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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她几乎是有些嫉妒她了,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个人(1)


  酒店的工作彻底泡汤了,温远暂时放弃了兼职的想法,毕竟有个人现下还在气头上。

  过后,十一假期就要到了。还未放假学校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刘春喜和周垚归心似箭且不用说,徐小荷也出乎意料地回了家,宿舍里只剩温远一个人,甚是孤单。下午放了假,她吃过晚饭闷头睡了一觉,第二天一醒来就听见手机在嗡嗡作响。

  温远睁着惺忪的眼睛按下了通话键,一道低低的男音穿过电磁波传了过来,略微有些沙哑:“醒了?”

  温远反应了下才意识到是谁,她懒懒地趴在被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就收拾东西下来罢,我在楼下等你。”

  此言一出,让温远迅速清醒了过来。她随意套了一件衣服,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外面正下着中雨,起了雾有些看不清。温远擦干了窗户上的湿气,果然看见了停在楼下的一辆车,和站在车边的温行之。

  出乎意料的,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夹克。站在校园植物隔离带前的台阶上,一手擎着伞,一手握着手机在给她打电话。开了窗户,有一线冷风飘了进来。温远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把窗户给关上了:“你要带我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抬头,透过玻璃,看了她一眼,“下来罢。”

  挂下电话,温远迅速地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一小包行李,背着下楼了。这一次温行之将车子开到了宿舍楼前,所以不用淋雨,温远直接上了车。天气冷得够呛,温远一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温行之随手拍拍她的后脑勺,递过来一抽纸和袋装早餐。

  温远真觉得他料事如神,连她没吃早饭都猜得到,乐颠颠地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W市。”

  “咦?这不是一个旅游城市吗?现在去人会不会很多。”

  “是W市一个小镇,人不会太多。”

  “去那里干吗?”

  “见人。”温行之似是不想多说,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坐好,把安全带扣上。”

  故作神秘?温远撇了撇嘴,决定看在他今天够帅的份上,不予计较。

  W市在南,但因这一路过去都下着雨,所以气温跟T市相差不多。抵达W市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温远迷迷糊糊地自睡梦中醒来,看见车窗外的景象,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A镇。典型的江南小镇,一眼望去全是乌瓦白墙,单檐式的屋顶,漆黑大门口高高坠起两个灯笼。烟囱高耸,有几个人家已经开始筹备晚饭,有炊烟从上面飘出。看着这些,那因为阴雨带来的冷涩也渐渐消散了。温远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温行之由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她惊喜地转过脑袋时,微微勾了勾唇角:“下车罢。”

  他撑起了接她时拿的那把黑伞,很大,足以把她遮住。温远背着书包,躲在他的伞下,来到了一家小院前,轻轻扣动了漆黑大门。没多久,便有人来应门。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温行之,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是行之过来了?”

  这份喜悦之情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温行之也笑了起来,很是温和。他扶住温远的肩膀:“这是徐叔。”又向徐叔徐莫修介绍,“这是温远。”

  徐莫修笑意不减,打量着温远,不住地点头。

  温远却微微有些错愕,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很明显比温行之要大上二十几岁,是他都要称呼叔叔的人。而他,却让她叫他徐叔。温远明显询问地看了温行之一眼,他似是明白,非常淡定的说:“就叫徐叔。”

  温远脸红地抿抿唇,乖巧地叫了一声。徐莫修被两人逗得一乐,领着两人进屋,一路走一路说道:“来的真是时候,要是晚来一刻钟,今晚估计就没你们两人的饭了。怎么来之前不打声招呼?”

  “何时来都不算叨扰,何必还打个招呼这么麻烦。”

  这话里透露出的熟稔让徐莫修眯眼一笑,想了想,还是扭头说他:“要是你一个人来就算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温行之却是听明白了,他看了眼温远,她自然是一脸迷糊样,可透红的脸颊却是不假的。他扬扬眉,带她进了屋。

  这是一座典型的二层小楼,楼梯设在了屋里,从外看去只能看到二楼房间的一扇窗户。高高的屋顶,依旧是老旧的样式。屋内的摆设,也在古朴中透出典雅的气息。

  徐莫修放下两人的行李:“你们等等,小棠正在厨房熬汤,我去叫她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女音从厨房里传来出来:“是谁来了?怎么开门开了老半天。”

