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恶梦似乎永无止境,让阿格忒斯.岱蒙饱受折磨。他虽然表面的沉默,却不能丝毫减轻他为此所承受的苦痛。就像那一潭黑色的妖水,表面的波澜不惊下,匕首般锋税的礁石随时准备刺穿触到它的船舶。
岱蒙不想就接受那种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生活。就像镇子上的街道一样。他可以轻松的一眼就看到街的另一头是什么,八十岁的自己坐在摇椅上,抽着劣质烟草被凶悍的儿媳嫌弃无所事事。
人们总想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可是在这样的镇子。当你的未来一目了然,比未知的恐惧由引的恐慌更让岱蒙手足无措。而最可怕的是,除了岱蒙之外所有人似乎都没意识到这里的问题所在,亦或者没人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岱蒙现在一点去学校的心思都没有,这些注定要被遗忘的知识究竟为什么要学呢?在历史课上背诵伟大皇帝的年表,对于一个捕虾人或者酒馆伙计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最多有几分滑稽,让他们看起来充满了某种荒诞式的喜感。
学校里全是伪君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然后通过考试,然后在镇上某一份差事,或者学一样手艺。然后在某次的醉酒之后搞大某个长着一脸雀斑的傻女孩的肚子,你要做的就是整天聊女人,酒还有性。每个人都在肮脏的小范围里天天混在一起。
而阿格忒斯.岱蒙已经试图接受这一切了,也许想要离开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深信那些在黑暗中吞噬他的嘴,并非空穴来风,不然这样一场经历的意义何在呢?
可如果,他注定将平凡地过完余生,那么冥冥安排这一切奇异经历的神灵,是否也太无聊了?想来想去阿格忒斯.岱蒙一直到了很晚的时候,才终于头昏脑涨的昏睡过去。
连续多少天来都胡思乱想,耗尽了他的太多的精力,所以今夜他睡得格外的深沉。而恶梦也没有再侵扰他,阿格忒斯.岱蒙这一觉睡得像婴孩般的甜美。
第二天,阿格忒斯.岱蒙多起了个大早,觉得神清气爽。他沿着喧闹的小镇中心散步,看着苍白的太阳从远方的远古森林中升起,驱散了单薄的银色雾气。路旁老树叶上的露珠闪动着光芒,每株灌木丛上几乎都有着晶亮的蜘蛛网。
蛰人蜂.皮尔走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只是嗅着清新的空气;偶尔会对刚刚升起还没精打彩的太阳投以敬畏的目光,这真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刻。
他们一路上偷偷约上了沙浆.特利和手锯.莱宾斯,现在镇子上已经乱成了一团,校园早就停了课。不过,孩子们可远没有大人那种手忙脚乱,现在这种混乱倒让他们乐得像放假了一样。
此时清朗的晨光已经毫不吝惜地照在山谷中,潺潺的流水声、鸟儿的啁啾叫声和一股平和之气,充斥着大地。对阿格忒斯.岱蒙来说,之前的恶梦和越来越夸张的关于战争的传闻,都变得如同恶梦初醒一般地模糊。
只不过,他们一路上遇见的人,都显得脸色凝重。
成年人在这种时候总是难免患得患失,毕竟他们不能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阿格忒斯.岱蒙这是在那次的奇遇之后,第一次再踏足密林的深处,他和其它小伙伴一起穿过林子,把倒下的巨树当成桥一路向前。
他原以为他会感到那天晚上那样的恐惧,可是他没有青草的芬芳和树脂的淳厚都让他心旷神怡。也许是他睡得好,也许是恶梦离他而去,也许是晨间这份难得的清凉让他沉醉。
他们最终在一个大树洞前停了下来,他们来树林里是准备要找些东西来野餐的。可是现在时间还早,而这个树洞可以让他们隐藏起来,于是四个小伙伴便一个接一个地钻了进去。
他们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之前他们经常采过很多带针叶的短枝,厚厚地在树洞里垫了一层。
他们各找一个角落,很舒服里躺在这些“垫子”上,光线很暗他们只能看清对方的位置,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我们只能休息一会儿,你们可别睡着了。”阿格忒斯.岱蒙说道。
“不会的,我现在一点也不困,我昨天才天黑就被我妈赶上床了。”莱宾斯接着说。
“当然,你这种乖孩子,总是天黑就上床。和那些小孩一样,除非你们尿床不然你们根本就不会醒。”特利说着一边扯下一把干掉的针叶扔向莱宾斯。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莱宾斯尿床也不会醒。”皮尔说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是的。”特利也笑起来:“说不定他还梦见在船漏水了,就像上次那样。”
而莱宾斯确实有一次尿了床,在梦中他还的确以为是船漏水了,在梦里他正和一个独眼的海盗在船上喝兰姆酒呢。不过,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且他只告诉了特利。因为,特利也告诉过他,自己曾经吃过鼻屎的事。
可是现在被特利当众说出了当年的丑事,莱宾斯脸上挂不住了。他也要揭穿对方的丑事,作为报复。
“你也好不到哪去,你还吃过自己的鼻屎呢,特利。”莱宾斯大声地说道。
可是他的声音并不能压过另外两个人的笑声,而且他预期的报复毫无效果。大家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开始嘲笑吃过鼻屎的特利,而是继续在嘲笑他。这让莱宾斯十分愤怒,他于是不断的抓起垫着的针叶朝对方扔去。
这种像针一样的小叶子,被莱宾斯一通胡扔后,有不少飞进了特利和皮尔的嘴里。两个人再也笑不出来了,一起“呸呸呸”起来。
三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只有一般的阿格忒斯.岱蒙没有加入他们的打闹。他闭着眼睛把全身尽量伸直,伸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懒腰,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