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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如果我们没遇见(1)


  医生再次给我检查了一遍身体,觉得没问题了,同意我出院。

  办理了出院手续,周与深开着车将我送回家。

  我站在客厅里,看着他将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分类放好,然后动作自然地拿着他的公文包,走进旁边的客房去了。

  客房里虽然一切设施齐备,但因为从未住过人,所以连床单都没有铺。

  可是门打开之后,我看到的却是已经铺好床单的床和堆叠整齐的被子。什么情况?

  周与深放好了东西,走出来。

  对于我一脸愕然加疑惑的表情,他只是简单地解释道:“妈发现了我住在外面的事,就下了道懿旨给我。”

  “婆婆……”

  “我说了是我的问题,她不会因为这件事来问你什么的。”

  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我只是在想,他就这样搬回来住了?更正,是搬进来住了?

  虽然他有风度地将行李搬进了客房,但眼下的情形却是我从来都未想象过的。几个月前,他不还是见我就冷脸,路遇都恨不能绕十米开外去吗?怎么就演变成今日同一屋檐下的境地了?是不是也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啊?

  周与深心思敏锐得吓人,他见我半天未说话,就继续道:“只是做个样子给妈看,我不会住在这里,你无须担心。”

  他这样一说,又让我感觉哪里不太对。

  我想起了今日偷听到的他和婆婆的对话。

  婆婆说:“你们是否打算就以这样的状态过完一辈子?”

  可是,如果要改变状态,那么首先需要改变的,是不是他和唐佳君的关系?

  我又想起了那天在咖啡厅的洗手台前,唐佳君冷笑着对我说的那番话。

  我看看面前的周与深,他的情绪向来藏得很好,心机也是,别人根本看不透他,连看懂几分都难。在他看似冷淡的面孔和看似体贴的行为背后,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心呢?

  “一直看着我,你是想说什么吗?”周与深疑惑地道。

  我回过神,掩饰一笑,说:“我就想说,几顿都是吃稀饭,我饿了。”

  周与深撇了一下嘴角,双手环胸,一脸无奈地道:“上次出于善心帮你切了个土豆丝,看来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打趣道:“周先生,请看开一点,照顾病人也是美德。”

  周与深不满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还是卷卷袖子,转身进厨房去了。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提高声调,开始和厨房里的人说话:“江少仪很有诚意地要请我们吃饭,你既然忙都帮了,接受一下感谢也没什么。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厨房里没有飘出半个字。

  我安静了一会儿,又说道:“周总,你不要这么别扭嘛。做了好人,为什么却害怕被人知道呢?撇去商业上的互惠互利,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呀……”

  周与深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他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将杯子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说:“吃药吧。”

  我坐起来,动手拆药包,继续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一步开外站在那里,个子又高,让我不得不仰视他。

  他嘴角又扬起了惯有的嘲弄之色,话说得却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玉林,我只能说,你习惯了爱憎分明,就以为全世界的人全和你一样,非黑即白。你不知道吗,对很多人来说,‘好人’这个称谓是贬义词。”

  我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说得一脸严肃。

  “今天因为我接受了江少仪的合作提案,你就觉得我是个好人。但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是否就会变成你眼中的坏人?”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和话里,寻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理所当然找不到,他和唐佳君一样,话都只说自己想说的,完整的答案根本不在话里。

  “水要凉掉了,把药吃了,去床上躺一会儿,饭做好了我会叫你。”

  我乖乖遵从,不仅因为他的话有道理,也为我的身体早点好起来着想。

  但是进卧室之前,我终是没忍住,转过身问他道:“周与深,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吗?”

  以前我毫不关心,因为他与我并不相关。现在,我却已经开始想知道,他不愿展示给我看的那一面,那里藏了怎样的秘密。

  他笑了笑,神情莫测,“也许这一刻是好人,下一刻就变成了坏人,谁知道呢。”

  这句话是否已经透露了一些信息?

