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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劫数”


农历七月。

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的时候,杂志社的每一天都是枯燥无味的。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以前很多次涉险,与各种鬼魂打交道,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因为恐惧,非常怀念杂志社里宁静的生活,可是一旦回来了,看着那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写字台,电脑,心里又马上感到空虚了。

我明白,其实我是喜欢冒险的。

李伟是杂志社里最忙碌的一个人,身为主编,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是他一个人在负责,整天忙的焦头烂额,只有在每天下班以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我和他才可以一边喝着冰镇的啤酒,一边说些闲话,有的时候在酒吧,有的时候就干脆在我的办公室里。

其实李伟心里一直有个遗憾,杂志社的工作实在脱不开身,不然的话,以前那些冒险故事里面肯定有他的一份,和我一样,他也是非常喜欢冒险的。

夕阳,晚霞。

王聪是很少到杂志社来的,这个标准的现代侠客除了要打点自己的公司,还要时不时的因为个人的爱好(也可以说是他的义务)默默的给别人驱除邪恶,大忙人一个,可是现在他来了,仍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于是三个男人继续喝酒,聊天。

“其实,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即使是前生的错事。”不知道为什么,王聪忽然冒出这句话。

这个高人,总有些让别人感到奇怪的见解,而且事后可以证明,他的见解都是正确的。

李伟说:“和佛家的宿命论差不多,因果报应。”

于是我笑:“不知道我这辈子应该因为上辈子的错事付出什么代价?”

我没有丝毫取笑王聪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他说这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到了他想说的时候,就自然会说。

我们的闲聊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不知道谁这么晚了还会来杂志社。

我开门,进来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精明能干的样子,只是,帅气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愁云惨雾。

年轻人说:“我姓董,董华,我快结婚了。”

我差一点笑出声来,哪有第一次见面,介绍自己的时候就告诉别人自己要结婚的,后来想想觉得并不好笑,他的脸色完全没有一个快结婚的人的喜悦。

王聪说:“该来的,总会来。”

我看了一眼王聪,考虑他说这话的意思,王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伟撤掉写字台上的啤酒瓶,换上茶水,然后热情的说:“小董,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这里是‘鬼网’杂志社,我是主编,这位是特约记者老狐狸,还有一位大师王聪先生,我们很欢迎读者能经常联络我们,提供些灵异类故事的线索,即使没有线索可提供,我们也随时欢迎大家到杂志社来做客。”

董华端着茶杯,却没有喝,他说:“是的,我认为我遇到的事情可能和灵异沾点边,我快结婚了。”

他已经第二次说“我快结婚了”这句话,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乱,否则不会这么语无伦次,而且,他所遇到的事情,肯定和他要结婚的事有关系。

李伟看了看我,然后对董华说:“别急,慢慢说吧。”

董华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说了:

“我今年26岁,住在附近,我.以前有过两个女朋友,不是同时的,你们要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认识第一个女朋友是我24岁的时候,那时候刚刚参加工作,我们的关系发展的很好,然后准备结婚了,但是距结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她出了意外,死了.”董华将头埋在手臂中,沉默着。

我们给了他短暂的时间,让他回味着痛苦的往事,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他,痛苦的低谷,是要靠自己的毅力走出来的。

几分钟后,董华重新振作起来,继续说:“我为这件事痛苦了很长时间,曾经一度绝望,甚至辞掉了很好的工作,一年以后才逐渐好起来,找了份新的工作,也认识了第二个女朋友,我们很幸福,我以为痛苦的事情从此就离我远去了,可是,灾难再一次降临到我的头上。”

说到这里,董华的眼睛里出现了恐惧,他象个哮喘病人一样吃力的喘着气,说:“第一个女朋友出现意外的时候,我不在场,但是这一次,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死去的!!”

我感到冷,董华的经历让我感到很冷,于是我把自己的茶杯里添了些热茶。

董华继续说:“和上次一样,我们距结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筹备婚礼的日子是幸福的,而这种幸福就在某一天突然终结。那是我们去领结婚证的时候,经过一个路口,路边停着几部车子,其中一部红色的桑塔那,就在我们经过的时候突然启动了,车子几乎是整个的从我的女朋友身上碾过去的,我看见,驾驶室里根本没有人!!”

所有的人都吸了口冷气。

董华再次陷入痛苦中,不停的喝茶,这个年轻人真的很坚强,换成别人,遭受这样的打击可能早就崩溃了。

“事情过后,调查的结果是那辆车的手制动有问题,从坡路上滑了下来,可是为什么那么巧,就在我们经过的时候,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手还握在我手里,慢慢的凉了,而她娇弱的身体压在车轮下,我甚至不能将她抱在怀里面.”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我和李伟,王聪互相看着,静静的听着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的走。

最后,还是我先说话了:“小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现在你又认识了第三个女朋友,而且快结婚了,可是因为有前面两次和痛苦的经历,你害怕悲剧再次重演,所以来这里找我们,对不对??”

董华说:“是的,我就好象受了什么诅咒一样,每个将要和我结婚的女人,都在婚前一个月内死了,所以,我来这里,寻找帮助。”

李伟说:“也许是巧合吧。”这句话,也正是我要说的。

董华的脸忽然阴沉的可怕,他说:“我相信不是巧合,有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我知道,即使说了,大家也会把我当傻瓜或者是悲伤过度。”然后,他紧紧的看着李伟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在那辆红色桑塔那里面,我看见一个红衣服的女人,对我笑,然后一闪就消失了!!!”

现在轮到我和李伟的脸色变的阴沉沉的。

我经历的灵异事情太多了,其实灵异事件和意外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如果你把你看到的东西当成眼花或者是幻觉,那就是意外,但是如果你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你看见的一切是真的,不管它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灵异事件了。

李伟很小心的问:“距你的婚期还有多久?”

董华说:“下个月,农历八月十五是我的婚期,还有一个月,刚好一个月。”

最后,董华把他的电话和住址都留给我们,我们保证一定想办法帮助他之后,他才放心的离开了杂志社。

王聪随后也离开了,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估计他是追董华去了,这个家伙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现在杂志社只剩下我和李伟两个人了,李伟说:“老狐狸,你怎么看这件事?董华是真的中了什么诅咒,还是被厉鬼缠身了?或者是他根本在顾弄玄虚?”