  徐莫修笑看了两人一眼,去了厨房。须臾,就扶着一个拄着双拐的中年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温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那人也瞧见了温远吃惊的样子,扶着徐莫修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虽是双腿不便,但她整个人却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淡定从容的气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两鬓虽已有些许斑白,但看气色和面容,却并没有多少时间的痕迹。

  那人定定地看着温远,温远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竟看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脑中闪过一道光,温远似是忽然开了窍,啊了一声,她转头看着温行之:“这,这是——”

  温先生心有灵犀地点点头:“叫棠姨。”

  温远睁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与她在温行之的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有几分相像的人,有些难以置信。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中年女人是温行之亲生母亲的亲妹妹,而是因为他竟然会带她来看她。温远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温行之则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对小姨说:“她认生。”

  棠姨笑了笑,那笑容很是纵容。她扶着徐莫修,问:“老徐,我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徐莫修温文一笑,“有些年头了。”他看了温行之一眼,“这可得谢谢行之。”

  三人相视,皆是一笑。温远躲在温行之的身后,脸是又红又热。

  棠姨又拍拍徐莫修的手,“让这孩子适应适应吧,我去厨房看看汤,现在也该熟了。”

  眼见着两人进了厨房,温远转过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

  温远鼓起腮帮子,“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棠姨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她是他的小侄女都不一定知道。但这怎么说也算是见长辈吧?太不正式了。

  “没告诉你都想那么多,要真说了,你怕是连来都不敢来了。”

  温行之最是了解温远不过,她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却有很多顾虑。这些他也都知晓,也明白要面对的还有很多。或许现在还不到挑开的时候,但如果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他希望能给她一个好的开始。比如,这个待他如亲生儿的小姨。温行之弹了弹她的脑袋瓜,“跟我进来。”

  偌大的厨房,棠姨正在煲汤。一旁有徐莫修切好准备下锅的菜,因为这温行之和温远的到来,徐叔又取出了一些新鲜时蔬,准备做上一桌子菜。

  温远站在门边,怯怯地叫了一声棠姨。棠姨听了,露出一个笑容。一旁的徐莫修说:“要不怎么说你们两人来的是时候呢,小棠平时都不下厨的,今天好不容易煮一次汤,让你们两个给赶上了。”

  “那是我们有口福了。”温行之说着,脱下了外套,递给了温远,“我来帮忙,你在外面等着。”

  在徐莫修和棠姨的注视下,温远红着脸蛋接过衣服,转身回到客厅,一路都是飘着的。

  棠姨本名李小棠。两位长辈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吃起饭来都很安静,不会像电视里看到的长辈那样,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问东问西。不过饶是这样,温远这顿饭吃得还是有些拘谨。待到温远和棠姨都放下筷子的时候,徐莫修站起了身,从厨房取出一瓶酒来。

  李小棠笑里含嗔地看了他一眼,对温行之说:“你是不知道,他早盼着你来了。”

  原来徐莫修有高血压,平时棠姨看他看得很紧,不准碰烟酒,也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温行之来的时候,才能喝上几杯。

  温行之淡然一笑,接过徐莫修递过来的酒杯,“那今天我就陪徐叔喝上几杯。”

  李小棠看着这两人摇了摇头,她转身,向温远招了招手。温远乖巧地来到她的身边,李小棠便伸出手,“让他们喝,你陪我上楼去。”

  温远有些犹豫,李小棠看她这副模样,便笑了,“怎么吓成这样,我对你很凶吗?”

  温远脸燥热燥热,低声说了句没有,伸手扶住了她。李小棠的双脚并非完全走不了路,所以上楼倒也不算费劲。她带着温远走到二楼,推开拐角处的一扇门,落座在沙发时,已有些气喘吁吁。

  温远见状,便端起书桌上一个暖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李小棠摆了摆手,“刚吃过饭,肚子里还饱着呢。”

  于是又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谨慎地站在原地。李小棠平复了呼吸,盯着温远看了好久,倏尔笑了:“你爷爷温恪性子就不大好,不知是不是随他,各个孩子都生性冷淡。这么一看,你倒真不像是温家的孩子。”

  看着李小棠的微笑模样,温远略微纠结了下,开口说道:“棠姨,我本来就不是温家的孩子。”

  李小棠丝毫不吃惊,而且也不应该吃惊。她既然能接受温行之与她的关系,自然就是提前知道了这一点。可温远却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李小棠会对他们这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

  “吓到了?”李小棠打趣地看着她。

  温远沉默了一下:“是他告诉你的?”

