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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时尚社会学凯特的婚姻不能复制,但婚纱可以(4)


  但在中国,奢侈品网站的确在风生水起,这原因又何在?我们说过,它售卖的奢侈品本质上是时尚用品,这是其一;其二,它低价,因为它“直接从品牌拿货”,省掉中间商与门店费用,所以在折扣上更便宜。网购让“便宜”成为奢侈品的特征之一,这显得比较荒诞,奢侈品之所以“奢侈”是因为它的昂贵,一旦它便宜了,小资们可以人手一件,还有何“奢侈”可言?它的便宜仅仅是因为省掉了门店?答案是:否。便宜的原因有几:一、从欧美品牌授权的经销商手中买断库存;二、获得品牌的网络代理权;三、本质是海外代购;四、二手货与假货充正品。这些“便宜”的原因也成为风投在围猎奢侈品网站时考虑的重要因素。其实正确的模式应该是:名牌折扣+限时限购+正品保险。这个模式的确可以带来低价,但不会像中国的网站上那样低。

  我们购买奢侈品,不仅是因为它的LOGO,也是因为我们在实体店中可以与实物接触、挑选、享受优质的服务,与自己最后所买的物品相当于“一见钟情的爱情”,而网购则等于“相片相亲”。老派的、真实的奢侈品享用人士,是不会网购的。而热衷于网购的一般是白领、小资——中下层的社会人士,他们看中的是LOGO,而不是真正的奢侈。

  但是,我相信奢侈品的网购的风行,一定会将奢侈品从高高的宝座上拉下来,奢侈品的本质还是商品,要追逐利益最大化,网购为它们打开了更为广阔的市场,所以它们肯定会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有的会“吧唧”一声摔成相片,这种摔死在时尚史上并不少见,比如曾经的Gucci、pierre cardin、burberry等,就曾从高高的宝座上跌入普通货品的泥淖中。所以,如果我们要展望,那么可以相信网购正是给奢侈品祛魅、让奢侈迈向平民的一种“民主”。

  旧病复发的时尚

  问:半老徐娘可以做什么?

  答:可去弹《琵琶行》。

  再问:人老珠黄可以做什么?

  答:时尚。

  如今的时尚,委实如老掉牙的祖母在怀旧,每过几日就将自己的前尘往事喋喋不休一番,不管看客和听客如何反应,这祖母倒是自得其乐的吹拉弹唱着,流了一地口水。如果时尚品牌重复它们的历史和悠久传承,你可以说这是营销手段,但是如果它们不断消费前人的设计理念,甚至连色彩和材质也过几年旧病复发地重演一番,那这算是什么呢?难道是设计师们已经江郎才尽不能推陈出新了吗?答案是:这同样是一种营销手段!

  有一个不争的现象:过去被承认过的东西,永远都会有一批人去承认他,不管这东西是对是错,是真是假。我们经常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么一感叹我们就认为古人高风亮节,如日月在天。事实上古人的事情我们哪里知道得那么贴切,对古人故事的追想,一半是我们的想象,一半是人类的记忆顽固的过滤掉丑陋部分。

  这种顽强的复古情结让我们对过去带着一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偏爱,具体到时尚的运用上,就是一种重复性的审美。过去被喜欢过的东西永远都会有人再喜欢他,人的审美就如DNA链条一样螺旋上升,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毕加索的名画曾得到广泛的认可?那好,来自于纽约的时装设计师ARIANA ROCKFLEER 将自家客厅里的一幅毕加索名画的蓝白线条直接运用到自己的设计中即可。DIOR的精品店和那么多艺术家的合作?没错,因为这些都是有一定声望的艺术家。至于村上隆设计的图案应用到时装上,那当然出于对村上隆的敬意和冲动而不是对于时尚品牌本身,时尚不过是搭了一趟这些被认可的作品或者名人的顺风车,在消费者还带着思维惯性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将他们口袋里的钞票进行了转移。至于达利的爱情手帕?那更是一种对故去画家的过度消费。

  对于年轻的时装设计师来说,要想获得成功的最快捷途径莫过于一种高超的模仿。如果他在设计中似是而非的借鉴了另一位知名大师的风格,让人隐隐约约的看到某位故去大师的影子,那么出于对故去大师的敬意,他也很容易在时尚界站住脚跟。至于自己的风格?那是成名以后的事情。如果他的艺术功底实在很强,再玩一次跨界,那简直就是一个天才横空出世了。