我说:“现在还不知道,得调查以后才可以得出结论。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时间紧迫。”其实,我是对王聪的行动很好奇,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什么。

然后我对李伟笑,说:“这事碰巧发生在本市,你可以亲自带队调查这件事了,苗红也一起出去跑跑,杂志社的工作就暂时交给别人吧,让新手也锻炼锻炼,怎么样??”

李伟的眼睛露出了兴奋的光彩,我知道,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期待的事。

第二天,李伟,苗红和我(因为怎么也找不到王聪了),按照地址找到董华的家。

因为要结婚了,房子正在装修,不过已经接近尾声,到处是废弃的建筑垃圾,锯末子,淡淡的松木香味混合着油漆味道,一切新房子应有的东西它都有。

董华却不象一个马上要结婚的人,满脸的忧郁。

我们当然免不了先对他的新房子赞叹一番,毫无目的的问问装饰材料的价格,纯粹礼节性的。

一位姑娘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董华拉着她的手对我们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未婚妻,你们就叫她小雪吧。”然后又把我们给他的未婚妻介绍了一翻。

大家就在仍旧蒙着塑料纸的新沙发上坐下来喝茶,聊天。

我看着董华的未婚妻小雪,她不能算是一个美女,但是小巧的五官,鹅蛋脸,使她看起来就象是水墨画中的仕女,透着一种东方女人的超凡脱俗。

一个能让大多数男人动心的女人,我想。

我们的聊天很快进入正题,我就单刀直入的对董华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遇到的是什么,不过我有个建议,这一个月内,李伟会跟着你,而苗红跟着小雪,我们不限制你们的活动,因为结婚你们还得筹备很多东西,我们会带着相机,录音机和其它一些设备,记录你们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然后我们会研究,想办法,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董华和小雪互相看了看,然后董华说:“可以,我们都请了婚假,暂时不用上班,除了筹备婚事,我们也尽量不出门。”

我们都叹了口气,我本来认为这样做不是很好,因为可能会打扰人家的正常生活,会遭到他们的反对,现在看来董华还是个开明的人,虽然意见很快一致了,没有费什么周折,但是我们仍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李伟和苗红就留下来工作了,我因为有点事要回杂志社,临走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件事,我对董华说:“昨天,你离开杂志社以后,我们那位王聪王先生是不是还对你说了什么?”

董华说:“是的,王先生追上来问我的生日,我告诉他了。”

这个王聪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结束,李伟和苗红带回来几个小时长的录音带和数码摄象机录制的avi影音文件,他们一整天都没离开董华的家,仅仅是坐在那里聊天,喝茶,看来没有什么收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技术部的小许,让他再分析一遍,看看能找到什么。

小许是个性格开朗的男孩子,刚从学校毕业,对灵异现象的研究简直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了,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看鬼电影,不管是港台还是欧美拍摄的,只要你能说出电影的名字,他保证可以给你讲出一大堆里面的情节,表示他看过这个电影,我们就在一次杂志社对外公开招聘人才的时候,因为他这股子热情的劲头,把他聘到技术部,专门研究怀疑可能录制了灵异事件的录音带和影片,照片之类的东西。

小许熟练的把录音带和影音文件导入计算机,开始用那些五花八门的播放器播放文件。

这种工作是最枯燥的,因为几个小时长的影音文件,你得一直竖着耳朵听,看,生怕漏掉一个可能出现灵异现象的镜头和声音,而到头来,可能仍旧是一无所获。

我们用了4个小时的时间看了当天的录象,没发现什么,又开始听当天的录音,也不过是李伟苗红和董华他们在一起时无目的的聊天记录,我开始瞌睡的不行了,要不是录音里李伟唱那首任贤齐的《小雪》的声音把我逗乐了,我可能已经睡着了。

我和小许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李伟的确不适合唱这首歌,跑调不说,好象是压抑着声音偷偷的唱,生怕别人听见一样,歌声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唱的,估计他忘了自己身上带着录音机呢。

笑过以后,精神好了很多,我去饮水机那冲了两杯咖啡,继续听录音,小许仍旧精神饱满,年轻人就是不知疲倦。

可能是音量开的太大了,一阵刺耳的电锯声震的玻璃“嗡嗡”的响,我赶紧说:“声音关小一些吧,现在太晚了,别打扰邻居睡觉。要不我们干脆用耳机听得了。”

小许说:“耳机效果不好,还是用音箱,声音小一点就是了。”

我说:“房间隔音太差,没办法,资金紧张。”

然后我的咖啡撒到了地上。

小许问:“你怎么了?”

我阴沉沉的说:“把录音带倒回去一点。”

小许照做了,于是我们又听见了电锯声。

我说:“肯定是电锯的声音吗?”

小许说:“很象,难道.。。?”

我说:“我去过董华的新房,在装修,但是木工已经结束了,而且我也没看见房间里有电锯。”

我忽然想起了哪部电影里的情节,对小许说:“能不能把这声音放慢速度听听?”

小许说:“当然可以。”他熟练的打开一个奇形怪状的播放器,把上面的一个拉杆调节了一下,找到电锯声音那部分,说:“现在是放慢5倍的声音。”

我们听到的是一种好象是发报机的“滴滴”声,声音不再连贯。

我说:“再放慢。”

小许一下子将拉杆调到了头,说:“现在是放慢20倍的声音。”

于是我们听到了一种足可以令我们血液凝固的笑声,一个女人的笑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声音里充满了怨恨,恶毒!!

小许的脸都绿了,我相信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半晌,我说:“这是人的声音吗?”

