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其他 > 市委书记全文阅读 > 第25章 死亡之旅 (2)

第25章 死亡之旅 (2)


“文哥,是不是看中了那个小娘儿们?在咱们的酒店还不好说,你点个头,我马上给你弄上来。”张伟兵讨好地说。

闵元文望着他没有说话。

进了总统套间,张伟兵旧话重提。闵元文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就知道抢,能不能多用点脑子。不错,这个小娘儿们我是喜欢,你们有什么办法让她臣服于我?记住,我不仅要她的身,而且还要她的心。说清楚点,我想让她当你们的嫂子。”

张伟兵疑惑地看着他。看清楚了,文哥不像在开玩笑。

文哥动心了。

文哥何时这样当真过?

张伟兵马上退出。他要立功,要讨好文哥。为了文哥,他可以两肋插刀。他想给文哥一个惊喜,把美人送到他的床前。

来到大厅,王晶却不见了。他问服务员,服务员说她跟一个女孩上楼了。

又来一个?一阵窃喜。好,大哥一个我一个,就这样搞定。他心里美滋滋的,走路特别有力。

在芙蓉包间见到了要找的人。

“请问是不是张先生订的包房?”他彬彬有礼地问,真的用起了脑子。

这么有礼貌是因为记住了文哥刚才讲过的话。

“不是。”闵洁背朝着他简洁地说。

张伟兵没有走的意思,一双贼眼不停地转,他在思忖着说什么好。终于想出来了,他说:“张先生说的是芙蓉厅怎么会有错呢?小姐,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没话找话。

不愿有人打搅。闵洁转过身来,面露愠色地说:“拜托你,问清楚再来好不好?”

“我问清楚了,就是这个厅。请你们立即消失。”装的就是装的,很快就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谁怕谁?何况在她大哥的酒店。“请你不要无理取闹!”闵洁警告道。

正在这时,王晶的电话响起,是陈正言的电话。她告诉他在二楼芙蓉厅。

陈正言和叶国保马上上楼。

见两个大块头男人冲着自己而来,张伟兵以为要打架。自知不是对手,怕吃亏,他马上打电话搬救兵。

陈正言一眼就望见闵洁,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你还好吗?”

“伯父伯母怎么没来?”闵洁答非所问。

这才发现气氛不对,旁边多了一个虎视眈眈的男子。

不容他多想,一群人冲进他们的包间。

门被关上,亮出了手中的家伙。

很清楚,要打架。

闵洁拔出腰间的手枪,大喝一声:“谁敢动手?”

没想到她有枪。

双方僵持住。

闵洁知道这伙人不会善罢甘休,随时都会发起攻势,必须乘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搬救兵,她的救兵就是大哥。她一只手持枪一只手掏出手机。电话通了,她说:“哥,我在你的酒店二楼……”话没说完手枪被人踢掉。

顿时一片混乱。

双方大打出手。陈正言他们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制伏。张伟兵走到王晶的面前,说:“恭喜你,我大哥看上了你。我得喊你嫂子。”

“闭嘴,”王晶鄙视地说,“一群渣滓。”

张伟兵恼羞成怒,举着拳头想打,没胆量。谁敢打大哥看中的人?转移方向,认准闵洁。他涎着脸对闵洁说:“我最喜欢有性格的女人,特别是拿枪的女人。”说着就要动手,被陈正言踢翻在地。

他爬了起来,从手下手中夺过闵洁的手枪,对着陈正言的太阳穴说:“你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你敢?”陈正言嗤之以鼻地回答。

低估了他,这伙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张伟兵拉开保险,真的要开枪。

“住手!”

是闵元文的声音。

“谁叫你动手的?全都给我站到一边。”他斥责道。

张伟兵看不到闵元文生气的脸色,迎上前讨好地说:“文哥,我在替你教训他们几个……”

“啪!”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瞎了你的狗眼,我妹妹你也敢欺负。”闵元文厉声喝道。

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张伟兵这才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哭丧着脸站在一旁。

闵元文走到妹妹的跟前,问:“小洁,伤到了没有?”

“哥,让他们向我的朋友道歉。”闵洁要求不高。

话音未落,一个个齐刷刷地跪地求饶。

怎么这样自觉?

