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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独树一帜的婚礼(2)


  周与深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我看来却是没有感情和温度的。他生得一双漂亮眼睛,陌生人见了通常容易受其表象迷惑,觉得他是个气度温和的谦谦君子。只是我认识他并非一两天了,自认为修炼了能看穿他本质的本事。

  他说:“还好你我都非娱乐明星,否则今日能上头条的,你觉得会是唐佳君吗?”

  我心中了然,果然还是在替唐小姐鸣不平呢。她一番精心打扮登场,我却没有给她拓展戏路的机会,扼杀了她成为焦点的可能性。

  这样看我的确是有错的,应该深刻反省一下,公关做得仍不够细致入微。

  但此对错只是于我个人而言,外人却没有指责置喙的权利。

  于是我无辜地回他:“当然了,唐小姐穿得那样明艳照人,只是遗憾未能提前得知,否则就通知今日出席的媒体朋友带上相机来,唐小姐必定会秒杀无数菲林。”

  周与深只是淡淡嗤了一声,没有再回我。

  身为一间公司的老总,通常只负责重大决策就好,而我是靠口才混饭吃的,如果他在说废话上也能赢过我,那我还混什么饭吃。

  事实上,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容我们像两个幼稚的小学生那样继续争论,还有正事未完,下一桌已经抵达。看在婆婆的面子上,我们总还要将这出已经被演得七零八落的戏唱至落幕。

  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已是晚上十点多钟。

  我们并未与婆婆同住,各自都有自己的私生活,所幸不必上演那种婆媳同一屋檐下住,各自不习惯还要装亲近的悲剧戏码。

  周与深自己做房产生意,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挑了自己公司一处地段与市值都很好的小区,选了一栋楼中楼作为我们的新居。

  婆婆与我们同站在门口,等孙征的车来接她,趁着空当,她竟没忘记兑现要对周与深实施一番思想教育的承诺。

  周与深对她极其孝顺,我至今未曾见过他出言顶撞她。我在“清平悦”上班这几年,对他这个人也有一些了解。

  他大学毕业后不愿到餐厅上班,说是对餐饮行业不感兴趣,向婆婆借了一笔创业资金,跑去与人合伙搞房地产。那大约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F市的房地产业才刚刚兴盛起来,他的公司算是赶上了大形势。加上他脑筋够灵光眼光也够精准,一路下来,公司顺风顺水发展成了本市同行业中的名企。

  婆婆平时教训人,也不是走疾言厉色路线的,她一贯从容优雅,只是多年修炼下来的气场很强,单是面色冷淡地看着对方,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话,就已经足够让人生出怯意。

  她看着周与深说:“今天的事,在我这里还没有过去。等你们的假期结束,我等你给我和玉林一个能说得过去的交代。”

  周与深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不出心中喜怒。

  我觉得有点头疼,婆婆这种为我鸣不平的做法,却会成为我同周与深接下来相处的一个负担。

  虽然我没有做苦情小媳妇的打算,但若是挂着丈夫身份的那个人天天与你形同水火的话,一直维持战斗状态也是很累的。

  按照预期,互不干扰才是我最理想的婚后相处模式。

  孙征的车开过来了,他风度十足地下了车,为在台阶上等候他的女士打开车门。

  婆婆坐进车里去,关上门,摇下车窗,微笑是赠与我的。

  “玉林,今天一天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不明就里的人若是见了,一定会误认为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周与深不过是个不招待见的上门女婿。

  车子驶上马路,渐渐远去,终于只剩下我跟周与深两个人了。

  沉默的气氛有点让人窒息,我其实已经困了,所以先开口说:“你不去开车吗?”

  他将礼车司机打发走了,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自己要开车。

  周与深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有说要和你一起回去吗?”

  我是聪明人,愣了一秒就明白了。

  唐小姐虽然提前离席了,不代表人家两个人之间的活动就此结束了。

  我点点头,“了解。”

  我摸出手机,也随即有了我的打算。

  “那在唐小姐来接你之前,我们聊聊吧。”

  周与深转过脸来看我,眉梢微扬,大约是觉得等候的空当太无聊,所以开始了一个更无聊的话题,“你为何确定我是要跟她一起走?”

  周与深这话说得可真是太侮辱我的智商了,都直接将人带到婚礼上来了,难道不是想向外人展示他们之间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亲密关系吗?

  不过,我并不打算让他有可以炫耀或将我对比至可怜境地的机会。

  “我本来就很确定啊,还是周先生的香巢其实不止一处?”