  李小棠摇摇头:“那时候,温家老大抱你回来的时候,我也在。”

  “您也在?”

  李小棠看着她,目光很是柔和,“那时候行之母亲的身体不太好,确切地说她的病已经到了大夫也回天乏术的地步。温恪已经着手为她准备后事。”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我很佩服他,到了如斯地步还能那么沉着冷静,果真是个适合打仗的人。”

  温远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

  “温恪接了我过去陪她,可是到B市的第二天行之的母亲就过世了。我身体不大好,又因为亲姐姐过世太过伤心,就留在B市养身体。养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吧,温家老大把你给抱回来了。我下楼看了你一眼,就觉得这娃娃太小了,才一岁多一点点,看上去可怜极了。”李小棠笑着看她,“那时候温家为了你可是乱成了一团,后来倒是把你给留下了。”

  温远不禁低下头:“我那时候是不讨人喜欢吧?”

  “怎么会。”李小棠拍了拍她的手:“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他们真不要,我抱回来养着。”

  温远被她有些调皮的语气逗得笑了笑:“谢谢棠姨。”

  “可惜我没这个机会。”李小棠遗憾地叹了口气,“所以每回行之过来的时候,我总要问问你。”

  温远撇撇嘴:“您问错人了,他那时候可没那么关心我。”

  李小棠笑着看她一眼:“脾性那么冷的一个人,你要跟他认真,可就有生不完的气了。”说着便开始算,“一开始是敷衍我几句,可后来等你长大了可就不是了。我听得出来。”

  “真的?”温远不信。

  “当然是真的。”李小棠瞪她一眼,见她喜笑颜开,又忍不住叹一口气:“你让他上心了,这本是不应该的。因为一旦上心就难以割舍。别说你不是温家的孩子,即使是,他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管着。”

  温远小声地问她:“棠姨,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不能说不对,只是前路不好走罢了。”说着,她却笑了,“不过这大概就是行之先来带你见过我原因。他呀,有时候可会算计着呢。”

  温远茫然了,李小棠拍拍她的脑瓜:“反正时间还长,你慢慢会体会到的。”

  温远:“……”

  当晚,温远睡在了二楼一个房间。

  里面摆设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书橱和靠墙的一套桌椅。李小棠亲自给她铺的床,碎花床单,一针一线竟都是自家织的。温远躺上去,觉得舒服极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而时已入秋,天气正渐凉,江南的雨水带来的阴冷更是透进了骨子里。李小棠和徐莫修在这里住习惯了,并不怎么在意。但温远却是个怕冷的,半睡半醒间被冻醒,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继而就感觉到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温远顿时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借着床头灯看见睡在另一侧的温行之。跟她共用一个大被子,手臂漫过她的头顶将她圈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也顺便压住了被子。他竟然,是这么睡着的。

  温远忽然有种身处梦境中的感觉,她睁着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搭在身上随之收紧的那只手和温暖的怀抱让她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角,反手抱住他,一夜正好眠。第二天清晨起来时,温行之已经起床了,温远握着被子在里面偷乐了好久才洗漱下了楼。

  楼下,徐莫修忙着在准备早饭,李小棠正坐在沙发上剪一些东西。温远仔细看了一眼,像是祭祀往生者所用之物。而温行之则悠闲地坐在一旁,见她下来,递过来了一杯水。李小棠微笑看她:“冷不冷,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温远脸色微红地接过水杯,糯糯的说:“不冷,睡得挺好。”

  “那就好。”她转头看温行之,“我看你们这次来得太急了,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厚外套。若要是去了山上,那风刮起来可是要冻坏人的。”

  “不要紧,车上有备,不会冻着她的。”

  温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要去山上?”

  温行之嗯了一声,倾过身来握了握她的手:“是有些凉,等一下喝点热汤暖一暖。”

  温远可不敢在李小棠面前跟他腻歪,抽回了手,假装淡定地问:“这次去山上看谁?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听见这话,李小棠忍俊不禁:“难道这丫头是你一路骗过来的?”

  温行之淡淡一笑,话虽是对李小棠说的,可眼睛却是瞧着温远:“胆子太小,若真说了,您现在怕是看不着她了。”

  温远气不过,瞪了他一眼。

  “这次不骗你。”温行之说,“你也认识,见过照片的。”

  温远有些茫然,在脑海里想了想,她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晴:“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