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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常看到做算名先生的,一般是瞎子比较多。因为他们已经天生残疾,双目失明。就算给人家算了卦,告诉了别人未来会发生什么,那他们所遭到的反噬都会是极小的。r
然而祖祖的双目失明并不是先天性的,妈妈说那就正是一次帮别人做法事遭到反噬的结果。r
以至于,村里的人时常能撞见他杵着一根竹竿敲敲打打,轻车熟路的穿行在双文村的巷子里,大小田坎上。r
就算遇到再难走的路,但都从未有失足摔倒过。r
这时,有人看到就说了：“那老头子定是骗子,一天到晚的裝瞎扮残的好骗取大家的同情找他来算命做法事,好骗吃骗喝的。”r
说这句话的正是文双村里有名的“混棍”——潘秃子。r
潘秃子原名叫潘福全,自生下来就脑顶绝毛,头顶秃的跟地中海似得。成天无所世事,经常做些欺乡霸邻的事情。r
比如,人家田里刚给灌的水,他后脚就给人家放了。结果第二天出了个大太阳,人家田里的苗子都给旱的焉瘪瘪的。r
看到一群年轻姑娘媳妇在河边洗衣服,他就跑到上游去站在桥上,当着那些人的面捞起裤子就不害臊的往河里撒尿。吓得那些人,衣服盆子都敢不要了,呼啦啦的捂着脸就直往家里逃。r
王婆婆家下蛋的母鸡从圈里跑出来,他就给人家逮了回去准备红烧。r
当王老婆婆找上门来要说法,他却不知轻重的将人家往门外推,嘴里还无耐的嚷嚷着：“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既然说是你的,那你就叫它一声啊,看它应声不？它如果应声了我就还给你。”r
王老婆婆被他一把用力推倒在门外,面对他的那番强词夺理,气的浑身发抖的硬是说不出话来。就连额头的上都擦掉好大一块皮,鲜血跟着冒出来。r
周围的人看了,赶紧上前将老婆婆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一下子惊动了这么多人,潘秃子赶紧缩回家里, “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r
见潘秃子进去了,周围的人都小声劝她,这潘秃子本来就是一个又不要脸,又有不要命的人,你老人是家扳不赢他的。这鸡就给他吧,就当是给喂了狗咯!r
只留得王老婆婆还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哭喊：我的下蛋鸡啊,我儿子一直在县城里打工,吃不好。我每天都望着这鸡下点蛋凑到月底给儿子送去啊!r
然而这次潘秃子又想没事找事,把歪主意打在了祖祖的身上。他心想,那老头子不是个瞎子么？这次我倒要看看他是真瞎还是假瞎啊!r
于是,趁着天黑时祖祖外出还没有回家,潘秃子带着一个平时场跟着他作威作福的狗腿儿,两人就提前摸到我祖祖的家。在他回家必经的一条小路上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土坑,上面用细木树木枝撑着,细心的盖上泥土和树叶。r
潘秃子还用脚小心的踏在上面试了试。觉得一切没问题后,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赶紧跳到小路旁的一堆灌木树丛里猫着。r
到了深夜,月亮爬上了枝头。r
两人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趴了足足好几个时辰,腰酸背痛,又冷又乏,哈欠连天。r
“哎,哎,哥老官儿,那老瞎子来了哦!”狗腿抖索了一下精神,赶忙推了推一旁已经昏昏欲睡的潘秃子。r
“是不是哦,你莫要骗老子哦......”潘秃子很不耐烦,揉揉眼睛。r
这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梆、梆、梆”竹竿敲地面的脆响声,离也他们越来越近。r
两人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瞪大了眼睛观察看着前方的情景。r
忽的,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两人同时不禁冷的瑟缩了一下。一抬眼就看见,小路上一个头戴园顶小帽,身穿着灰黑色长袍的瘦小老头,手中握着竹竿,踏着月光慢慢腾腾的走了过来。r
清冷的月光下,那人的脸色越显的苍白惨淡,再陪衬着他那身老旧复古的装扮,像极了棺材铺里糊的纸人。看的正躲在草丛后面的两人,心里有些发毛。r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随着那人脚、前方不远处提前挖好的大坑之间来回移动。r
“梆、梆、梆……”竹竿敲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快,那人离土坑越来越近,两人的心心脏也跟着那声音跳的越来越急促。r
忽的只听“扑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人掉进坑里的声音。r
“大鱼上钩咯!收网!”两人呼笑着从后面蹦出来。r
“呸,这下不摔死你这个老瞎子我不姓潘!”r
潘秃子还站在烟灰缭绕的土坑前,狠狠往里面吐了一口唾沫。r
正当潘秃子撩起裤子,刚下往坑里补一泡尿。那知道,下一刻待到土灰散去,两人一看坑里的情景顿时就傻眼了。r
这坑里那还有什么人啊？只有一个棺材铺里用竹条彩纸糊成的纸人!r
惨淡的月光下,那纸人白脸,眼睛眉毛有细又长。面目栩栩如生,两边脸蛋子上用红胭脂抹了两大块,在白粉底子的衬托下显得象是贴了两帖红膏药 ,穿着一身烫金压花纸裁制而成的寿衣长袍,用毛笔蘸着朱砂笔的一张血红小嘴在惨淡月光下对着坑上的俩人笑很诡异。r