小许结巴的说:“我,我不知道,这声音频率太高,人的嗓子不可能发出这么高频率的声音,而且也没有人可以一口气笑这么久,她好象不用喘气的。”

我本来还想问: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东西模仿的,听起来象人声,其实不是,但是马上又被自己否定了,怎么听,这声音也是一个女人在笑。

我说:“把这段单独录下来,我们继续听录音。”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可是睡意早已离我远去。

一直听完了所有的录音,小许才说:“我们是不是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我说:“有可能。”

一个无眠的夜过去了,早上,我先给王聪打电话,可是无论是他的家里电话,他的移动电话都没有人接,打到他公司,员工说他昨天开始就没来上班。

然后我又给李伟和苗红打电话,让他们去董华那里之前,先来一趟杂志社。

我把昨晚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又把那个笑声的录音放出来听,李伟和苗红的脸也绿了。

我说:“我相信当时你们是没有听见这声音的,或者听见了,你们也没有在意,很诡异是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能在第一天就发现这些东西,虽然还不能确定这是什么东西,但看来你们得小心了。”

李伟和苗红都不说话,他们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出发去董华家里以前,我拍着李伟的肩膀说:“你的《小雪》,唱的不错。”,我这么说是想让李伟放松一下,不用太紧张,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他笑,脸红了。

真要命,怎么也联系不到王聪,在我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这个家伙却象蒸发了一样。

一整天我都在杂志社里,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下午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会,后来梦到了一个女人,她可怕的笑,我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是小雪,我惊醒了。

晚上,李伟和苗红又带回来一大堆的录音带和影音文件,今天他们和董华,小雪去了商场采购了许多窗帘,沙发罩之类的结婚用品,我的整个夜晚都和小许在技术部的黑房间里看,听这些东西,看他们买完这个买那个,听他们和营业员讨价还价,时不时的还得忍受李伟那优美的歌声,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喜欢《小雪》这首歌了,不过说实话,他唱的比昨天好了。我和小许眼珠子瞪的和牛一样,耳朵竖的象猫一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每天如此,白天无所事事,晚上研究录音带,一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也许一切只是个玩笑,我甚至真的去录了段电锯的声音,让小许放慢20倍速度给我听,结果听到的是噪音。

我有点灰心了。

可是工作仍得继续,我们怎么也得坚持到董华和小雪安全的结婚了以后才可以放手。

王聪仍旧消失中。

我们又损失了一部数码摄象机,苗红的那部老式的终于到了寿命,罢工了,为了工作杂志社又给她配备了一部新的,比以前那个性能好,而且带红外镜头的。

然而就是因为换了部摄象机,我们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那天苗红把用新摄象机拍摄的影音文件叫给我以后,我拿到技术部,不超过10分钟,我和小许就同时发现了不寻常的现象。

录象是苗红拍摄的,内容不过是董华和小雪一天的活动情况,可是,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却一直忽隐忽现的跟在他们周围,因为是数码摄象机,所以绝不会出现传统摄象机那种胶片质量不好产生的虚象,而李伟的摄象机却什么也没有拍摄到。

我和小许找了段比较清晰的录象,反复看了很多次,没错,是个人型的影子,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服装,也许还是个女人,为什么我会认为是个女人?因为以前那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虽然没有任何根据,我仍然毫不怀疑,那声音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我甚至能感觉的到,那模糊的影子的脸上,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注视着董华和小雪,注视着我!!

小许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会,说:“我明白了,苗姐的新摄象机是有红外镜头的,对肉眼看不到的红外波长特别敏感,这就是为什么她那个旧的摄象机和李哥的摄象机以前拍摄不到什么的原因!!”

一个新的摄象机,忽然间让整个事情转变了,变的阴森恐怖。

一个真正的怨灵,展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有它的影象,有它的声音,但是我们仍不明白它是怎么来的,要干什么。

我的手抖的厉害,现在不得不给李伟和苗红打电话了,虽然已经是深夜。

电话里我简单的说了今天的发现,他们都说马上来杂志社,然后,我抱着一丝丝希望给王聪的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铃响了几声,居然有了应答!

我几乎是大喊的说:“你这个老家伙,到哪里去了?我们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王聪的声音很疲倦,好象刚刚经历了非常艰辛的旅程一样,他说:“我知道了,我也刚刚回来,有些事情要搞清楚,与你们的事有关,我现在就去杂志社。”

于是10分钟后,几个焦急的不知所措的人都坐在了杂志社的会议厅里,只有王聪满脸的深沉,好象在考虑什么事情。

按惯例,我把录象里的部分内容放给他们看,李伟和苗红的脸随着录象的放映越来越惨白,录象结束的时候,就象是两张白纸帖在他们脸上,他们的眼睛就象白纸上的两个黑点点,一眨不眨的。

这情景很好笑,可是没有人笑的出来。

会议厅里一片死寂,任何一个人的小动作,甚至过重的呼吸声,都会让我们吓一跳。

还是苗红打破了僵局,她说:“有件事我得说说。”

她的话让我们都从各自的思考中回到现实来,我们没有说话,大家都用目光示意她:说吧,我们听。

苗红继续说:“有一天,应该是两天以前的一个晚上,那时候录象带和录音带都用完了,小雪对我说了一段话,我没有录下来,现在想想,可能很重要,也可能不重要。”

她喝了点水,润了润发涩的喉咙,“小雪和我说,有天晚上董华的行为很古怪,他半夜起来,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话,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小雪叫了他几次都叫不醒,当时我和小雪都认为可能是梦游症什么的,也就没有在意,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幽灵说话!”

每个人的脸色都更加阴沉了,只有王聪一脸的默然,似乎在考虑他自己的事情,我们说的,做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对王聪说:“老王,你也发表点意见吧,你消失了这么多天,而且你也说过原因是为了这件事,现在只有你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你给大家一点建议也好,不要这么一声不响的。”

每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王聪,王聪看着大家,终于说:“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老家伙仍旧那么慢条斯理的,我都要急疯了,正想问:“什么时候才是该说的时候?”可是李伟的电话响了,打断了我的话。

李伟接听,眉毛拧成个疙瘩,他很快的放下电话,说:“董华家出事了,我们现在过去!”

我们上了各自的车,直奔董华的新房子。

崭新的房间,油漆味,深夜里,居然所有的灯都开着!

小雪坐在沙发上发抖,董华正在安慰她,我们一冲进客厅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董华看着小雪,说:“还是她和你们说吧。”

小雪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刚才,大概30分钟以前,我们在卧室睡觉,听见客厅里有声音,我没有叫醒董华,也没有开灯,自己出来看看,我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在客厅里,穿着件很古怪的长裙。”

我们每个人的心都快速的收紧,我差不多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可是我还是得问:“然后呢?”

小雪继续说:“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贼进来了,我学过几个月的跆拳道,而且我还悄悄的拿了根棒球棒在手里,想先制服那个女人,然后报警.。”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眼睛紧紧盯着客厅的一个角落,这个动作使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跟着她的目光去看那个角落,那里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当时那个“女人”,一定就出现在这个角落。

董华说:“我来说吧,我看见小雪一个人走出卧室,而且没有开灯,很奇怪,就跟了出来,我也看见了那个女人,红色的衣服,应该是古时候哪个朝代的服装,那个女人忽然转过身,我,我们都看见了,那女人居然和小雪一模一样!!”