闵洁的话就是指示。

妹随哥贵。

闵元文双手抱拳逐个道歉:“对不起,请原谅。你们都是稀客,是请都请不到的客人。为表示歉意,我作东,宴请各位。”

谁稀罕你请客?

“哥,你把他们带走。”闵洁下达驱逐令,这种场合外人越少越好。

不行,闵元文不答应。

还想怎样?他要借这个机会抖抖自己的威风。“走,就这样便宜他们?你同意我都不同意。这些人是贱相,必须让他们对你们有深刻的印象。来人,拿六瓶北京红星二锅头来。”

干什么?喝酒。执行家法。

六瓶酒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谁先来?”他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半点强求的意思。

闵洁听不懂,都听不懂。这是行话,外人当然听不懂。

听不懂不要紧,看得懂就行。

老规矩:谁为头谁带头。张伟兵上前,拿起一瓶酒在嘴巴里转了半圈,吐出瓶盖。然后双手抱瓶作揖,说:“对不起各位,我张伟兵有眼无珠得罪了大家,为表示歉意,我先干为敬。”说完,脖子一仰,咕咚咕咚一瓶酒到肚。

接着上。

就像是接力赛,一个连着一个。

在王晶眼里,六瓶酒就是六瓶敌敌畏。与其说是喝酒,倒不如说是在自杀。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没有人退却,一个个视死如归。

红星二锅头,60度。在北方高寒地区不算高度酒,在南方热带地区是绝对的高度酒。本地人喝的白酒一般是40度左右。正因为度数高,所以成为刑具。光宗的家法,喝酒是最低的惩罚。相对于自残,喝酒算什么?大不了醉一回,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砍手剁脚不同,痛过之后是残废。

喝。酒量大的一瓶下肚,没事,只是满脸通红;酒量小的有事,当场打摆,分不清南北东西。

接力赛结束,闵元文挥手放行,一个个在“谢谢文哥”声中退下。

谢什么?

皇帝赐你死,你还要谢主隆恩。

“上菜。”闵元文打着手势。只要高兴,他就爱手舞足蹈。

他怎么不走?

败兴。

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有他在,甭想有好心情。

“哥,你去忙吧。”闵洁含蓄地说。

只差没赶他。

“我不走。”他说,“我怎么能走呢?这个酒店是我的,几位是我妹妹的客人,我走了不是显得太小气了?我作东,陪你几位朋友一醉方休。”

他不知趣,你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叫做请菩萨容易送菩萨难。

只得由他。

酒菜上桌,非常丰盛。他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文哥请客,就按最高标准下单,山珍海味俱全。

闵元文举杯致辞:“欢迎我妹妹的朋友光临都宁。不才略备薄酒,敬诸位大哥、老弟、妹妹——干杯。”

祝酒词背得滚瓜烂熟。

言语也还谦虚,不知者还以为遇上了斯文人。

一饮而尽。

酒壮人胆。他的目光锁住王晶,不再有半点收敛。想主动搭话,却不知道姓甚名谁。只得求助于妹妹,他问:“小洁,怎么不给大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闵洁看出他的心事,知道他不怀好意。她不想让大哥沾边,于是没好气地说:“喝你的酒。”

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竟不给面子。

碰了一鼻子灰。

当然不会罢休。

难不倒他。他让服务员把他的名片逐一发送。他知道,发得出去收得回,马上就能收到对方的名片。

不出所料,他收到了陈正言和叶国保的名片。

关键的人物没有名片。他不气馁,让服务员拿笔和纸给王晶,让她写。

接过王晶写好的白条,他开始琢磨起来。

“王晶,晶晶亮,雪碧。我记住了。”闵元文情不自禁地说。

不得不佩服。“晶晶亮,雪碧。”是台湾歌星张惠妹的雪碧广告词。这时候用得恰到好处。

王晶莞尔一笑。

笑得他心花怒放。他赶紧自斟一杯,走到王晶跟前,绅士般的样子,说:“晶晶亮小姐,我敬你一杯。”

王晶礼貌地站起来,举杯相撞。

她用嘴抿了一下。

他不依,硬要她干杯。理由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点。

这么快谈起感情来?太快了点吧。

快什么?恨不得见面就上床。

“那好,我请你带酒。”王晶大度地说。

闵元文受宠若惊。“好!”话落酒干。

闹酒最容易缩短距离,交往一个月不如闹一次酒。

招待客人为什么上酒?因为酒精能让人兴奋、豪爽,能让彼此不熟悉的人很快地熟悉。

很快形成了三分天下的格局:陈正言与闵洁说话,王晶跟闵元文聊天,叶国保一个人喝闷酒。

为摆脱尴尬,叶国保缠着服务员没话找话地闲谈。

正在兴头上,陈文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夫人华容。“嗬,三国鼎立。”陈文翰说。

怎么现在才来?

