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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苦命女孩 (3)


“我找王总,王晶的爸爸。”闵洁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我就是。”王宏观站了起来。为什么要站起来?因为是女儿的客人。

闵洁自我介绍道:“我是王晶的朋友,同时也是陈正言的朋友,叫闵洁,从都宁来,我找陈正言。”

从都宁来?

找陈正言?

王总的脸立即拉长起来。不用问,眼前的女孩一定是陈正言在家乡的女朋友。

“你叫闵洁,你哥哥叫闵元文是不是?”王总阴阳怪气地问。

把她与哥哥扯在一起不是好事。闵洁简单地回答:“是。”

王宏观指着桌子对面的女人说:“你认识她吗?她是叶国保的妻子小慧。王晶和叶国保就是被你和陈正言害惨的。你还有脸来找我?”

最近一个时期,他被叶国保的妻子小慧纠缠得寝食难安。叶国保死后,小慧寻死觅活地找他要男人。这不是无理取闹?人死不能复生,叫他上哪儿找?但也有道理,男人是给你干活死的,是死在工作岗位上,不找你找谁?赔男人是幌子,要钱是真。男人死了,她不挖一笔钱以后怎么过日子?再不豁出去就没有机会,她提出20万。这不是割王宏观的肉?好说,一分钱都可以不要,她进酒店打工,终身为酒店服务,酒店养她及儿子终身。这不是蛮不讲理?你说,你说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国家劳动政策来,也就是2万来块钱。打发叫花子差不多,一条人命只值2万元?呸!既然穷人的命不值钱,那么她也不活了,就死在酒店。

只好妥协,翻番,给她4万。她拿了钱,他以为到此为止。没想到她料理完后事后又回来了。这一次王宏观态度强硬,有协议就不怕你撒泼。他质问她不讲诚信。她说她不是来无理取闹,而是孤儿寡母无法生活。她来酒店打工,按劳取酬有什么错?错,打工也不能强买强卖,必须双方自愿。她说她是顶丈夫的职,过去他们村子里好多人都顶职。既然过去行,现在也应该行。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只好去派出所。她没有说话,怀里的孩子替母亲说话——小家伙一张小嘴拼命地吮吸母亲干瘪的****。派出所办案人员一言不发地走了。既然正道不能解决,那就行蛮。王宏观叫人用车把她们母子载到郊外,抛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你还来不来纠缠?王宏观做梦都没有想到,三天后,母子俩又回来了。重复过去的做法,看你的脚快还是我的车快?没用,她说,她讨饭也要讨到京苑大酒店来。这不,又来了。这一次坐到王宏观的办公室不走了。

闵洁向身旁的女人友好地点头。

没有取得王宏观想要的效果。

小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以为小慧会对闵洁寻死觅活,就像对待他一样——揪住不放。

小慧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糊涂。冤有头,债有主,打死她也不会相信陈正言会加害叶国保。他俩是什么关系?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既然没有引燃战火,那就打发走人。他怕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他。

“陈正言他辞职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估计回家了。”他委婉地说。不委婉不行,已经有一团火在身边燃烧,不能引发另一团火。

有一首歌唱道:女人是老虎。

真是如此。

“不是开除?”闵洁问。

问那么清楚干什么?错。开除意味着犯了错误,辞职就不一定是犯了错误。谁愿意心上人犯错误?

“是辞职。他说他要回去当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从政毕竟比在企业强,为了他的前途,我不得不忍痛割爱。”王宏观正话反说,说得合情合理。

主要是他掌握了陈正言的一些情况。

只要正言没事她就高兴。该走了,闵洁伸出热情的双手,与王宏观握手告辞。接下来抱起小慧怀里的孩子,亲了又亲。

高兴溢于言表。

她高兴,他不高兴。触景生情,他想起了女儿身心所受的伤害就嫉妒她高兴。

凭什么落差这么大?