小雪说:“当时我的球棒还举在空中,可是怎么也挥不出去,感觉自己在照镜子,那分明就是镜子中自己的样子,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脸,一样的笑容,只是,那个‘我’的笑容让我感到阴森,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另一个自己,我当时眼前发黑,晕过去了。”

董华说:“小雪晕了以后,那个女人忽然消失了,我打开所有的灯,没有发现任何那女人留下的痕迹,我考虑该不该报警,所以给你们打了电话,征求你们是意见,我们,那时候,都吓坏了.。”他抱着又开始发抖的小雪,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答,我们心里很清楚,这个怨灵先是被我们录制到声音,然后拍摄到影象,现在距他们的婚期还有一个星期,怨灵终于显身了!!!

大家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一言不发的王聪身上,意思再明了不过了,现在唯一能解决这事的,只有他了,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王聪叹了口气,说:“许多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没错,这是个怨灵,一个很凶恶的怨灵,它有来历,也有目的,铲除它,是我的责任。”

他的话总是那么绵长,难懂:“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忽然开始考虑‘劫数’这个字眼,前生的债,来世还,有因必有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这些,但是每个人的每个思想,都不是凭空就出现的,一定有它的原因,直到那天在杂志社看见这位董先生,我领悟了,他就是我这个想法的来源,这就是玄机,无法解释,所以,我追了出去,问他的生日。”

王聪给自己倒了杯水,做出了一副准备长篇演讲的架势,我们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听。

他继续说:“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就可以打通阴阳,问地府,知道这个人的前生究竟干了什么。”

我吃惊的说:“这些天,你去了地府?”

王聪点头,说:“我去了,知道了许多事。”

我说:“可是你也不用去那么久埃”

王聪笑:“你有没有听过‘天上七日,地上十年’这个说法?地府也一样,我只去了一会,你们却感觉很久了。”

我说:“太久了,我们都快要急死了。”

王聪说:“好了,这些专业技术的问题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我还是说说我在打听到的事情吧,各位,不要见怪,尤其是您————”他忽然用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凌厉的目光看着董华,那目光简直可以逼的一个人抬不起头。

“我们虽然不愿意,但是我们得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即使是前生的!!”王聪说。

八月。

关外十里,黄沙漫天。

更远的地方,是海,不管世事沧桑,海,永远是蓝色的。

海边有山,城就在山中。

四四方方的一座城,东城门的箭楼上,一块白底的巨匾,上书五个仓劲的大字:天下第一关。

这就是万里长城的起点:山海关。

无数的战争,无数次的外族侵略,都和这座城有关,这里是关内外的交通要道,几乎所有的战争史书上都这么说:拥有这座城,就拥有了半个国家。

城中布局十分规范,东南西北各有九条胡同,名字也有意思,从东一条胡同到东九条胡同,以此类推。

虽然战事险恶,城中依然歌舞升平。

人们总是以为,有了这座城,就有了保障。

也许人们还以为,人生在世,享受是最重要的,即使仅一墙之隔的外面大漠里,就是胡人贪婪的眼睛,即使明日残酷的战争来临,今天,我们也要一醉方休。

而眼下中秋佳节将至,城里欢乐的气氛更浓。

一个少年,默默的走在街上,脸上的忧愁,与周围的气氛很不相配。

他手里拿着个罗盘,乾坤盘,背着一把剑,桃木剑,这就是他的职业,他是个术士,专门给人家驱鬼的,术士可能是这时候最落魄的职业,甚至还不如一个街边卖瓜子的小贩,这个年代,孤魂野鬼遍地都是,人们不想驱鬼,也没必要驱鬼,驱也驱不净。

他没有名字,因为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阿华”,这就是他的名字。

他咬着一个已经冰冷的馒头,那还是早上他的邻居雪儿塞在他怀里的。

雪儿塞给他馒头的时候说:“出去走走,找点事情做吧,万一哪家办丧事,你也可以给人家做个法式。”

阿华厌恶的说:“我是术士,不是神汉,我只驱鬼。”

雪儿笑,说:“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偷偷给你送去,不要让我爸爸发现~~”雪儿家是开绸缎庄的,在城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富贵人家,要不是她一直暗暗帮助阿华,阿华可能早已经饿死在街头。

阿华就是个倔脾气,他讨厌别人看不起他,讨厌别人叫他“神汉”,他讨厌一切,他甚至讨厌雪儿!

不知不觉的,他走到了“迎春楼”,城里最有名的妓院。

迎春楼的姑娘是最贵的,迎春楼的姑娘也是最好的。

阿华不知道多少次徘徊在迎春楼外面的街道上,只为了看嫣红一眼。

嫣红,最好的妓院里最漂亮的姑娘。

就象她的名字一样,不论她到哪里,什么时候出现,都是嫣红一片,男人红红的脸,女人红红的眼睛。

她太漂亮了,漂亮的没办法形容。

阿华仔细的拍打着自己的衣服,直到确定了衣服上没有一点尘土和馒头碎削,这个动作他也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每天他都在这么做,每次这么做的时候他都对自己说:“今天我要见嫣红姑娘。”可是,每次又都退缩了。

他害怕,害羞,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手里握着十两银子,握的发烫,这是他一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迎春楼的姑娘,铁打的价钱,就是十两银子。

周围的人群喜气洋洋,阿华仍然犹豫不决。

一个鸨娘走过来,带着职业的笑容,嘻嘻哈哈的对他说:“这位兄弟,看中哪位姑娘了,别害羞,我带你上楼去。”

鸨娘的话忽然给了阿华勇气,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说出了那句一直想说的话:“我要见嫣红姑娘!”