怪陈文翰。他才下班。他不知道儿子回来,到家后,华容告诉他儿子回来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而是冷静观察。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他以为妻子又在骗他。华容见他上书房,把他喊住。干什么?上酒店,儿子在酒店等他。真的?这次是真的。

“爸!”正言触电般站了起来,跑上前拥抱着父亲。

将近三年没有见面。

父子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陈文翰推开儿子,他要远距离全方位地看儿子。

“长高了……”

“结实了……”

“变英俊了……”

越看越爱。他再次把儿子拥在怀里,没有语言,轻轻地拍打着儿子。此时无声胜有声。要不是人多,他肯定会流泪。

闵洁满脸都是泪水。她哭什么?

怎能不哭,是迟到的泪水,是控制不住的泪水。在见到正言的瞬间她就要哭,是环境不允许她哭。

她怎么会哭?

他们是什么关系?

王晶在揣摩。上帝,千万不要告诉我他俩是那层关系。

她在祈祷。

花山城郊以南三公里处,有一座山叫狗儿山。这是座名山,在当地很有名气。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山上有两座建筑物。一座建筑物是看守所,另一座建筑物是花山寺。两座建筑物都是在20世纪60年代兴建的。那时的花山寺不是寺,是骨灰堂。蔡峰主政花山时,将骨灰堂改为花山寺。为什么要改?有三种版本的传说:第一种传说最为可信。相传花山这地方有一座古寺,建于明朝,毁于民国。解放后,当地百姓要求恢复古寺的呼声很高,加之骨灰堂是仿古建筑,蔡峰顺水推舟,将骨灰堂更名为花山寺。第二种传说也有道理。骨灰堂落成后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只有三三两两几盒骨灰,为充分利用资源,因此改作他用。第三种传说最玄。一日,蔡峰遇上一位长者,上前请教:“为什么花山县委书记、县长到地区只能平级调动?”长者抬头见花山,问,山顶上的建筑为何物?蔡峰答:骨灰堂。老者说,死人压活人永世不得翻身。蔡峰恍然大悟,要下令拆除。老者又说,除恶从善,改作庙宇,普度众生。蔡峰照办。说来也怪,花山寺开光后,蔡峰连升三级。因此,花山县委书记没有不被提拔的道理。

传说终究是传说,信不信由你。有传说才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才神秘。没有传说就是平淡无奇,人们津津乐道而流传千古的都是美丽的传说。

山下正有一辆小车向山顶爬行。

陈正言坐在车内,靠在他身边睡觉的女孩是闵洁。他俩上山不为猎奇,而是看望祝贺平。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迂回而上。山不高,从山脚爬到山顶只需10分钟。在山顶处出现一个岔路口,左行就是花山寺,右行就是花山看守所。去恶从善悉从尊便。

右行,去看守所。

威严的武警战士守护在大门旁,黑洞洞的枪口提示司机来人到了禁区。

停车。

陈正言推醒了闵洁。

闵洁在车上对着反光镜梳理凌乱的头发,她必须以姣好的面容出现在母亲的面前。

陈正言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哨兵,是都宁市公安局的准见证。

祝贺平是三天前从都宁城区转到花山县的。以前她一直住在宾馆。从宾馆到看守所意味着性质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人民内部矛盾而成了敌我矛盾。当然还不能这样定性,这只是逮捕。在法院没有作出有罪判决前,谁也不能定性她有罪,只能称之为犯罪嫌疑人。

从宾馆戴上手铐到上囚车这一时段,她只说了一句话,一句旧话,是对陈文翰说的——让正言跟闵洁一起来看我。说完站在车门旁不动,一双期盼的目光等待回答。没有理由不满足她,陈文翰点了头。她满意地上车。囚车拉响了警笛,一个劲儿地往前直奔,出城区进郊区,过村庄穿山岭,进县城上山路,两个小时后才停车。下车后,她才知道到了花山县看守所。

为什么要到花山?