“等一等,闵小姐,”他冲出走廊喊道,“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闵洁转了回来。

坐定后,他问:“闵小姐,你到北京来是专程找陈正言还是有其他事?”他在摸她的底。

“我找正言是为了在北京打工。”她如实地说。

沉默一会儿后,他说:“正言和国保都是我的爱将,也是我女儿王晶的朋友,看在他们的分上,我应该收留你们。这样吧,如果你俩不嫌弃就留下来,小慧在大堂当清洁工,闵小姐先当服务员,学习一段时间后再调整当管理人员。怎么样?”

小慧是惊喜。

怎么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闵洁在三楼夜总会当服务员。

所谓夜总会实质就是歌舞厅。

原以为服务员好当,没想到看花容易绣花难,当服务员还有一套严格的操作程序及规矩。譬如说送茶送水,到了客人的面前不能站着,必须单膝着地为客人服务。闵洁不理解为什么要跪着,这不是污辱人格?不是,主管说,不能单纯地理解客人是来寻欢作乐,其实是来为我们这些人发工资。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对待衣食父母必须尊重。客人坐在沙发上,你站着为客人服务就显得不礼貌。怎么不礼貌?客人坐着你站着本身就不合理。你站着高出客人一截,有居高临下藐视客人之嫌。怎能让客人仰视你?怎么能在衣食父母面前高高在上?想方设法都要比客人矮半截。从日本人的跪式服务获得灵感,于是单膝着地应运而生。

没办法,这里是有钱人的世界,谁有钱就为谁服务,谁有钱谁就是老大。庙门朝南开,无钱莫进来。

想要尊严就别在这里混。

这里没有尊严可言。

要玩游戏,就得遵守游戏规则。闵洁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是适应了环境,还是麻木了?

这是不好的预兆。久居其臭不知其臭就是麻木了,换个说法就是堕落了。人一旦走向堕落就有些身不由己,就甘于堕落。破罐破摔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办?得离开这里。她又想起正言。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网,不知正言有没有给她写信。不是不想上网,而是这里的纪律太严,员工不准离开酒店半步。

当然,要想与正言联系也是个容易事,打个电话到都宁市委办公室,就能查询到正言的电话号码。

不敢打,怕暴露目标,怕被抓回去坐牢。

正言没有回市委办公室,而是去了都宁日报社任副总编。正言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手机不通,办公室没人。失踪了?三天后他才知道她畏罪潜逃,是父亲告诉他的。他不敢相信她会犯罪,一个连蚂蚁都不敢伤害的女孩怎么会犯罪?这一次是真的,涉嫌犯了包庇罪。这算什么罪?是小罪。回来吧,回来自首,说清楚了还可以免于刑事处分。他在网上无数次呼唤,一天要发无数次邮件。可能是把她的邮箱挤满了,以后发不进去,均被拒收。

盼不到回件,他失望了。

再也没有联系方式,他束手无策。

难道真的是情缘已尽?

想走?不行,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必须干完一年,否则就要承担违约责任。赔偿多少?一万元。闵洁犯傻了,要在过去,这个数目小得不能再小。现在这是个天文数字。她身无分文,只有一张身份证,还被老板扣押着。万般无奈,她向王宏观求援,她一直把他当好人。

王宏观表示无能为力。他说了假话。他说酒店是他的不假,但歌舞厅夜总会承包给了别人,他只收租金,不管经营。不过也给了她一线希望,他说他可以帮她说话。

现场办公,他把电话打进夜总会办公室,“找你们老总。”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王宏观在电话里装腔作势地说了一通。放下电话后,他说:“我与你们老板商量,让你当领班,工钱加到八百,还有提成。”

她不知道领班是干什么的,只要不进KTV包房就行。她点头同意了。

原来领班的职责就是负责为客人提供小姐,推销小姐。每推销一个小姐她就有一笔回扣。胆大的客人是自己到金鱼缸挑选,文雅的客人或者脸皮薄的客人要领班把小姐带到包房选,比例是二比一。有时带去的小姐客人一个都看不中,那就得带第二批,直到客人满意为止。男人的审美观基本相同,都要漂亮的波大的小姐。来不得半点虚假,发现是水货波霸要退“货”。

最让她难堪的是,大多数客人看中了她。有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在客人的脑子里,领班是小姐的头,小姐能干的事领班肯定能干。