鸨娘赔笑道:“这位兄弟,你不知道吗?嫣红姑娘是郑少爷包下了,除了郑少爷,谁也不许碰她。”

郑少爷是山海关总兵的公子,有钱有势有兵权,是城中的皇帝,没人敢惹。

阿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围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原来,嫣红出现在迎春楼的阳台上。

只有嫣红,才可以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阿华仰头看着嫣红俊俏的脸,痴痴的。

鸨娘上楼去和嫣红耳语了几句,嫣红的目光向阿华身上看过来。

一想到鸨娘是在和嫣红说自己的事情,阿华的脸立刻红了。

嫣红和鸨娘开始争论,声音越来越大,大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鸨娘说:“那不行,郑少爷那里怎么交代?”嫣红说:“这个我说了算,你让他上来吧!!”然后消失在阳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鸨娘下了楼,笑着对阿华说:“小兄弟,你走运了,嫣红姑娘答应见你了。”

阿华感觉自己象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甚至连鸨娘从他手里抢过那十两银子他都不知道。

于是在迎春楼下所有男人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中,阿华进了嫣红的房间。

房间中,一阵阵特别的香味,让阿华几乎醉了。

那是属于女人的香味。

女人,此时就在房中,床铺上,美,这世上一切美丽的东西,此时都会黯然失色。

嫣红如花的笑,对阿华说:“你,过来,到床上来。”

阿华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

嫣红说:“你怎么了?你来这里,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阿华结巴的说:“我,我不是,我,我喜欢你.。”这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他一生的精力。

嫣红又笑了,不过,笑声不再美丽。

她最后说:“你走吧,离开这里!”

阿华走了,失魂落魄的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也许,他唯一的错,就是太年轻。

回到自己简陋的茅屋里,桌子上,雪儿给他偷偷送来的晚饭仍旧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而他连一点食欲都没有。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得忍受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伤害,而且男人还不清楚,女人是不是也喜欢他。

一只竹简,摆在阿华面前,上面落满尘土,因为它曾经被存放在阿华仅有的一个木箱的最底层,竹简上,一个封印上清楚的注明:收魂术,茅山派弟子永不得使用!

这是阿华的师傅给他的,连同当年茅山第一弟子灯灵子使用这个法术后的传说,那是怎样的一个悲剧啊,所以,收魂术被永远的列为禁招!

阿华叹气,把竹简又从新放回木箱中。

虽然痛苦,但是日子还得继续,而且永远没有尽头。

迎春楼,仍旧张灯结彩,男人们色迷迷的笑,女人们****的笑。

阿化无数次的说服自己不要再来这个地方,可他还是来了。

情丝,的确是斩不断,理还乱!!

慧剑斩情丝,也许永远只是神话故事。

呆立了很久,仍没有看见心爱的人的身影,阿华仍旧不肯离开。

上次的那个鸨娘,忽然拍拍阿华的肩膀,神秘的说:“小兄弟,你还在啊,真难为你对嫣红的这份情了,来,给你一样东西。”

鸨娘拿出来一封信塞到阿华手里,笑着说:“嫣红姑娘给你的。”

无人的角落里,阿华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一行娟秀的小字落入眼帘:“今夜子时,城外天池旁,不见不散。”

虽然字不多,但是足以让阿华热血沸腾。

他知道,上天,终于被他感动了,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的这份痴心,终于有了回报。

一瞬间,他感觉一切都是美的,平时丑陋的人群,那些让他讨厌的东西,现在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可爱。

他要去赴约了,今生第一个约会!

将近中秋,月亮已经很圆了。

天池,离城十里,原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庄园,是人工挖掘的水池,现在落寞了,没有人了,却是一个情人约会的好地方。

他坐在池边,等待佳人的到来,心中无限的憧憬,无限的愿望。

子时,他听见“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水了,接下来是一个女人喊“救命!”的声音。

是嫣红啊,那曾经让他心醉的声音,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他不假思索的纵身跳入池中,将心爱的人儿救了上来。

八月夜晚的冷风,吹的两个湿漉漉的人阵阵发抖,嫣红说:“我在池子边走,不小心落到了池子里,我不会游泳,谢谢你。”

阿华还能说什么?有什么比英雄救美的喜悦更让人陶醉?

嫣红说:“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是脱下来生火烤干吧,不然,会生病的。”

她说完,不等阿华说话,就自顾自的脱光了衣服。

月光下,雪白的肌肤,窈窕的身材,世上最美的东西已经完全的展现在面前了。

阿华的脸红的象苹果,喉咙干涩的不行,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裸体,害羞,又舍不得转过头不看。

嫣红看着他,说:“你在干什么?快脱掉。”

“恩,好!”阿华紧张的,但是还算利索的脱衣服,很快,两个人都一丝不挂了。

嫣红笑,说:“我拿着衣服,你快生火吧。”

“恩。”阿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嫣红的话,他只有同意的份。

周围亮了起来,不是因为阿华生了火,而是,忽然很多火把一起燃烧起来。

阿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嫣红就把所有的湿衣服一下子扔到池子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件干净的长袍,往身上一裹,就依偎在一个人的怀里。

是郑少爷,还有许多城里的名流少爷公子,每人举着一支火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酒色过度的红色,兴致勃勃的看着阿华,其中还有女人。

阿华,已经找不到一件可以遮羞的东西了,赤身裸体的暴露在火把的亮光中。

所有的人都在丑陋的大笑。

阿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嫣红策划出来的,他看着嫣红,而嫣红看他的表情,就象在看一只正在耍把戏的猴子。

郑少爷搂着嫣红,一边往自己的嘴里灌酒,一边说:“大家看看,就是这小子和我抢女人,一个臭神汉,你们看他的样子,哈哈哈。”

所有的人又是一阵哄笑,除了阿华。

他明白了,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这些人戏耍的对象,他们的娱乐项目!!

他仍旧看着嫣红,眼睛里含着泪水。

他不明白,真的喜欢一个人,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而此时的嫣红,竟然都懒的看他一眼。

人们放肆的笑,放肆的羞辱他,此时的他,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人。

笑够了,羞辱够了,郑少爷说:“把这个神汉绑起来,痛打一个时辰,不要打死他,再把他挂到城门上,让大家都知道和我抢女人的下场!”

阿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雪儿坐在他的床边,无声的哭。

阿华不哭,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不知道伤痛,不知道伤心。

经历过那样的屈辱,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可以流血,可以死,但是绝受不了屈辱。

被自己心爱的人出卖的屈辱!!

雪儿离开的时候,说:“何必呢?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喜欢你!!”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换成别人,可能早感动的痛哭流啼。

阿华没有任何反应,心已碎,即使身体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深夜,迎春楼。

城里的一切都熟睡了,只有这里,夜夜欢歌。

歌舞,醇酒,怎能掩饰这世间的许多愁?

即使暂时的掩饰了,舞散了,酒醒了,然后呢?