她不明白。检察官告诉她,对经济案犯一般采取异地关押,防止串供。

树倒猢狲散,谁会与她串供?

哨兵放下电话后不久,一名警官从高墙里出来。他瞟了一眼准见证,伸出热情的大手,说:“欢迎,欢迎。早上我才接到通知,知道你俩要来。请随我来。”

他把他俩带到一间简陋的接待室,确切地说叫审讯室。安顿坐下后,他便出门,径直朝里间的一个大院走去,那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不一会儿,他领着祝贺平来到审讯室。

闵洁迎上前抱着母亲痛哭。祝贺平用手替女儿揩干眼泪,她说:“傻孩子,见了妈妈应该高兴,你看妈妈见到你不是很高兴吗?”

话虽这样说,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不过她的确是高兴。听说女儿来看她,还有一个男孩陪同,她就知道是陈正言。虽然她没有见过陈正言,但她相信女儿的眼光,一个能让女儿魂牵梦绕的人肯定不是孬种。为给准女婿留下好印象,出门时她还洗了一把脸。当然不管用,洗不去憔悴的面容。

“妈,他就是正言。”闵洁说。

她缓缓地走到正言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孩子,你就是正言?”

他点了点头。

她的另一只手拉着女儿,然后一双手合在一起,这样三个人的手就重叠起来。她说:“正言,我求你一件事,今生今世你要与闵洁在一起,娶她为妻,与她相伴到老……”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一片哭声。

“如果你答应我,你就喊我一声妈。”她接着说。

他叫不出口,只是点头。

祝贺平以为他变卦,不解地问:“你是不是嫌弃我的女儿?是不是因为我是罪犯而觉得脸上无光?是不是因为你父亲得势而小洁的父亲失势而看不起我的家庭?”

越说越远。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有她才是这种人。

陈正言知道,千言万语没有用,唯有一声妈能解决问题。他说:“妈,我答应你。”

她望着正言一言不发,样子有几分吓人。

怎么了?

“妈,你是不是病了?”闵洁问。

“谁说我病了,我是高兴。”她终于说话了:“正言,我的好女婿,我给你讲,我不是人……”

她一高兴把什么话都讲了。

他相信她的话是真的。有些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比如把闵洁介绍给蔡剑。

“正言,我跟你讲,你俩的婚礼我恐怕参加不了了。我给你交过底,我的问题大得很,可能要坐一辈子牢。我帮不了你们,也没有钱给你,还要你们受累。这辈子我还求你们看我两次,一次是你俩结婚时,来告诉我一声;再就是我当姥姥时,你俩把孙子抱来让我看一次,这样我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妈,您甭说了,我和正言会经常来看你的。”闵洁打断了母亲的话。

“好,好,好,我不讲了,今天我很高兴,我得进去了。”说完后,她迈着并不坚实的步伐向号子走去。

走错了,应该回家。闵洁真的希望母亲走错了路。

没错。

怎么是这样?现实残酷无情。

谁制造的天壤之别?还有谁,是她自己。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恕。

闵洁目送着母亲向高墙走去。

祝贺平没有勇气转身,她多么想再看女儿一眼,又怕女儿看到她的泪水。

怪事,怎么王晶和叶国保的电话都打不通?陈正言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打到宾馆服务台转到两人的房间,也没人接听。到哪里去了?

估计不会走远。陈正言决定去宾馆等他俩。

服务员打开王晶的客房,陈正言坐下来看电视。赶上了精彩的节目——齐秦拉萨演唱会现场录像。齐秦是他的偶像,只要是齐秦的歌他都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能脱口完整地演唱齐秦百分之九十九的歌曲。剩下的百分之一是齐秦刚创作的歌曲。歌迷容易被偶像的歌声打动,他的心随屏幕上的齐秦激动而激动,快乐而快乐,忧伤而忧伤,缠绵而缠绵。如此陶醉。

光阴易逝,演唱会结束了。

曲终人散,他还沉浸在歌声中。突然想起王晶还没有回来,他掏出手机看时间,不早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怎么还不回?他开始着急起来,不停地按重拨键。

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