  为什么人们对审美如此具有标签性的记忆呢?古典诗词让中国人陶醉了千年,阳春白雪有高士咏叹,下里巴人也有村夫相和,樱花的凄美打动了一代又一代日本人的心,而西部牛仔的形象也总是让人心动神往。我们无法破解这种根深蒂固的遗传密码,你可以说是文化惯性所导致的审美惯性,也可以说是来自基因深处的记忆。这些现在看来都无关紧要了,你只要记得将它运用到时尚营销上就可以了!所以你会看到时尚周而复始的运转:会看到消声匿迹的色调在某一个季节卷土重来,会看到某一个设计鬼魅般的身影,会从某一个时尚品牌身上闻到远去时代的气息,会从某个款式中看到熟悉的标志,而这些曾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打动过你的心。

  最后,如果你出身名门?那你在时尚圈要获得成功当然要比你从未在时尚界待过要容易得多,说到底,时尚界还是认老脸的!

  性别是谁的发明

  “这是什么饮料,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那是水!”

  “水?他妈的是谁发明的?”

  这是最近大热的电影《丁丁历险记》中阿道克船长的台词。这部风靡全球的电影直接把上帝创造的夏娃剔除出去,陪伴在男主角身边的是一只狗。这部电影选用了电影演员,但是在后期动画处理的时候,却将演员的特性有意模糊不清,变成了只有动作声音的一个角色,甚至连角色的性别也无关紧要,如果我们将该主角直接替换成女性,也未尝不可。我们是否该问:性别?他妈的是谁发明的?

  关于性别起源的问题,估计上帝他老人家也没有搞清楚,从外在的性别特征来说,时尚的历史是一个模糊男女外在的身体性别差异,对身体解放的历史,但是在解放中,一直存在着性别的犹疑与担心性别差异丧失的焦虑。所以时尚的历史,也是对性别反复模糊和再确认的历史。从香奈儿的中性女装,到Yves Saint Laurent对两重性格的强调,以及Maison Martin Margiela的中性设计,都体现了一种性别特征的暧昧和对女性身上蕴藏的男性力量的推崇。在Maison Martin Margiela的2011秋冬时装周中,甚至直接动用男模进行女装展示,其男性的妖媚怪异,让人心动神摇。关于这一点,Yves Saint Laurent说:“美丽?毫无价值。重要的是吸引力、震撼力和人们的感受。”

  对时装大师们而言,强调性别差异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展示和探索女性的神秘。那是一个充满了想象和创造的世界,只有真正领会的人才可以进入的空间。让女性回到天然素朴的状态——线条清晰且充满原始的力量。消除性别差异,正是让女性回到无拘无束的状态,首先回到一个人的状态,其次才是女人,也就是先让女人具有人性,其次才是女性。消除性别差异,是对女性做为一个完整概念的打破,这种打破企图找到一种回归。

  问题是:我们目前是否已经达到了回归之终点?为了达到这种回归,女性形象和女性人格事实上已经经历了一次肢解。从女性形象上,这种肢解除了趋向于简洁与男性化,消除女性特征外,另一个趋势是日益夸张和怪诞(Vivienne West wood的夸张即是一例)。女性心理上的肢解则表现为女权主义运动的兴起。另一个问题是,这种肢解是否是有效的,以及肢解以后如何重建?

  事实是这种肢解让我们离人性更远,因为这种肢解去掉的不仅仅是性别特征,更有人性本身。对上世纪的时装大师们而言,肢解性别特征的目的是为了探索与保留人性,发现人性之美好。对本世纪的时装设计师们而言,只是为了肢解而肢解,肢解本身即是目的。他们宣称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抵达人性的彼岸,最后却变成了个人情绪的宣泄——颜色使用杂乱不堪,性别模糊尴尬,个人形象阴暗而不是神秘。看看Maison Martin Margiela的本季度秀场照片,整个秀场笼罩在一片压抑而近乎绝望的冷艳之中——他们是回归人性,还是毁灭人性?我们会不会像阿道克船长一样面对人性的汪洋茫然无措,提出人性是谁发明的问题?而且,说到底,回归人性只是第一步,而回归到女性还有更长的路呢。如果回归人性,对女性肢解的设计师大部分是男性的话,那回归女性,是否需要一位伟大卓越的女性呢?

  下一个问题是,夏娃是一定有必要的吗?