一个黑影,带着怨恨,圆月下,轻轻的飘进了嫣红的房间。

明天就是十五了,今天的月已圆。

几乎每个房间都在热闹的上演着一出出世间最丑陋的戏,只有嫣红的房间静悄悄的,郑少爷不在,没人敢打嫣红的主义。

可是阿华敢,他已经没了尊严,没了希望,又被心爱的人欺骗,他一无所有,这世界上再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术士,本身就应该是个很好的武士,要有个强健的身体,才可以应付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

阿华是个好术士,当然也是个好武士。

当他把剑横在嫣红雪白的脖子上时,嫣红仍旧没有听见一点声音,仍旧熟睡不醒。

不是桃木剑,而是铁打的,真正的剑!

桃木剑是用来杀鬼的,剑却是用来杀人的!!

嫣红终于醒了。

女人,只稍微惊慌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和自信。

她说:“你来杀我?舍得吗?”

他喘着粗气,多少次,他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杀了她!”就象当初他无数次的对自己说“今天我要见嫣红姑娘”一样。

可是,他能吗?

她微微的侧过身体,她的睡袍滑落了一半,雪白的身体,再一次展现在他面前,她说:“我在问你,你舍得吗?”

他开始发抖,坚强如铁的决心就这么崩溃了。

现在她更有自信了,因为她知道,她已轻易的征服了他。

她开始挑逗,身体又侧过一些,暴露的部位更多了,她说:“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来吧,还等什么?”

他忽然挥了一剑。

两个人都因为那凌厉的剑光颤抖了一下。

没有血光四射的情景,只有一屡头发,随着剑锋飘落,他这一剑,削掉的仅仅是她的一屡头发而已。

然后他逃了,象上次一样,落魄的象一只丧家犬。

身后,似乎传来她轻蔑的笑声。

下雨了。

暴雨中,他撕心裂肺的痛骂自己:我真没用!!

这个世界,恶毒的人太可怕,而恶毒的女人更可怕。

偏偏这种恶毒的女人表面上看来都很可爱。

越可爱,也越恶毒,男人明白,却始终摆脱不了对这种女人的爱。

爱上这种女人,可悲。更多鬼故事加Q525898496

竹简,再一次展现在阿华面前,而这次,他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封印!

“收魂术,情字诀的终极法术,属于蛊术,目的是让被施术的人死心塌地的爱你,材料:被施之人的身体的一部分,可以是头发,指甲;忘情花,失魂草.。”接下来是一大堆希奇古怪的药材,虽然奇怪,但是不难搞到,嫣红的头发可以作为被施之人的身体的一部分,最下面,最主要的材料是:“一颗女人的心,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这个女人必须是你的,必须非常的爱你,这样,这份爱才可以完全的转移到被施之人身上,法术的结果才会圆满。”

阿华楞了一会,这样的女人到哪里去找?他继续看竹简的最尾。

有一行醒目的红字注明:“杀死一个最爱你的女人,取出她的心,这个女人会变成怨灵,没有心,她不能投胎,所以会一生一世跟着你,永远不灭,所以一定要用杀死她的三棱刀永远的钉在她的心上,让怨灵不能离开身体,否则,施术者必被反噬!!切记,茅山弟子永远不可使用此咒!!”

师傅将竹简交给自己的时候,再三的叮嘱,这个法术仅仅作为研究之用,万万不能施与人,当年茅山第一大弟子灯灵子就是因为喜欢了一个女人,又得不到,于是不顾师训,犯天下之大不讳,杀死了娇妻,使用了这个咒语,结果释放了一个怨灵,纵然他道行高深,也被折磨的非常惨,而且终日活在对妻子的内疚中,不日而亡!!

阿华将竹简扔在一边,说:“我在干什么?我究竟在干什么---鹊桥仙回复[11]:真正爱自己的女人,只有雪儿,他不是傻瓜,明白雪儿的一片痴心。

他疯狂了,但是他可以对着自己的良心说:,虽然他不喜欢她,可是想到她一直对自己的照顾,无私的,不要任何报酬的,要杀死她,来完成这个咒语,完成自己的私愿,他真的心痛。

他很难下决心。

但是,怨恨,终究战胜理智,这个时候,人性已经不重要了。

八月十五,月亮露出圆圆的笑脸。

雪儿兴奋的脸儿红红的,她特意的打扮了一番,特意的穿了件新衣服,雪白的长裙,因为,阿华,她最喜欢的人,终于第一次约她,在这样的日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暗示?

天池,情人约会的地方,虽然荒凉,但是美丽。

阿华早已等在池边,俊秀害羞的脸,他说:“雪儿,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雪儿醉了。

可是她不知道,阿华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那不是害羞,而是为了掩饰虚伪。

雪儿说:“和我爹提亲吧,他不同意,我就和你一起流浪,到海角天涯,这辈子再也不分开。”

阿华叹气,沉思。

然后他说:“雪儿,我要你,现在。”

雪儿害羞的说:“不.。。”

接着整个世界都改变了,阿华象一只塞外的野狼一样凶残,不出声音的剥她的衣服,她开始还在反抗,后来想,反正早晚是他的人,也就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动作,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流出来,痛苦掺着喜悦。

月亮静静的,池水也无声。

阿华没有任何感觉的做完了这一切,如行尸走肉一般,然后他看着地上的女人,这个已属于自己的女人,完美的躺在那里,眼角有泪,嘴上却挂着笑,他再次问自己:“我究竟在干什么?”可是他无法回答,他只有继续走下去,没有灵魂,只有一个躯壳。

三棱刀刺进雪儿身体的时候,雪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华,这眼神,永久的留在了阿华记忆的最深处。

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长裙。一颗血淋淋的心,在阿华的手中,仍旧热着,仍旧跳着,心的主人已香消玉殒,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永远烟消云散了。

天池的偏僻角落里多了座不知名的新坟,奇怪的是,新坟的旁边有个不易察觉的入口,那是阿华特意留下的,因为,他得时不时的去看看三棱刀是不是还刺在雪儿的尸体上。

八月十六。

阿华忙碌了一个晚上,懒的换身上衣服都没有换,就出现在迎春楼。

嫣红已经在阳台上等了很久,看见阿华,象鸟儿一样飞奔下楼,拉着阿华的手,说:“你怎么才来,人家等的好着急,衣服这么脏,鸨娘,先带这位公子去洗澡,换衣服,都记在我的帐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嫣红可是从来不倒贴男人的!今天是不是着了魔了?

