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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对你的温暖,有了贪念(2)


  孙征微笑回道:“F市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其实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动了开业的念头,只是一直忙于别的事,分身乏术。如今商机成熟了,自然不能再错过机会。”

  周与深站在一旁,态度虽不似我这般寒暄姿态十足,但也算温和有礼。他问孙征:“孙叔是否打算在F市定居了?”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态度也温和,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其实是话里有话。孙征若真的决定要定居F市,那大半的理由肯定离不开我婆婆。

  孙征笑了笑,答得坦荡,“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F市有我在乎的人,所以我倒是真有这个打算。”

  周与深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我担心气氛会僵,就岔开了话题,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婆婆?”

  孙征说:“她打电话跟我说,临时要处理一件事,晚点就到。”

  我的这个话题问得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理所当然草草就结束了,眼看着气氛又要再次僵掉,幸亏此时有人端了香槟走过来找孙征寒暄,我便对周与深使了个眼色,打算趁机躲到一旁去。

  放眼望去,大厅里站满了人,而我在工作中虽常常应付这样的场面,但骨子里其实并不愿意扎堆在人群里。我习惯躲在一个无人留意的角落,那样让我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我四下看了看,找到了一个让我觉得满意的角落,问身旁的周与深:“我要去坐一下,你呢?”

  “我看到了认识的人,去打个招呼。”他说。

  今日出席的多是本城商界里的领头人物。孙征看似初来乍到,但雄厚的商业实力就是最好的名片。有钱人想结交有钱人,那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对方看不中你的友谊,也会看中你可能会带来的商业利益,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孙征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在F市站稳脚跟。

  何况他也并非真正的初来乍到。这些年他与婆婆断断续续地联系着,时不时就来F市待一段时间,并趁机结交了不少朋友。

  不过这些与我都没什么关系。这样的场合,总让我有一种在工作的错觉。而此时我心中最大的期望,就是能早点结束,回去休息。

  我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来,闲着无聊,目光就下意识转到周与深那边去了。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完美姿态。与人说着话,偶尔抿一口酒,嘴角挂着浅淡的微笑。在他身旁来去的那些人,无不是衣着光鲜。而他连领带都未系,只穿着一袭藏青色西装,气质却是丝毫不输半分的。

  不知我几时已经形成一种习惯,安静时就会下意识去观察他。其实我也并非真的想从他身上窥出什么秘密来,不过是在下意识里,已经将他视作了与我有关系的人。

  我一个人安静地在角落里坐着,打量完周与深,就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待到多久离开才不会显得失礼。我想至少要待到婆婆来吧,总要向她打声招呼才是。

  我本以为不会有人留意到我,更不会有人来找我搭讪,但是身后传来的声音,破坏了我想独处的愿望。

  “姜小姐,好久不见。”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扭头看过去,跟我说话的人四十上下,西装革履,身材微胖。我蹙眉想了想,一时并未想起他是谁。

  对方见我困惑许久,就语带嘲弄地说道:“姜小姐如今嫁给了有钱人,也不去绝色酒吧唱歌了,实在让人觉得很可惜啊。”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必是我在绝色酒吧唱歌时认识我的客人。

  只是这件事对如今的我来说,已经远得好像发生在上辈子。被人在这样的场合认出来,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何况我只是觉得他眼熟,并不是真的认识他,自然也没有与他寒暄的打算。所以我就只是客套地笑了一下,也不回话。

  但是对方却没有转身走开,见我不理会他,反而有了纠缠的架势。他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说:“哟,嫁了个有钱人,别的毛病没学会,翻脸不认人的薄情样儿,倒是马上就学会了嘛!当年为了那点钱,哭着求着我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随即想起了当年的事。

  他口中的当年,就是阿婆病重的那一年。我求助无门,束手无策,为了筹钱面子都放下了。酒吧里的客人,但凡能攀上点情面的,我都厚着脸皮开口,希望他们能够借点钱助我渡过难关。这个人,大概就是当年我求助过的人之一吧。

  我真是不走运,怎么在这样的场合里,被这样一个人给认出来了?我心里迅速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事过境迁,时间久了,有些事也就不记得了。”我敷衍地笑了笑,站起身打算离开。

  怎知对方竟然手一伸,一把拉住了我。

  这个人未免太奇怪了,来出席今天这样的场合,再看他的衣着打扮,想必也是个有身份地位或起码有些身家的人。在别人的地盘上做出失礼的事,难道他就不怕引起围观,丢了面子吗?

  我把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这位先生,你我都是受邀出席,在别人的地方,还请放尊重一点。”

  对方冷冷一笑,扣在我手腕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冷眼看着他,看了几秒之后,见他不为所动,就干脆使力挣脱。只是彼此力气相差悬殊,一时竟怎么也挣不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有话要说,你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姜小姐,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周太太。我真是有点好奇,你是使了怎样的手段,竟然能虏获到周与深,让他为你鞍前马后,做尽坏人。”他说着话,一脸怨气。

  他的话,让我听出了一点端倪来。是否是他跟周与深之间存在矛盾,而我这个外人眼中的新任周太太,自然不会放过,翻出我的旧事来嘲笑,好让周与深脸上无光?

