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在手里,打开荷叶,鱼还是热的,烫的人的心跟着一暖,愣了好一会儿,再说话时,声音自然而然柔了许多,“大半夜的,你跟东方弃合伙烤鱼吃?”然后巴巴的给他带半条回来?半夜里被人这样惦记,对他来说,似乎还是生平头一遭,心底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感觉很好。
她点头,“对啊,我们以前经常这么干,还偷人家的鸡吃呢。”见他捧在手里不动,忙说:“你快吃啊,冷了有腥味儿,就不好吃了。”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她算是还了他的一粥之恩,有来有往,互不相欠了。
但是燕苏却说:“我这会儿不想吃。”仔仔细细包得严严实实,放在桌上。吃了就没有了,他宁愿多看一会儿。云儿本来就是忍痛割爱,从嘴里省下来的,哪能让他这么糟蹋,咽了咽口水,极力劝说:“吃吧,吃吧,你如果不吃,留到明天就坏了。”
他摇头,“还是放在那儿吧。这么晚了,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把被子盖在她腿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累了一天,睡吧。”难得的温柔。云儿却恼了,抓起荷叶包便往窗外扔去,赌气说:“不吃拉倒,我拿去喂狗!”好心当成驴肝肺!燕苏拽着她往里一扯,声色俱厉说:“你干什么!”不顾她呼痛,连忙跳下车来,眼睛到处搜寻,见前方土坑里有一抹绿影,因为他包的紧,荷叶倒没有散开,只是沾满了泥土灰尘,不顾肮脏,一把抱在手里。
他这番动静,早惊动了众人,魏司空和冯陈等人都跑过来。他忙挥手,“没事,你们休息,我下来随便走走。”围着马车绕了一圈,等众人不注意了,这才掀帘子进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简直是疯了,不能以常理解释。云儿揉着发红的手腕,对他不理不睬。他咳了声,说:“刚才一时冲动,是我不对。”极其不习惯说道歉这种话,可是表面上硬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云儿猛地抬头,惊奇地看着他,如果她没听错,如果他表达的是正常人的思维,他是在赔不是?她也很镇定地咳了声,说:“我很奇怪,如果你不吃,为什么又跑出去拣回来?”他十分尴尬,居然红了脸,幸好车里灯光昏暗,看不甚清楚,随即面无表情,一本正经说:“我觉得它好看。”
云儿闻言张口结舌,下巴差点掉下来,看着他无言以对。最后眼睁睁瞧着他重新将荷叶包的鱼放回桌上,端端正正摆好,心里感叹,果然不是正常人啊!摇头晃脑,嘀嘀咕咕睡下了。
第二天晨光熹微时分,众人又开始赶路。车马疾驰了好半天,才见一轮红日慢慢出了云霄,照的满地金光,沿路都是此起彼伏的莺啼燕叫声,叽叽喳喳,迎着初光翩然起舞。云儿在动荡的车厢里醒来,揉着眼睛往外一看,叹道:“要是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舒舒服服吃一顿香喷喷的饭菜,那该多好啊。”往日平常之极的事情,此刻却成了一种奢望。
转头看着燕苏,虽说他贵为太子,除了安富尊荣之外,没想到还挺能吃苦耐劳,同样辛苦地赶路,他和众人一样,没说过半句抱怨的话,连“累,无聊”这样的话也从来没说过,只是眉眼间日见疲倦之色,也不知内伤好了没有。
燕苏眼睛看着手里的地形图,面无表情说:“看够了吗?”她才惊觉自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半天,忙嬉皮笑脸说:“看够了,看够了,你长得跟我昨天烤的那条鱼一样好看——哦,对了,荷叶包的烤鱼呢,怎么不见了?”燕苏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怒瞪她:“说话注意点!”什么叫长得像烤鱼?
她吓得肩头一缩,随即抿嘴一笑,仍不怕死地说:“烤鱼呢?你不是说它好看么?”燕苏冷冷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扔了!”掀帘子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什么乱七八糟,昨晚就是一个荒诞的梦!
冯陈拍马过来,行过礼说:“公子,你看——”他抬头,朝霞满天,红的有些异常。俗谚云: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是要下雨。冯陈说:“恐怕正午时分会有一场大雨。”他点头:“恩,到时候再找个避雨的地方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