阿华几乎是残酷的笑了笑,只有他知道原因,着魔了,没错,所有的人都着魔了!!!

涣然一新的阿华,新衣服,浑身散发着香气,任何人也看不出来,他曾经是一个潦倒的术士。

醇酒在席,美人在床,男人还奢望什么?

他们疯狂的****,然后喝酒,又作,又喝酒,仿佛这世界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们终于累了,嫣红仍然拖着疲惫的身躯亲自去准备晚饭。

阿华眼圈红了,看着嫣红的背影,他忽然明白:这应该是雪儿啊,这份爱与关怀应该是雪儿给他的啊!!!

而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现在,他要的东西全得到了,他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为什么,他仍旧感觉不到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快乐?

因为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收魂术,可以圆满的把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爱转移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然而,这是虚幻的!!!

但是现在,即使打掉嫣红的牙齿,她也只会一口咬定她只爱他一个!!

假的!!全是假的!!!太假了!!!

迎春楼外忽然一阵喧闹,一个丫鬟跑进来说:“不好了,郑少爷来了,就在楼下!!”

阿华把一把精致的匕首塞给嫣红,说:“给我杀了他!”

嫣红不假思索的回答:“好。”

郑少爷冲进房间,迎面就扇了嫣红一个耳光,破口大骂:“贱人,居然明目张胆的勾引野小子!!!”

阿华冷冷的看着他们,就象在欣赏一出戏。

嫣红捂着被打肿的脸,笑着说:“是又怎么样?你不是也有很多女人吗,你没资格打我!!”

郑少爷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可能他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而嫣红手中的匕首,就趁着这个当口,毒蛇般的刺进了他的心口。

嫣红丝毫没有理会郑少爷的痛苦挣扎,侧过脸来看着阿华,仿佛在说:你看,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阿华笑了,真正的,放肆的大笑,没有欢乐,也没有痛苦,他忽然发现,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报复,是的,他不爱嫣红,他不爱人任何人,他的心中只有恨,为了报复,他牺牲了什么?一个这世上最爱他,信任他的人!!这世界上最值得他珍惜的东西,已经在昨晚被他亲手毁灭了!!!

师傅们说的对,收魂术绝对是禁招,使用它的人,带给自己的只有更大的痛苦!!!

他就这么笑着奔出城门,在路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天池边那座无名的新坟。

海水蔚蓝,可是蔚蓝却是忧郁的颜色。

黄沙漫天,却永远掩饰不住无限的哀怨。

官道上,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摔倒了,又爬起来,直到跌的头破血流,他开始爬行,爬不动了,他终于昏了过去。

阿华醒过来,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帐篷里。

一个胡人抄着生硬的汉语对他说:“我们在城外的大道上发现了你,你现在最好和我们合作。”

阿华明白了,很久以来,外族的探子就经常在山海关城外游荡,贪婪的注视着中原肥沃的土地,无数的财富,总希望有一天能占为己有,现在,他就落到了这些人的手里。

贪婪,世上最大的敌人。

阿华忽然有了种疯狂的念头,他恨那座城,那座糜烂的城,恨城里的一切,他要毁灭它!!

他去做了,做了他认为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说:“想拿下山海关,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胡人疑惑的看着他。

阿华继续说:“山海关总兵的儿子刚刚被杀,城里一定乱的很,这机会不是很好吗?”

一个士兵俯身进了帐篷,在胡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胡人转身对阿华说:“我们刚得到的情报,与你说的一样,只是这消息已经封锁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华面无表情的说:“总兵的儿子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胡人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不简单,我们该怎么做?”

阿华说:“我现在肯定是城里通缉的要犯,叫几个汉语说的好的士兵,抓着我进城去领赏,只要突破一座城门,你的大军就可以倾巢而入了。”

胡人仍旧笑,说:“判国者总是要价很高,你的价钱是什么?”

阿华一字一字的说:“我只要见一个人,一个已死的人!”

天池边,无名的新坟。

伊人已逝,容颜却依旧美丽,阿华抚摩着雪儿已冰冷的面颊,喃喃的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雪儿,我知道你不能饶恕我错,我应该十世都受尽折磨,现在,我释放你,以后,不管轮回几世,我甘愿受你的惩罚!”

三棱刀拔出来,封印已开,天地变色。

不死的怨灵,从此永远游荡在人间。

东门,“天下第一关”的巨匾下。

十几个外地的商贩,拉着五花大绑的阿华,对守城的士兵说:“这就是杀害总兵大人公子的要犯,我们要进城领赏。”

城门大开,贪婪,残酷一起进了城,还有仇恨。

平静的山海关再次燃起狼烟,到处是燃烧的火,到处是鲜血。

这里已没有往日的歌舞升平,这里是地狱。

这只是山海关无数的战事中的一次,也许没人记得。

就象死去的人,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忘记。

没有人知道那次战争后阿华的下落,也许死了,也许活着,没有人关心,他本来就微不足道。

海水却依旧蔚蓝,永恒不变。

————————————————————————————————王聪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给自己倒水了,他说完了这个故事,天色已经发亮。

他叹气,然后换了种毫无感情成分的语气,说:“佛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在,时辰到了,报应也就到了。”

他看了看我们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董华脸上,一字一字的说:“你就是阿华的转世,怨灵是来找你的!”

其实他根本不用明白的说出来,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经由他这么直言挑明,气氛骤然间变的压抑了,大家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去看董华的脸。

沉默了半天,董华开始大笑。

那是种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笑,声音刺耳难听,他一边笑一边说:“我该接受报应吗?哈哈哈,我他妈的什么也没干过!!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一群疯子!!”

董华就这么笑着夺门而出,我想去拦住他,但是王聪说:“不要管他,这些事,别人没办法帮忙,要靠他自己来解决!”

我着急的说:“可是,劫数,因果报应,这有点不公平吧?难道我们这辈子老老实实的做个好人,不伤害任何人,到头来还是得为上辈子的错来赎罪?”

王聪说:“的确不公平,可是,世上事,又有几件是公平的?”

我不说话了。

李伟忽然说:“咦?小雪到哪里去了?”

我们这才发现,小雪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一定是董华走了不久,也静静的离开了。

王聪说:“其实,有件事我刚才没有说,小雪,就是雪儿的转世。”

我吃惊的说:“怎么会?雪儿现在不是个怨灵吗?怎么会有转世?”

