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油菜地里茂盛的油菜杆后面蹿了出来。r
“不对!是......是......是隔壁龙凤村的二癞子......”站在我身后的杨守成看清从油菜杆后面蹿了出来的那人后。r
便一脸见鬼的模样,并扯着我的衣袖手臂止不住的发抖。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r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就顿时看的我头皮发麻。心里大呼不好!r
面前的二癞子像狗一样双手撑着趴坐在地上。他眼眶又红又肿,舌头伸出了一大半,“呼哧呼哧”的像口一样在太阳底下呼吸散热。嘴角还流着长涎水,浑身邋遢不堪。已经结成一块一块的头发上还粘着几片鸡毛。r
我两全身都被汗水打湿衣裳了,不知道是天气太热先前奔跑的原因,还是看见他害怕的原因。r
“糟了,都说菜籽花开,痴鬼打堆!意思是说当油菜花开的季节,气温回升,各种病症容易发作。看来二癞子的疯病又犯了!”杨守成拉着我大喊一声“快跑!”r
我两一同将手中小桶对着他就齐刷刷的照面扔了过去,啥也顾不上,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r
提起这二癞子, 都会说他命苦。r
二癞子是个孤儿。父母去世时,二癞子还不到十岁。这个没有人管教的野孩子,就整天的在村里跑着,饿了就随手到别人家的厨房去偷点吃的,乡亲都看着可怜,也就随他去了。r
隔壁早年就守着寡,一直未有生养的伍寡妇见了二癞子可怜便就收养了他。r
这都说有娘照顾的孩子还真就是不一样。自从,二癞子和伍寡妇住在一起后,穿戴虽然很破旧,但是很干净,每天还有人给热饭热菜的做着。最后还上了学。r
起初,二癞子还叫伍婶,后来时间长了也改口叫了妈妈。r
自此,伍寡妇就有了一个儿子。r
在那个贫穷年代的农村,一个生活本来艰苦的单身女子如今突然有了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每张嘴都要吃饭,这对于这个本来就在土里刨食的伍寡妇,无疑是沉重无比的负担。r
伍寡妇没日没夜的在田里劳作着,但那微薄的收成,也就是刚刚保证一家人的肚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农家土话说的一点都不错。r
曾有好几次是因为劳累过度,伍寡妇在田里累到过好几次。但好在这二癞子倒是很争气,从小学到高中,学习都很好,当初据老师讲,平时成绩数一数二的二癞子考上重点大学是肯定没有问题的。r
但哪知,就在高考当天二癞子考前突然马前失蹄,发挥失常,与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大学失之交臂。r
至那以后,二癞子成天就疯疯癫癫的。r
当初还是村里人人称赞的才子秀才,如今却变成当街拉屎撒尿、裸奔抓屎吃的疯子。如今哪个人见了他都不躲的远远的？r
要在以前,村里的人都时常看见已是一把年纪的伍寡妇杵着拐棍,漫山,漫村的追着她那已经发疯的儿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r
就在前几年的时候,二癞子打死一个三岁小孩子的事情,这里连邻着几个村的人都知道。r
一户人家因为没有看好小孩子,结果跑了出来就被二癞子抱着去了一块无人玉米地里。r
那小孩见有陌生人抱他去了别处,愣是死活的不肯,一直大声的哭闹抓扯,未曾想到这样却激怒了二癞子。r
本就精神失常的二癞子就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一手将小孩按在地上。用石头狠狠的猛烈砸那小孩的脑袋。r
当所有大人意思到孩子不在,赶到现场时。r
孩子的妈妈一看那情景就两眼一黑直接昏厥过去。r
孩子的父亲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满脸乌青!r
只见自己那三岁的小娃的脑袋,已经被二癞子用石头给砸的血肉模糊,脑袋扁开,里面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r
那二癞子见面前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非但不害怕。还一边憨笑着,一边用手抠着地上那小孩儿的脑浆往嘴里吃。r
看的在场的人啊,一个个看的只觉得胃酸分泌过多。r
“天啦。这还是人啊!简直就是吃人的怪物!”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些话,没想到在后面却启到了一呼百应的作用。r
“对!二癞子他本来就是个怪物!扫把星!我们要打死他!免得他在祸害他人!”r
“就是,出生时克死自己的爹娘,如今又害死别家的小孩儿!再留他,指不定还会祸害其他人!”r
“大家打死他,这人不能留!”r
......r
所有人都举起自己平时务农时用的,铁叉,铁锨,钉耙,锄头......将二癞子团团围住进行惨烈的“围剿”。r
直到伍寡妇急忙赶来,跪在众人的面前哭求大家住手时。那二癞子早已是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了。r
事后,伍寡妇回去就将自己藏在箱底里的,娘家唯一的陪嫁祖传玉扳指找了出来。r
说起伍寡妇接娘家祖传的这个玉扳指,还有个来头。r
传说,曾还是清朝时期哪个王公贝勒带过玉扳指。r
伍寡妇祖上曾也是做过地主的,那年打闹“si人帮”的时候,虽然全部家产被上面没收充公。r
但伍寡妇的爷爷在那些人来之前。事先就将祖传的玉扳指用一根鱼线系着,一头拴在自己的下牙上。活生生的吞藏到胃里去。r
