。可是耶弗可不是一般人,身处这般绝境对他的睡眠一点影响都没有,他合上眼皮不到五秒就进入了梦乡。
这样的睡眠实在让人羡慕啊,只要还能睡得着,那么这一段时间里,那些非但永远都还不清,而且还利滚利越滚越滚的赌债,还有四处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烦恼,都不见了。
如果他没做什么恶梦的话。那么短暂的,世间的一切烦恼都暂时影响不到耶弗了。于是,在这个废弃已久且空无一人的旧泳池边,一座高度达30m左右的跳台上,居然睡着一个暂时逃得性命的人,这谁能想得到呢?
耶弗睡得很安静就像在母亲羊水里的婴儿一样安祥,他向右侧卧着身子卷曲着。外面,风把云吹成了各种前所未有的形状,天渐渐就黑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