  一口一个周先生,终于见他微微皱眉。

  可是,谁有空顾及他的心情,他不是也没理会过我的心情吗?甚至,我觉得他根本有意在刁难我,想让我出丑难堪。

  思思说,我这人有个很大的本事,就是能用看似无辜的态度将别人气得半死。

  不过因为周与深轻慢的态度弄得我有点不爽,导致我无心恋战,所以打算早早结束了回去洗澡睡觉。

  “周先生,作为受法律保护的周太太,我想我有权利请你告诉我,你是只打算今晚不回我们的‘家’……”我故意加重了“家”字的发音,停顿了一下才又道,“还是以后都不会出现在那里?你知道,我的行李都已经搬过去了,为了婆婆的心情考虑,我想即使你决定分居,也应该不希望她知道吧。”

  看我多识大体,处处恪守着一名好媳妇应该遵从的守则。体谅丈夫,还照顾婆婆的情绪。

  周与深眯眼看我,大约是在揣度我此时的想法是什么,是真正的大方,还是故意在使激将法。

  我对他笑了笑,无比诚恳地说:“请务必相信,我只是希望未来我们都能生活得自在一点。你如果不回去的话,我就会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或者你现在无法回答我,哪天若是回去,提前给我打电话也是可以的。”

  周与深扯了一下嘴角,我觉得他是在嘲笑我。

  我表情认真的样子演得有那么糟糕吗?

  “在新婚的第一天,你就打算将那栋房子的户主给扫地出门了?”

  瞧这话说的,不是他自己刚刚说不回去的吗?随便就被扣了个恶妻的帽子,我也太冤枉了。

  “所以我说了呀,你哪天想回去,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些话,我知道周与深在看我,他似是被挑起了一丝兴致,不介意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跟我纠缠下去。可是,我已经很困了,所以没力气再陪着周与深多聊,得先把自己今晚的着落问题解决才是首要问题。

  从手机里翻出思思的号码,拨过去,“思思,你晚上要不要来我这边,或者你方便,我去你那里也行。”

  思思在电话那边一头雾水,“姐姐你没喝高吧,我才刚离开啊,正在出租车上呢,你这又是演的哪出?”

  我很严肃地跟她说:“叶小姐,我是说真的,请赶紧给我个答复,我现在很困,赶着找个床卧倒睡觉。”

  思思在那边半信半疑,回答说:“你来我这里可以啊,反正我一个人住。明天我要起早上班,家丢给你随便折腾。”

  搞定了去处,我打算礼貌地跟周与深道个别,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一辆车已经停靠在了台阶下。

  车窗摇下,唐佳君侧过脸来向我微笑,风度维持得很得体,脸上并未露出炫耀或挑衅的神色。只有足够自信的人,才会以嚣张外露的气势压人,很显然她对周与深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回了她一个客套的微笑。撇开身份客观地看,她跟周与深其实挺般配的,无论外形上还是工作上。只可惜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却很奇怪,如我这等中人之姿的普通人,也不知为何会那样深得婆婆的喜欢,从我一到她身边工作开始,就一直受到她的诸多照顾。或许,是上天愧觉它曾经对我太狠了,所以才给我送来了翻身的机会?

  周与深并未立刻离开,目光停留在我脸上。

  我催促他:“不走吗?唐小姐等你很久了。”

  他的目光将我上下打量一圈,在这严寒天气里,我虽穿着羽绒外套,里面却是旗袍,一双腿露在寒风中,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他终于问:“需要送你一程吗?”

  我倒是未料想他会突然给我来一出良知觉醒的戏码。他亲自接了唐佳君来参加婚礼,于我来说已是最大的侮辱。不过幸在我并不爱他,所以才不屑与之计较。

  我的漫不经心是否让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很乐意没心没肺地再去跟他和他的情人共处一室?

  我终于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好脸色,“周先生,你有佳人在等,还是管好她跟你自己吧。我有我的朋友和去处,不劳你费心。”

  他想来是没料到我会突然翻脸,微微怔了一下。只是那种神色稍瞬即逝,不露声色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是随即他的反应却是撇嘴一笑。

  我懂那个笑的意思。

  没心没肺才是我的态度,动脾气就意味着我输了。是自己修炼得还不到位,也怪不得别人嘲笑。

  我直接下了台阶,走到马路边等出租车。

  时间太晚,出租车很难打。天气实在冷得我有点受不了,所以又给思思打去了电话。这些年我也没结交什么真心朋友,思思的存在于我来说,就是冷时的去处,伤时的依靠,我们俩是很铁的姐妹。

  我想让思思把车掉头回来接我,电话接通,没等我说,她已经在那边说:“玉林你再等几分钟啊,我已经让师傅把车子掉头来接你了。”