偏偏她不能干,打死她也不当坐台小姐。

她不干了。这一次不是老板挽留她,而是小姐挽留她,特别是那些不漂亮的小姐几乎是央求她留下来。最主要的是她会说话,能把不漂亮的小姐推销出去。九点过后还没有坐台的小姐是客人挑剩下不要的小姐,普遍长相差。她当领班后不存在这种现象,带去的人都能让客人看中,无非是多说几句好话。没有外才从内在上挖掘,在气质上做文章。夸小姐有内才,夸小姐知识面宽,夸小姐是大学生。萝卜白菜,各有喜爱。还有些男人偏偏喜欢不漂亮的小姐,他们认为不漂亮的小姐纯洁。

扯淡,这种场所谈什么纯洁?表面上看是这样,深入进去就不是那回事。虽然有些人身子不纯洁,但心灵是纯洁的。那些西装革履的客人玩完小姐后有什么脸面指责别人不纯洁,有什么资格指责这些小姐败坏了社会风气?

王宏观看到闵洁干得有声有色很是高兴,他希望闵洁一步一步走向堕落。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此话不假。王宏观把闵洁放在夜总会这个位置就是要她近墨者黑。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效果已经达到。下一步是拉她下水,让她做“鸡”。只有这样才解心头之恨,才算替女儿报仇。

估计火候已到,王宏观决定试一下深浅。

他领着三位客人到KTV包房。进门就向闵洁介绍,三位客人是大老板,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让客人高兴。

闵洁叫来了一群小姐。客人挑完后,闵洁问王总怎么不挑一个。王宏观半真半假地说:“我就挑你,因为你在这里是最美的一个。”

闵洁以为是玩笑话,没有回答,冲他莞尔一笑。

笑得他乐开了花。

闵洁忙完后便来到王宏观的包房。毕竟人家是老总、长辈,不能不招呼。

王宏观料到她会来,亲热地招呼她坐在身边。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他指了指里间说:“他们在里边潇洒。”

她明白这个潇洒是什么意思。

里面传来了浪里浪气的对话声,不堪入耳。

闵洁不能马上走,马上走就显得不礼貌。

他见闵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以为她真的进入了角色。

唱歌,歌声可以掩盖龌龊。她提议。

他点了三首火辣辣的情歌,声情并茂地唱起来。

唱到动情处,他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没有反对。怎么好反对?每个人都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不能扫了人家的兴。

她把他当长辈,压根儿没有想到他会做坏事。

得寸进尺,他的手朝下滑。

快到胸部时,她把他的手拨开。

不唱了,喝啤酒。

他主动敬她。

不能不喝。喝,还得回敬。不过,她不怕,在夜总会其他的没有学会,喝酒学会了。连喝十听也不会醉。

他想把她灌醉,没想到自己倒先醉了。

他的朋友办完事陆续出来,都闹着跟她喝酒。

闵洁有些招架不住。不能不喝,又不能喝多。怕醉,最好的逃避办法就是跳舞。她拉着王宏观的手进入里面的房间。

他的朋友以为她会跟他们一样要干那个鬼事,都起哄鼓掌。

王宏观受到鼓舞,胆子大起来。

人未进屋,一双手箍住她的胸部。

她掰开他的手,义正词严地警告他不得胡来。

他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此时他已是欲火焚烧。

他们在里边打了起来。

他的朋友以为他在发癫,提醒他动作秀气点。

他不是她的对手。

还在“发癫”?不对。他的朋友察觉到有问题,打开大灯冲进去。

见他倒地呻吟。

“啪!”她的脸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接下来是骂声,“你她妈的装什么正经?玩你是瞧得起你。”

人多势众。

王宏观庐山真面目已暴露,还挨了打,此时他要报仇。他站了起来,抱着她要跟她接吻。

找死。她咬得他像杀猪似的乱叫。

“打死她!”

“扒光她的衣服。”

她别无选择,跑。

无路可逃。

只有一个缺口,就是窗户。

她纵身跳下去。

一声闷响。

被歌声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