  我望着周与深,他已经转身进厨房去,嘴角挂着笑容,眼中却是难掩的冷淡之色。我对他有很多疑问,他却显然不会给我任何答案。如果我无法阻止自己对他的好奇,那么答案也只能我自己去寻找了。

  没有再说话,我也转了身,推上了房门。

  一病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体质非常差。病虽好了,身体恢复却需要一些时间。

  已经回到了店里上班,工作量却是一减再减。婆婆仍然不放心,最近对我的身体和生活都密切关照着。

  今日早早就被告知,要我下了班和周与深一起去她那边吃饭。她知道我爱喝汤,所以下午就不来上班,早早买好食材回家熬汤去了。

  周与深同之前一样,临近下班的时候来店里接我,然后一起去婆婆的居所。

  进门就看到了孙征。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他刚洗好了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们温和一笑。

  我回了一个笑,又偷偷看了一眼周与深。

  周与深仍然是礼貌的态度,谈不上亲近,也不会显得失礼。

  让他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来对待孙征,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反正也不会同一屋檐下面对面地生活,可以维持着眼下这样的礼貌,就已经很不错了吧。

  周与深进了客厅,我则直接进了厨房。

  婆婆已经切好了所有的菜,只等着开火下锅。一旁的电焖锅里炖着汤,香味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人的食欲。

  “好香。”我发自内心地称赞。

  婆婆笑说:“我看你是饿了吧,这只是最普通的排骨汤,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我先给你盛一碗好了。”

  小时候倒是经常有这样的事。毕竟那时候年纪小,嘴巴馋,阿婆如果做了什么好吃的,总是没等上桌我就先吃上了。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家庭环境再坏,所受的宠爱却是十足的。

  现在,也许是时间隔得太久了,所以已经不太习惯再受这样的宠爱。所以我拒绝说:“不了,还是等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吧。”

  婆婆却已经动作迅速地盛好了一碗,不由分说地递给我,说:“没有他们的份,你病刚好,今天的菜都是挑你爱吃的买的。”

  我想起那日在病房,她和周与深谈话时冷冷的语气,再看着眼前的她,目光温暖,面容和善。她是真的将我视作了亲生女儿,才会将如此温暖的笑容给我吧。

  我接过碗,端着往客厅里去。

  周与深坐在沙发里,侧目望着我,目光停留在了我手中那一碗香气四溢的汤上。

  我得意地对他一笑,故意说:“这是我才有的特殊待遇,你就算心里羡慕嫉妒,为了形象,也请务必不要表现出来。”

  他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反驳道:“我在家里,要什么形象?”

  瞧他那样子,像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小气鬼,我险些笑喷,端的汤碗差点摔出去。

  孙征坐在周与深对面的沙发里,看着我们,笑得慈祥而满足,好似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一样。

  我对孙征的事情了解不算多,只知道他原来有家庭、有一个孩子,许多年前已经离婚,孩子随母亲去了国外,他单身至今。

  也许是我们与他的孩子年纪相仿,让他想起了往事,所以心中才会充满温情吧。

  想一想,成功如他,也抵不过生活带来的遗憾。没有家庭没有亲人,钱再多也无用。

  我坐在餐桌旁,喝着汤,太烫了,因为失神,舌头被狠狠烫了一下,疼痛中恍惚回神。

  除去我信任的人,曾经我只认定钱比人要可靠。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不知不觉改变了观念,生出这种与当初截然相反的念头来?