  手工是什么意思

  Hermes的丝巾使用的原料不是一片片平平滑滑的丝绸,而是有细直纹的丝布:用丝线梳好上轴再编织而成,不易起褶皱。编织过程中有时会加上暗花图案。在印制时,每种颜色用一个特制的钢架,运用丝网印刷原理把颜色均匀逐一扫在丝贴上。每一方丝巾需扫上12—36种颜色,本来电脑的回车敲一敲就可以OK,但却偏偏要人工印制。卷边也不用缝纫机,手工缝制是必须的。每年有两个丝巾系列问世,每个系列则有12个不同的设计款式,6款是新品,6款基于原有设计而作的重新搭配。而每一条丝巾通过一只又一只的手,需费时18个月才得以诞生。何须如此费时?当然全部以手工制成之故,“时间就是金钱”在此得到完美的体现。

  所以Hermes做的丝巾被认为是最好的丝巾,也是我唯一购买的丝巾,我喜欢将它当作礼物送人,因为它的制造的缓慢适合我对奢侈品的理解。

  但中国人显然不太理解手工的意义。某位打扮得非常时髦的女士问我:“既然可以一次性印刷,何必多次印刷?”“既然假的在质量上也差不多,又何必花大价钱买真的?”对此,我只能无语,我的确无法给急功近利只看见物质而不曾看见品牌后面文化的中国人解释。我所碰到的绝大多数看起来很时尚的中国女性,都未曾理解什么叫品牌,她们会买假名牌,或者会能极低的价钱去买“外贸品”、过季很久的打折品,我曾碰到一个时装编辑,拿着个很大的假Chanel手袋;我也曾陪一个女装设计师上街,她前后买了三件假名牌。显然她们不会理解手工的价值之所在,更不会消费手工制品。

  不理解品牌是一种文化就不会理解手工的意义,品牌不仅是缝在衣领上的布标,它更是一家企业在漫长的时间段中对时装所投注的理解、革新、精神、态度与希望,它是一个国家文化精神在时装上的积淀,是一个企业所创造的艺术精神。这样理解才可能理解手工,纯手工去做一件衣服或一件配饰,代表的是缓慢地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作品,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来创作每一件作品,按积淀的工艺来要求每一件作品,这是人与作品的交流,人与作品是平等的。

  因为手工代表的是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的“工艺记忆”,所以1985年以来,Chanel公司将法国最顶尖的七家工坊陆续揽入旗下,包括珠宝配饰工坊Desrues、羽饰工坊Lemarié、刺绣工坊Lesage、鞋履工坊Massaro、帽子工坊Michel、金银饰工坊Goossens 及花饰工坊Guillet,,这七家工坊共同组成了“Paraffection”公司。Chanel认为:“Chanel有着保存法国独特传统技艺的使命,并将之留在时尚之都巴黎。”

  今天中国没有任何一个顶级时装品牌,更没有纯手工的时装品牌,我们的“工艺记忆”早就断绝——其实中国曾在手工上有着无以伦比的绝技。在我们只将时装当作“物”的时代,不理解手工且只热爱假名牌是必然的现象。那个天才而英俊的诗人兰波在诗中如是写过:“未来的日子将会是一个以手创造的世纪。”它不是写给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的,我敢肯定。

  译不惊人死不休

  前两天去惠州游西湖,坐在紫苑喝茶,翻一册时装图鉴,看到书上将Alexander McQueen汉译成一个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名字,你猜是什么?估计打得你星光灿烂你也猜不出来:安莱汉德罗·马可吉。

  那一刻,我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想死。

  中国人最具有创造力,不过不是正道的创造力,而是歪门邪道的创造力,比如在奶中添加皮革废料的提取物(与时尚沾了点边),比如仿造了一堆假名牌出口再当真货进口……再比如,对时尚品牌的汉译绝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到汉译,我们可以举些有趣的例子:Gucci,有译“古奇”、“古弛”——难道是松弛得奇怪?Christian Dior从前的香港人译成动画片人物:姬仙蒂婀——是黑道还是白道啊?Chanel曾被林燕妮早年译作“仙奴”——用上这品牌就成奴隶啦,虽然是仙家的。至于最稀奇古怪滑稽不靠谱的,正是将Balenciaga译成“巴黎世家”,并且这个译名还被许多时尚媒体大量采用了,真是想贵族想疯了,巴黎都冒出了个世家,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