不对,刚才明明亲眼的看见识一个大活人的哇,怎么这一落尽坑里就变成了一个纸人？r
想到这里,岸上的那两人顿时就觉得后脊梁直发凉,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r
“妈的个镩镩!我们这是撞鬼咯!”潘秃子嘴上虽还硬着,但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气焰了,双脚一直不住的得瑟着,感觉裆里都快尿了。r
两人相互对视一下。r
“啊——!”反应过来后同时大叫一声,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回跑。r
后来听他们村里的人说。当时就把潘秃子和他的狗腿吓得回去大病了一场。好了后,两人每次只要一看见祖祖都会想是老鼠见了猫似得,躲得远远。r
至此之后双文村里的人都更加佩服祖祖的本事,说他定是显了什么神通菜将这两个混子给治的服服帖帖的。r
尤其是听闻了这些事的人,更是提着自家的鸡鸭鱼前去祖祖家,请他帮忙给自己家做些法事。有人祈求能添福添寿的,有的希望财源广进的,还有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大学的......甚至自家的鸡跑出去,几天没回来的,都要跑来请祖祖给他掐算一下,鸡跑去哪里了。r
这些有求而来的人,都快将祖祖家的门槛都踩烂了。但祖祖却在那时突然宣布：他决定不再给任何人算卦做法事了。r
无论来的人带多少的礼,陪着说再多的好话,他都不会再抬起那双长满粗茧的枯手,为任何人掐算了。r
当许多人在埋怨祖祖,铁心肠,“见死不救时”。外婆就在我耳边偷偷的告诉我说：“你祖祖他是真的不行了,一辈子替人算了那么多命,替人化了太多的灾。受到的反噬已经够多了。如今,你祖祖老了、又瞎了眼。如果再来点什么,他恐怕是再也受不住了。”r
虽然感觉自己个祖祖不是很亲,但每次听到外婆这么说,我心中都会有种涩涩的难过。r
其实我感觉祖祖一直很关心我,虽然他不时常来我家,但我能感觉的到。虽然有时候我有些害怕他,但我也很佩服他。r
听完妈妈说的这些,我的心里由之也对潘秃子升起一股厌恶之情。r
“妈,既然二癞子以前做了那么多的混事,大家都很厌恶他。为何你却要这么帮的他？”看到妈妈这时居然又要帮助二癞子了,我实在是很想不通。“像他这样的人,他要死了就等他死了算了!死了,这世上就少一个祸害!”r
“他人虽坏,但好歹是一条人命。”妈妈却很宽宏的说：“倘若别人都真心来求你了,你明明或许能帮上他的。但你却眼睁睁的见死不救,那样的人其实更过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么做还不是就像为你这一代多积点阴德。希望你后面的路多多少少能走的顺畅一点。”r
妈妈的话,虽说的很有深意,难懂。但从中我却深深的感受到妈妈作为一名普通农民,那种淳朴的性格与从祖辈上继承下来的善良。r
妈妈的学问不高,小的时候只读过小学二年级。但周围的人都说她跟外婆一样善良热心,遇到事情深明大义,比那些读过书得人懂得道理。所以,遇到时候两口子拌嘴,邻居吵架什么的,大家都爱拉着妈妈去帮忙评评理理。每次妈妈都会细心的劝大家,给双方耐心的讲道理。直到大家双方笑呵呵的握手言和。r
我们回去的时候,田间的小路经过太阳暖暖的烘干,已经没有刚来时的那么湿润滑脚了。因为小路好走了些,所以这次回去,妈妈带着我们抄后山的小路回去。这样能就能早些回去。r
“妈……我长大后真的要娶林无双么？”在路过后山时,我瞥眼突然看见了,以前小时候林无双曾拉着逼我和她一起‘拜堂’的那口红薯窖。r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妈妈一下站住脚,样子有些犹豫。r
“因小时候我常常听别人说......”我这时竟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了。r
“哎哟,您家儿子和耳朵和尚带家女的事情,就连我们那个村儿的人都知道啦!”r
不知什么时候,潘秃子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插在我和妈妈中间接嘴说,“大嫂子哎,孩子都这么大了您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对他说的啊？”r
带家女,指带回家收养的女儿。r
经二癞子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跟林无双的事情竟然闹得大家都知道了。脸不禁一下就红了,心里面全是尴尬。r
“恩,无双那姑娘,的确挺招人疼的。而且这事情我和你外婆原本是准备你大学毕业再说的。”妈妈点点头说：“这件事儿以前也听你外婆提过,说等你大学毕业工作后就娶林无双。在你小的时候,人家姑娘救了你一命,毕竟牺牲了那么多。也只有这么报答人家了。”r
没想到妈妈却是这样毫不否决的回答了我。我听了后,当时就急了：“妈,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干嘛还要来什么以身相许的这种老土方式报恩啊!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救我的啊,她究竟又牺牲了些什么啊？一定就要我这么报答她吗!要报答有其它的方法啊,大不了我给她当牛做马的。也不一定非要这样逼着我娶她啊!”r
我真是想不明白,当初林无双到底救了我些什么。前面我也问我妈妈,她说话也只说了一半,东扯西讲的说了一些事情,但终究没说到点子上去。也没有具体正面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