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什么时候都愿意和懂酒的女人在一起！”欧阳波欣赏的目光贪婪地摩挲着叶小玫裸露的颈部肌肤。对于欧阳波这个独居已久的鳏夫来说，叶小玫无疑是个很好的性伴侣。他的原配妻子几年前死于车祸，两个子女出于对母亲忠贞坚定的爱强烈反对欧阳波续弦。而欧阳波再娶的愿望也并不强烈，又重新恢复了自由的单身生活，只是内心常感寂寞，直到两年前遇到叶小玫。这个女人独立理性，不黏糊痴缠，也不会吵着闹着要名分，而两人分别生活在一小时车程的邻近城市，走动起来也方便。r
叶小玫没搭话，瞟了他一眼，仿佛一只慵懒餍足的猫咪，浅啜一口，便自顾自地享受来自舌尖的快感。叶小玫习惯先用舌尖温酒，让浓厚馥郁的酒香顺着舌尖漫溢整个口腔，片刻后才让酒液流进喉咙，带来一阵来自身体深处的潮涌。这是叶小玫少有的放松时刻。r
“不过，小玫，”欧阳波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左手肘撑在布艺沙发的扶手上，面对叶小玫，这似乎是个想要长谈的信号，“你最近还好吧？”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实际上这句话包含了几层意思：其一，家里还好吧？和丈夫相处得是否愉快？其二，工作是否顺利？有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其三，句式简洁随意，若不想回答，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句无关痛痒的客气话。r
叶小玫出神地望着杯中的红酒，却答非所问，“你觉得李劲扬这个人——”她停下来想了想，“怎么样？”欧阳波和李劲扬同为省医学会肝胆外科分会成员，叶小玫知道两人相识并有些交情。r
“他？”欧阳波挑了下眉毛，音调略有些高，惊讶地问：“怎么会问起他？”虽然若无其事，轻描淡写一般，但心里那根弦却立刻拉得绷紧。近期李劲扬这个名字频频触动着欧阳波脑中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因为马上要举行三年一度的省医学会肝胆外科分会换届选举，对于自己这个副主任来说，过去三年的韬光养晦、广结善缘，也就为这次能一击即中，一举拿下分会主任，堂堂正正坐上第一把交椅。对于欧阳波来说，这不是个虚名头衔，而是肝胆外科界学术权威地位的象征，更是各大药厂巴结献媚的对象，而这些名望与利益都是欧阳波所岌岌追求的。可偏偏李劲扬这个现任分会主任委员连任的呼声颇高，更有两个副主任委员和几个常务委员帮他多方奔走，争取选票，其中竟还有肝胆外科的重量级人物省二院的王泽教授。欧阳波一想到这就十分头疼，若要李劲扬落败，除非……r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叶小玫并不打算将早上查房时发生的事情告诉欧阳波。r
“他啊——我也不是很了解，接触得不多。”欧阳波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并不急于表明自己的看法，“但听人说，这个人非常高傲，不容易亲近，为人处事更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连走路迈开的步子都如同精确度量过一般！咳咳——”欧阳波想要大笑，可笑声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两声干瘪的咳嗽。“当然我是不了解的，道听途说嘛，也未必就子虚乌有。且听之！且听之！要不是你问，这些流言我听过也就算了。若是有人蓄意诽谤，那可就罪过了！”言辞间的轻蔑与敌对，叶小玫当然不可能听不出来。说来奇怪，叶小玫和欧阳波两人虽然在床上翻云覆雨、如胶似漆，不过彼此间却说不上真正的坦诚相待，说话行事多有遮掩躲闪。两人心里都明白，人在江湖，对谁都不能掉以轻心，哪怕是你侬我侬的枕边人！r
“他是你们肝胆外科分会的主任委员？”欧阳波一听这问话，牙关立刻咬得紧紧的，但很快面部又舒展开来。r
“嗯！目前是！”欧阳波面无表情地回答道。r
叶小玫古怪地笑了笑，便不再做声。沉默像加入空气的酵素，让四周的空气发酵膨胀，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窗外的那几个奔跑尖叫的孩子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