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风,待听见脚尖落地的声音,才知道是有人潜了进来,吓得闭紧双眼,一动不敢动。瞧来人的武功身手,迅若狸猫,落地无声,十个她也不是对手。心里还在说,这屋里全是值钱的东西,就是招贼惦记也不足为奇,拿了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装神弄鬼吓死人了。
哪知对方对墙上挂的那些价值连城的书画半点兴趣也无,暗中盯着睡在地上的云儿看了半晌,滑出袖里闪着蓝光的匕首,一刀插了下去。云儿感觉到来人呼吸声越来越近,眼睛眯成一条缝,见寒光一闪,骇然失色,卷着被子就地一滚,口里大叫:“救命啊。”原来这人不为图财,竟是害命而来。
那人似乎十分诧异,情不自禁说:“你没事?”云儿顾不得狼狈,连滚带爬跳起来。心里很奇怪,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床上那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早该一跃而起,刀来剑往,大杀三百回合了。顺势往榻上一扑,下死劲儿掐了他一把。感觉背后风声大作,吓得头一缩,不顾一切钻上床来。
对方因为云儿一点事都没有,惊疑不定,投鼠忌器,不敢靠的太近,怕的自然是床上那人。那燕公子遭云儿“毒手”,悠悠醒来,立即发觉屋里有刺客,怎奈他全身酥软,胸闷头晕,半口真气都提不上来,别说擒敌,连爬起来都有困难,唯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他急的满头大汗,这时云儿没命般滚了上来,呼吸急促,他抬手,用尽全力扯了扯她头发,又颓然放下。
云儿疼的眼泪哗哗往下掉,正想破口大骂,抬头看时,见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眸中满是惊慌愤怒,估计他是着了道儿。心下大急,来人心狠手辣,连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丫鬟也要杀,看样子是要赶尽杀绝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坏事做尽,死有余辜,自己可是安分守己,从不做坏事——当然,小奸小恶什么的自然不算。一时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对方听见里面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顾虑尽去,势如猛虎扑过来,横刀往被上一插,直没刀柄。那燕公子闷叫一声,听声音极其痛苦,显然是伤到了,却咬牙挺住,抱住云儿翻身往里滚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拔龙泉剑!”
云儿一开始骇得三魂丢了气魄,不住闪躲,待闻到空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为何,突然激起骨子里的凶性。手往他腰间一摸,“噌”的一声拔出龙泉剑,龙吟凤鸣,黑暗的半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她捏了个剑诀,旋身往对方肚脐下丹田处刺去,一下手便是杀招。
对方手无寸铁,更料不到她剑法精微如斯,措手不及之余,一时竟被她击退了。看着帐里滚作一团的俩人,缓缓解开腰带,随势一抖,竟是一把薄如纸片、亮如白昼的软剑,随风摇摆,分花拂柳,姿势甚是好看。剑尖朝着云儿心窝的方向刺来,嗡嗡作响,吞吐不定,如毒蛇的蛇信,一击毙命。
云儿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的剑招,只见剑尖不住晃动,瞬间形成一片白色的光带,不知对方到底要刺哪里。她仗着龙泉剑削铁如泥,以剑对剑,手腕一抖,横剑砍了下去。哪知对方知道龙泉剑无坚不摧,早想出了一套应对之法,手随心动,软剑剑势一变,如一条软带缠上了龙泉剑,一刚一柔,情景怪异之极。
云儿被对方强大的真气震得右臂酸麻,龙泉剑差点脱手。她双手握紧剑柄,借着下沉之势,抽剑回身,只听一连串“嗤嗤”的声音,两剑摩擦,击出细碎的火花,如黑夜里空中绚烂的焰火。因为用力过猛,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她用手背随意抹去了,牢牢盯着前面,这才看清,对方个子娇小,身穿夜行衣,全身上下包的一丝不漏,只露出两只漆黑的眼睛,闪着野兽般凶残的光芒,如狼似虎。
对方劲气一变,软剑呈波浪状往云儿身上刺来。她握剑的右手力气还没恢复,蹲在床上,靠龙泉剑的支撑才得以稳住身形,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喘着气,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做剑下亡魂。脑中灵光一闪,有样学样,手握成拳,朝波涛汹涌的正中心一拳轰去。她的手臂代替了龙泉剑,化解了软剑的剑势,剑尖还没刺到她面门,已然软软地垂了下来。对方显得十分吃惊,狠狠盯着她,冷哼:“原来你深藏不露!只可惜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又转头对不能动弹的燕公子冷笑说:“太子殿下,一点一点目击自己死亡的全过程,滋味如何?”语气中的恨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喝其血噬其肉。
那燕公子便是大周朝的当朝太子——燕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