王聪说:“怨灵只是怨气,真正的灵魂还是会转世的。”

他叹气,放下那个他整晚都握在手里的水杯,说:“好了,是解决这件事的时候了,我相信你们也猜到董华和小雪去了哪里,那也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山海关,天池!”

山海关位于河北省和辽宁省的交界处,现在仍是关内外的交通要道,几条国家级的公路和铁路都从这里经过。

然而,现在已经看不到古时候那种黄沙漫天的情景了,到处都是翠绿的防风林带。

当我兴致勃勃想在著名的“天下第一关”巨匾下拍照留念的时候,正瞟见不远处一块更大的雪碧广告牌,我一下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然而我们并不是来旅游的,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们没有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托熟人找关系,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联系到了山海关市的文化局,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天池?不是很著名的遗迹吧?我们这里没有记载,那年月兵荒马乱的,可能早就填平了。”

我们只有另想办法。

还是通过文化局,我们得到了市内的很多老住户的地址,我们一一的走访,想通过这些城里老居民了解到天池现在的具体地址。

苍天不负有心人,农历的八月十五下午,全国人民都在欢庆中秋节的时候,我们这几个仍在外面奔波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对山海关城的过去非常了解的老人。

老人说:“我知道天池,那地方现在还是很偏僻,我带你们去吧。”

关键的一步啊,若干年前的那个悲剧就是发生在农历八月十五的晚上,怨灵要报复,肯定也会选择这一天的!

没有一滴水的坑,方圆足有一里,坑边一片古老的树林,这就是天池了?很久以前的情人约会地点?

我们感谢那位老人,并且让苗红驾车将老人送回家,现在只剩下我,王聪和李伟三个大男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很危险,所以女人不宜参加。

王聪低声说:“怨灵上了转世的自己的身,法力会增加很多,所以小雪现在非常可能已经是雪儿了,大家要小心。”

我问:“那董华呢?”

王聪说:“一样,可能已经是阿华了,怨灵会把今天和若干年前的那天变的一模一样,只是最后的结果,会是雪儿杀了阿华!”

王聪说的没有错,周围忽然起了层浓雾,雾散了以后,我们都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圆月,照着天池的一汪绿水,水面上,几支荷花盛开着,我甚至可以嗅到荷花的香味。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隐约的传过来一阵古筝的声音,妖异的没办法形容,我几乎都要脱口而出的说:“太美了!!”可是我知道,这些都是幻觉。

现在连我这个没什么灵感的人都觉得这里怨气太重。

池边,两个人步履翩翩的走过来,男的是董华,穿着电视里经常看见的那种古时候术士们穿的黑色短褂,女的是小雪,一席白裙如雪。

那年,白色长裙,因为染了鲜血,后来变成了红色。

另个人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我们三个大男人,仍旧自顾自的情意绵绵。

董华说:“雪儿,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小雪说:“和我爹提亲吧,他不同意,我就和你一起流浪,到海角天涯,这辈子再也不分开。”

天啊,他们在干什么?他们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回到了那个悲剧的夜晚,就象一出老掉牙的电影正在重演!!

我们都看见,董华在偷偷的摆弄着一把三棱刀,寒光闪闪的三棱刀!!

我们也看见,小雪居然也在摆弄这一把三棱刀,刀光,比董华的更凌厉!!

阿华就是用这支三棱刀刺穿了雪儿的心脏,也粉碎了雪儿是爱与梦想,现在,小雪要用同样的方法杀死董华吗?

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了,我们不能眼看着悲剧重演。

我们冲过去,却没有办法接近他们,好象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横在我们中间,我们喊,用尽所有力气叫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听不见,悲剧仍在继续。

我急了,对王聪说:“施展你的法术吧,驱除这个怨灵,救救他们两个!”

王聪看着我,摇头。

我呆了,说:“什么意思?你做不到?”

王聪叹气:“我做不到,你有没有忘记,在‘大厦’那件事里,你是怎么救人的,这件事和那时候差不多。因为被最爱的人出卖,被最爱的人杀死,才产生了怨灵,没有任何法术可以杀死这个怨灵,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我要疯了,说:“可是,你说过要解决这件事的!!”

王聪说:“我做不到,可是我们之中,有人做的到!”

我愣住了,王聪都做不到,我更做不到,难道会是李伟?

我们期待的把目光投向李伟。

李伟的脸似乎红了一下,然而他很快镇定了,他开始做了。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在唱歌,唱那首《小雪》。

他唱的不好,有的地方仍旧跑调,可是他唱的很用心,每一个字,每一句都很用心。

他的双手笨拙的张开,似乎想拥抱什么人,是小雪吗?

我忽然间领悟了,这个痴情的傻小子,他可能从看见小雪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可是,小雪是别人的未婚妻,他不可能做什么。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练习《小雪》这首歌,他喜欢这首歌,仅仅是因为这首歌与他喜欢的女孩子同名!!!

他一直将这份感情藏着,只到现在,为了救心爱的人,他才毫不犹豫的把他的一片深情表现了出来。

我真是笨的可以,现在才发现。

古装的小雪似乎听见了什么,她终于望向了我们这边,手中的三棱刀掉到地上,她的眼眶中也有了泪水。

她居然流泪了,而怨灵是不会流泪的!!!

这就是爱的力量了,只要有爱,所有的仇恨,恩怨,都将远去。

事实再次证明了,爱能战胜一切。

池水消失了,荷花消失了,古筝的声音消失了。

仇恨,也一起消失了。

干涸的池子边上,躺着两个人,董华和小雪,两个人都活着。

王聪笑,好象所有的事情终于象他想象的那样完成了,我真应该把自己的名字让给他,他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在我急的直冒冷汗的时候,他就已经胸有成竹了,他早看出来李伟是喜欢小雪的,他也知道,在关键时刻,李伟的这份感情会救了大家。

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结束的莫名其妙。

怨灵没有再出现过,或者她出现了,只是不想让我们发现。

董华和小雪最后终于没有结婚,原因,大家都知道。

李伟更加沉默了,整天忙于杂志社的事情,而且听说,他开始恋爱了,对方是谁,不用问也猜的到。

我呢,忽然喜欢上了《小雪》这首歌,只是,我发现自己唱的比李伟还难听。

劫数的故事告一段落,奉劝大家不要做违反自己良心的事情,否则,报应终究会找到你的头上,不论多久,即使是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