以至于后来,那些人将伍寡妇的爷爷里里外外,就连裤衩摸了个遍、将老人家吊起来打的满口吐血都没能将那祖传玉扳指给找出来。r
这祖传玉扳指好歹被伍寡妇的爷爷拼着老命给保下来了,传到伍寡妇这一代。原本是想留着等二癞子长大后取媳妇儿用的,如今却是用不着了。r
只得小心的找出来揣在怀里送去死者的家里,下跪,倒茶,求情......r
孩子的爹娘先是死活不肯放过二癞子。伍寡妇就硬挺着一把老骨头在人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r
好在是遇到这户人心眼儿还不算坏。人家看了她那样也渐渐开始觉得不忍心起来,想想平时也觉得伍寡妇人好,心善。r
当年她男人,也是因为去救一个下水游泳的小孩儿,被活活淹死在水库里。r
夫妻两都是一对善心人。r
不该的是,做了大半辈子的好事儿,怎么就摊上这么大的两次孽哦!r
于是,那孩子他爹就站出来说话了,伍婶子这玉扳指你还是拿回去!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我不能再要你的棺材本儿。如今,二癞子确实已经疯了。我也不想再为难你。但是你得把你那个疯儿子给控制住了咯,再也不能让他任意出来伤害人了!r
伍寡妇听了忙感激涕零的伏在地上,给那家人“咚咚咚咚”的磕着响头。r
听人说,第二天村里几个年轻汉子已经将二癞子抓住捆了起来。可是大拇指粗的麻绳根本捆不住他。几个人一商量,只有用铁链将他套住,像栓狗那样将他困住。r
伍寡妇只得狠着心的从柴房里找出一根栓狗的链子,村里的那几人也帮帮将二癞子制住,将他像狗一样给牢牢套在柴房里。r
捆二癞子的那天,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将伍寡妇的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围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r
有几个小孩子围上前去看稀奇,那二癞子见有小孩上前来,顿时一个激灵的跳起往前扑,围在门口的几个小孩子猝不及防,急忙往后让。r
还好是铁链的长度不够,就在他即将扑到人身上时,动作却停止了。拉直的铁链一下勒紧了他的脖子,他的两颗眼珠子几乎要迸发出来,脸涨红如猪肝。当场就吓得那几个小孩哇哇直哭。r
好在自从那次后,村里的人就没再看到过二癞子。r
那被关着二癞子,起初的前几天里还能听得见他嚎叫得跟被杀猪似得。可到了后来,那紧紧闭的柴房里竟出奇的安静起来。r
平时打从门前经过的路人,终究也没有一个人敢大着胆子上前一探究竟。r
只是,时常会碰见,已是年岁老迈的伍寡妇,颤颤巍巍的端着一盆热水,或者一些饭菜往柴房里进进出出的。r
回忆起这些,我顿时反应过来。r
“这二癞子不是一直被关在伍寡妇家的柴房里么？”一直跑了很远,我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问身后的杨守成。“怎么就被放出来了？”r
“喂,守成我问你话呢!”见他没有回答我,我以为他没有听清楚我的话,便提高了些分贝“我问你,二癞子不是......”r
我转过头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傻眼了。r
我这是在哪儿？r
杨守成去哪里了？r
他刚才不还是跟我在一起的么？现在人跑哪里去了？r
......r
感觉到有点不大对劲儿。r
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的冲击着我的大脑。r
驻足打望四周,忽然心间一抖——这里就是龙凤坡!r
这坡上历来就长满了梧桐树。当时的这个小山坡并还未有埋藏任何人家祖宗亲人的尸骨。r
曾传说,在唐朝时期在这山坡下的茅草屋里,一直住着一位与外人隔绝,寒窗苦读的穷秀才。r
秋季一日,这秀才正在窗前苦读诗书,正在为写一首诗词而埋头苦闷时。r
偶然抬头间,却突然看见茅草窗外,梧桐树叶满枝头,满坡红灿灿的一片。r
那风景煞是美丽!r
那秀才见了如此的良辰美景,反倒不愁了,心里简直是比得了妹纸还嗨皮!r
顿时穷酸矫情大发,提起墨笔就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的写下一首诗词,什么：r
凤翱翔于千里兮,非梧不息。r
龙驾游之九天兮,非桐不息。r
士处于一方兮,非权不依。r
吾爱吾才,以待天时。r
反正意思就是,老子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的,犹如这满山的梧桐叶灿烂的不可一世。r
嘿!你别说后来,那秀才还真是在这当地做了大官了。r
人们就突然觉得这原本不起眼的小山坡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舞龙藏精”的风水宝地？r
于是大家都在猜想,是不是这秀才后来之所以能做上大官,都是因把自己的老娘埋在了这块宝地里面的缘故。r
就像如今电视里打的广告一样,能考上大学的学生,八成就是因为喝了“生命一号”。r
有了这个想法,后面的人就干脆来了个“如法炮制”。争先恐后的要将自己死去的亲人,老人,甚至祖上十八代的祖坟里的尸骨都给刨了出来重新迁埋到那梧桐树叶红艳艳,满山头的小坡上。r
当时你没看到那些人争夺小山坡上每一寸土地的场景,架势。就跟现如今,人们在房地产公司抢购现在房子一样。r
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当官封爵,出龙成凤的。r
于是这个原本碌碌无名的小山坡,经这一折腾后,人们纷纷给它研究出了个充满无比期望的名字——龙凤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