  铁姐妹就是这样,遇事不必多言,却总能想到一起去。

  唐佳君的车从酒店驶了出来,驶过我的身边。

  周与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窗早已关上。

  我看着车子在视线里越行越远,心中冒出一丝冷意。将婚姻视作儿戏,这原本就是我预期的最好结果,因为我不爱周与深。虽然之前有将一切置之度外的决心,但如今不必委屈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总是好事一件。

  我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不过是我伤感抑郁的情绪冒出来了,也许是天气太冷夜晚太安静,人才会变得脆弱,孤零零一人站在马路上,忽然有种找不着家的迷茫感。

  人生其实可以有很多种选择,我眼前所经历的全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好坏与否,都由我自己承担,没有矫情自怜的余地。

  还是冷,我便蜷缩了身体,蹲在马路边上。不用照镜子也知自己此时形象糟糕,肥厚的羽绒服里裹一件丝质旗袍,脸上的妆估计也花得差不多了。但愿不要有巡逻的警察经过,万一将我视作衣着褴褛精神异常的流浪人士带走,那样悲催的遭遇实在不适合此时又冷又困的我。

  思思来得很快,车子停在我面前,马达声将我从昏昏欲睡中震清醒了。

  她从车上跨下来,一把捞起我,张口就是一句粗话,骂完周与深之后问:“怎么回事?你新婚第一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我迷糊着钻进车里,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

  思思在我旁边坐下,带上车门,行车上路。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笑嘻嘻地说:“你猜错了,不是我被扫地出门,是新郎官被我给气跑了,留下一栋豪华公寓,说是要看我一个人能怎么过活。”

  思思心里为我着急,黑着脸道:“少东拉西扯,说正经的!”

  我摇头叹气,“思思,你们家那个小明星,当初就是被你这副凶样给收服的吗?”

  思思瞬间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气急败坏地来掐我,“谁家的是小明星了!你这个不上网不看新闻的土包子,知不知道我家江晨现在有多红啊!微博粉丝几百万啊!”

  思思在一家传媒公司做艺人经纪人。毕业那会儿是抱着追星的目的混进去的,结果她喜欢的那个明星在她进公司不久后就改签到别家了,她迫于生计只能暂时先留下混饭吃,被分派当一个刚出道的小男生的助理。

  思思之前没有接触过媒体行业,能进那家颇具声名的公司完全是因为她哥哥替她打点的。思思的家境和我一样,也有点复杂。她母亲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再嫁,哥哥是男方那边的。思思跟现在的家人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属于众人想讨好她,她却偏要对着干的那种。

  我之前揶揄她太矫情,她却说:“这世上总有些事是必须留些底线给自己,我一辈子只记住我自己的爸爸有什么错?”

  尽管她跟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关系一般,但人家对她还是好得没话说。知道她找工作的时候受挫,就暗中替她张罗,让她以一个完全门外汉的身份,顺利进入了她心仪的公司。

  思思跟着跑宣传的那位明星,就是江晨。

  我对娱乐圈毫不关心,对江晨有所了解自然也是因为思思天天把他挂在嘴边上,想不听都不行。

  江晨出道那会儿才十八岁,长得一副斯文俊美的好容貌,他气质清新安静,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思思跟着跑了两年的宣传,江晨的经纪人辞职,思思就更换了身份。至于背后她哥哥有没有暗中施援手不得而知,反正思思自己歪打正着入了行,这几年却是越做越得心应手了。

  江晨对她很依赖,思思也跟照顾小朋友似的照顾着他,殊不知她也就大了人家几岁而已,开口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总是用老妈子的语气说着我们家江晨怎样怎样。

  像我这种不看电视的人也知道,江晨现在很红。去趟超市,买牛奶,包装上是江帅哥的脸;出超市买本打发时间的杂志,看过去,好几本杂志都是他做封面。这还只是我留意到的,未曾留意到的,还有无数场的歌友会,跨年演唱会,各大颁奖典礼。

  思思与我能聚的时间少之又少,每次打电话不是在登机就是刚下飞机,永远在奔赴下一个通告的路上。

  这一次参加我的婚礼,她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调了一天假出来,明天又要早起工作。

  不过她虽然忙忙碌碌很辛苦,我却很羡慕她,因为她生活得快乐又充实。

  思思见我半天不回话,伸手碰了碰我,“喂,睡着啦?”

  我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应道:“没有……”

  她放低了声音,说:“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

  无法想象,没有思思的我,还剩下什么。一场如同儿戏的婚姻,我能得到的仅是更好的物质生活。几个关系还算过得去的朋友,却是有罗浩那样的人,常常让我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所以,幸好我有思思,于此时此刻的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