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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文王之什(1)


  文王

  [原文]

  (一)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二)①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三)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四)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五)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将于京。厥作将,常服黼。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六)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②,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七)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③,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注释]

  ①(wěi):勤勉貌。②师:群众。③义问:好名声。

  [译文]

  (一)文王灵位在天堂,神灵显赫闪光芒。周家尽管建国早,接纳天命乃新邦。周朝功绩甚显赫,天帝命它永兴隆。文王灵位时升降,就在天帝近身旁。

  (二)勤劳不息周文王,美名至今流四方。文王重复赐周福,子孙封侯将禄享。文王子孙代相传,本宗旁支百代长。凡是周朝众卿士,也都累代显荣光。

  (三)世代功臣荣光显,为王谋事多深远。众多卿士多美好,王国从来王国产。周国能有这样人,尽是周朝好骨干。有此繁多贤能臣,文王因此得平安。

  (四)文王恭谨又亲善,心地光明仪端庄。上天之命好高尚,商王子孙都归降。商王子孙确实多,数以亿计难计详。上帝已经把令下,只能称臣降周邦。

  (五)殷商臣服降周邦,能见天命亦无常。降周殷士多强迫,镐京献酒祭周王。他们进酒助祭时,还用殷时旧服装。周王举用殷旧臣,不想先祖殷商王。

  (六)不念先祖殷商王,只把美德来修养。言行永远合天命,很多幸福由你享。殷朝刚得民心向,能从天命治家邦。应以殷商为镜子,天命难得非寻常。

  (七)天命得来不简单,别在你手全丢光。应该宣扬美名传,依照天命把事想。上天之事一桩桩,无声无味难度量。只有仿效周文王,万国相信都景仰。

  大明

  [原文]

  (一)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①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二)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

  (三)大任有身,生此文王。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四)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

  (五)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大邦有子,伣②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六)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七)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八)牧野洋洋,檀车煌煌③,驷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注释]

  ①忱,通“谌”,相信。②伣音qiàn,好比。③煌煌,鲜明的样子。

  [译文]

  (一)光明地监察下土,显著地居于天上。上天很难相信它,最大的变化就是君王。上天正惩处殷商,使它不再占有四方。

  (二)挚国任姓君主的次女,从那殷商所管的地方,过来嫁于周邦,到周京做了新娘。于是到了王季,一切作为都以德为尚。

  (三)挚仲大任怀孕,生出的是这位文王。就是这位文王,为人处事恭敬慎重。彰显地服侍上帝,许多福气快速来临。他的德行正直无邪,因此四方诸侯以他为君。

  (四)上天视察着下方,天命已经降临。文王就位的开始,天为他把婚事酝酿。在洽水的北边,在渭水的边上。

  (五)文王很欢喜,大国殷商有姑娘。大国有姑娘,如同天神的妹妹一样。占卜的结果吉祥,迎娶在渭水文王亲自前去。用船只连成浮桥,庄严宏伟很有排场。

  (六)有命从天而降,对文王下达命令:去往周地,去往京城。续娶莘国的女性,莘国君主的长女出嫁,结实硬朗的她把武王生。保佑并吩咐你,调和力量向大商出征。

  (七)殷商的军队,会合起来就像森林。武王在牧野誓师:我们的诸侯兴旺,天帝在上面观看你们,别有二心。

  (八)牧野辽远宽广,檀木战车闪闪发亮。赤毛白腹的四马驾车彭彭作响。太师尚父吕望,就像雄鹰飞翔,辅助那武王。努力讨伐大商,军队汇集是在那晴朗的早上。

  绵

  [原文]

  (一)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二)古公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及姜女,聿来胥宇。

  (三)周原膴膴①,堇荼如饴。始谋,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四)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东,周爰执事。

  (五)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六)之,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鼓弗胜。

  (七)乃立门,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冢土,戎攸行。

  (八)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拔矣,行道兑矣。混夷矣,维其喙矣。

  (九)虞芮质厥成,文王蹶②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注释]

  ①膴膴(wǔ),土地肥美貌。②蹶(ɡuì),动,感动。

  [译文]

  (一)大瓜小瓜接连不断,我们周族的初民,居住在杜水沮漆边。古公告父,把窑洞挖,把地窖打,那时还没宫殿。

  (二)古公亶父,清晨赶着他的马,顺着渭河西岸,径直来到岐山下。他和他的姜氏夫人,来把安家的地方视察。

  (三)周原土地真肥沃,堇菜苦菜甘如饴。于是大伙儿来商讨,神的告示显在龟板上,说的是:“停下”,“好日子”,“就在此地盖起房。”

  (四)住下来,心安定,或左或右来驻扎,划界限分好地,挖沟排水修田塍。从西径直排到东,没人都有地来种。

  (五)召来了司空,唤来了司徒,命令他们造宫室。要测直线用墨斗,捆上木板栽木桩。建起的宗庙很庄严。

  (六)盛起土来声陾陾,填起土来轰轰响。登登响是在捣士,砰砰响是在削墙。百堵墙儿同建起,擂大鼓也听不见响。

  (七)立起王都的郭门,郭门修得多么雄伟。于是立起了宫门,宫门庄严又端庄。大社坛也建起来,人们都去祭神灵。

  (八)对敌的怨恨不曾消除,礼节声望仍然保持。砍去柞树和棫树,打通了来去的道路。混夷吓得望风而逃,累得气喘吁吁。

  (九)虞芮的争端要我们来调和,文王感化了他们的天性。我有团结上下之臣;我有前后扶助之民;我有人奔走到处宣德;我有将士抵御侵凌。

  朴

  [原文]

  (一)①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二)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

  (三)淠彼泾舟,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四)倬②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五)追琢其章,金玉其相③。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注释]

  ①(pénɡ):茂盛貌。、朴:两种丛生灌木。②倬(zhuō):广大貌。③相:本质。

  [译文]

  (一)枝繁叶茂棫和朴,砍做柴火临时放。恭谨庄严周文王,左右群臣紧跟随。

  (二)恭谨庄严周文王,四周大臣捧玉璋。捧璋之人多雄壮,俊才行礼皆恰当。

  (三)泾水船儿在漂游,众多船夫竞划桨。周王伐崇往前行,六师紧跟大方向。

  (四)银河高高又宽广,群星灿烂天空上。文王长寿把福享,培养人才眼光长。

  (五)服装美丽似雕琢,道德纯美金玉样。励精图治周文王,管理天下镇四方。

  旱麓

  [原文]

  (一)瞻彼旱麓,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二)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三)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①人?

  (四)清酒既载②,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五)瑟彼柞,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六)莫莫葛,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③。

  [注释]

  ①作:培养,造就。②载:摆放。③回:邪僻,不正。

  [译文]

  (一)眺望旱山山脚下,榛树楛树到处生。和善平易周文王,求得福禄心欢畅。

  (二)条条花纹那玉勺,鎏金勺里流酒来。和善平易周文王,天降福禄多关怀。

  (三)鸢鸟高飞到蓝天,鱼儿畅游在深渊。和善平易周文王,培养人才想得远。

  (四)清酒已经摆置好,红色公牛也备全。诚心献祭众祖先,求取大福到身旁。

  (五)柞树棫树长得盛,人们砍来烧祭天。和善平易周文王,神灵赏赐多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