  人的心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变化与波动,大多时候都不受理智控制,导致的结果就是,人们所做出的选择很多时候是盲目的。

  我将目光转回客厅里,电视正播着一档本城收视率极高的民生栏目。孙征和周与深似乎看得都认真,然后突然听到孙征说:“与深,是你的公司……”

  周与深的公司也上电视?打广告吗?可是分明播的是一则民生新闻。

  在好奇心驱使下,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周与深坐在那里,远远地看了我一眼,神情已不见先前的轻松之色。

  我还对他笑了笑,见他神色异常,只当他是怕我看完新闻,回头要不厚道地借故调侃他。可是听了几句,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推开椅子,走到客厅里去,只为将电视里所播放出来的讯息,一句不漏地听完整。

  只听记者说:“我们了解到,‘锦熙园’工程是‘东华置业’今年的重点工程,此时工程尚在初建阶段,却被曝出所使用的建筑材料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对此我们联系到了该公司的负责人……”然后周与深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

  我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了!锦熙园,国华建材,江少仪的公司……

  周与深熟悉的声音通过屏幕传来,显得那么不真实。屏幕里的他,面色严肃而凝重,说:“我们公司一直秉承着‘信誉为本’的宗旨,承诺给购房业主怎样的房子,就一分折扣都不会打。虽然国华建材以次充好,将劣质的建筑材料卖给我们,但我们既然已经发现问题,就算承受损失也绝不会掩盖事实。发生这种事,我们自身也有责任。当初选择国华建材,是看重他们一直以来在业界的口碑,却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过我在此向广大业主郑重保证,所有从国华建材输送来的材料,我们都尚未投入使用。我们也接受监督,确保给业主一个与承诺相符的家……”

  说得义正词严又承诺满满,树立了一个多么正面的形象。他得过省里经济人物奖,是年轻有为形象良好的企业管理者,他的公司所开发的房产在本城一直以来都有很好的口碑。且不论这件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但是凭周与深和他公司的形象,他说出这一番话,就足以将国华建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再无翻身之地了吧?

  后果,无法想象……

  我的脑子有些乱,我试图整理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周与深仍然平静地坐在那里,他在等我向他发问,他明显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神情自若地回答:“就是采访里说的那样,国华建材以次充好的行为,被人发现并举报给电视台。若非及时发现,我们公司也将受到巨大的损失。”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他是忌惮着长辈在场,所以不愿我追究真相吗?

  我努力压抑住胸口躁动的气息,对他说:“如果真话只能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说,那走吧,我们出去说……”

  周与深动也没动,他的目光却染上了一抹寒色。他用讥嘲的语气问我:“现在,我是不是又变成你眼中的坏人了?”

  我被他堵得许久都未说出话来。

  对于那天我问他的问题,这才是他给我的答案吗?

  也许我不应该如此冲动,我至少应该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周与深不愿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那我就先去听听陈家扬那边怎么说也行。

  我拿了自己的背包,转身就往门外走,甚至都忘了跟孙征打招呼。

  婆婆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正好在门口拦住我。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简单地对她解释说:“妈,我有点事,先走了……”

  婆婆拉住我的手不肯松开,一边质问周与深:“怎么搞的,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周与深冷冷地说:“她有重要的事要处理,重要的人要去见,妈,你别拦着,让她去。”

  我僵了僵,挣开婆婆的手,动作迅速地开始穿鞋子。

  周与深的声音再次传来:“忘了跟你说,这种节目都是录播,已经是两天前发生的事了。这两天里,想不到你的那位旧识陈先生都没有给你打电话。按理说受了这样重的创伤,又和你有直接关系,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打给你吗?”

  我咬了咬牙,忍住不去反驳和争执。真相未明之前,我一定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吵架是最低端的解决方式,尤其还有长辈在场。

  婆婆不知情由,又见我面有怒色,急匆匆要走,她也急了,冲着周与深责怪道:“你比玉林大,怎么倒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

  我已经穿好了鞋子,拉开了门。

  周与深的声音里,是毫不妥协的冷漠,“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原则的纵容,才会让她的任性和孩子气至今没有褪去,只懂得随自己高兴。如果不让她栽个跟头,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有多幼稚可笑,她所认定的所谓的自我,有多自私……”

  婆婆慌忙呵斥:“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我从来没想到,周与深竟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说:“我没想到,你对我竟还有这样的成见。我原以为你我不过是为了应付形式才勉强相处的两个人,既然说了,还有什么话,索性一并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