  不过他不找周与深而只是来找我,也许是不敢当面为难周与深,想必是觉得我更好欺负吧。

  “如果你是跟我先生有过节,他人就在那边,有问题的话,你找他当面解决是不是更合适?”

  对方听完我的话,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却忽然又抓住了我的左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起了我的手腕,蜈蚣一样的疤痕露了出来,看得我心里一怵。

  这疤跟了我这么久,平时我一直不敢仔细去看,因为它不只长在我的手腕上,也像一根刺一样,一直生在我的心里。

  而我这些年形成的习惯是,任何会触碰到我既成习惯的东西,我都选择用逃避的态度来面对。

  这个疤也一样。

  “还没想起来?”对方冷笑的声音,刺得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当年跪在我脚边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我再仔细去看他的脸,当年很多被我刻意遗忘的事情,开始像倒带的电影画面一样,跳转着从脑子里闪过。

  对了,那杯掺杂着鲜血的酒,当年就是送给眼前这个人的。只不过当年的他徒有色胆而已,被我三两下就吓跑了。

  我只是一直试图忘记那些事,主观上选择忘记,却并不是真正就忘记了。

  这个人戳人伤疤,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呢?为何不能放过我?

  “拿开你的手!”周与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的出现,让我稍稍镇定了一些。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自有一股压迫性。我不必回头,也能想象出他此时阴晴难测的表情。

  对方松了手,然后耸耸肩,无辜地说:“我只是跟周太太叙了几句旧,周总不会小气到连这样也要生气吧?”

  周与深走到我身边,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被捏红的手腕,突然一拳挥了出去,重重打在对方的脸上。

  对方吃痛,连连后退几大步,嚷道:“周与深,你别欺人太甚!当年老子被你整得至今都没翻身,别以为你真能一手遮天!一个破鞋还娶回家当宝,笑死人了……”

  周与深又要冲上去动手,我死死揪住他的胳膊,对他摇头,“我没事,别在这里动手,只会让人笑话……”

  他回过头来看我,脸色难看到不行。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怒不可遏的表情,我也有点被吓到了。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孙征迅速走了过来,见状也变了脸色,挥手招来服务生说:“叫保安来,请这位先生出去!”

  周与深见到孙征过来处理了,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我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样子,感动的情绪又开始冒泡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无助的时候,他像这样站出来维护我。

  “我没事,我没事……”我的脑子一定是短路了,就只知重复这一句话,揪着他的手也没有松开。

  他伸出手,盖在了我的手上,低声说:“玉林,你在发抖……”

  我在发抖吗?好像有一点。围观的人太多了,气氛沉闷得让我倍感压迫,我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我听到孙征对周与深说:“你先带她回去吧,等我处理了这边的事,就跟你联系。”

  身边闹哄哄的,耳边都是窃窃私语声。可是我已经无暇去留意那些,我的脑子一片混沌,只记得周与深半搂着我的肩膀,将我带离了会场。

  夜里有点凉,我已经连打了几个喷嚏,可还是开着车窗,一路吹着冷风。路上并没有堵车,周与深直接将车开到我们的新居。

  一向尖牙利嘴的我,此时却像完全失语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脑子有些混沌,情绪有些低落。这几年来,这样的情况偶尔还是会发生。通常在我预感到情况不妙的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思思,让她来陪我。她即使人不在F市,也会陪我聊很久的电话,直到我情绪低落的时间段过去。

  今天思思不在我身边,我也不想打电话给她。她自己的那些问题,已经足够让她焦头烂额了,我不能再依赖她。

  庆幸的是,此时有另一个人陪在我身边。而我出于本能,就将依赖的情绪转移到了他身上。

  周与深一路送我回到居所,进屋,陪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近得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这让我觉得安心。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我们两个人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身旁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站起了身。我以为他要走,马上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周与深转过身,低头看着我,柔声说:“我不走,我是想去倒杯开水给你。”

  柔声细语,目光温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态度。

  他素来以冷淡面孔示人,原来他温柔的样子,是这样的让人觉得踏实安稳。

  我拉着他衣袖的手指松了松,但仍然不肯松开手。

  “家里没有开水。”我小声告诉他。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我去烧。”

  我这才放开了手,放他进厨房去找出电水壶,动手烧水。

  我安静地看着他,对他的依赖感,我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感觉是从几时出现的,我并不清楚。也许他在酒吧里救了受伤的我,送我去医院起,我在潜意识里,就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程度的认可和亲近。

  虽然我们的婚姻起初存着很多功利的原因,但此时认真想一想,以我的性格,至少也是在心里认为他不是一个坏人,不会真正伤害我,所以才敢跟他结婚吧。

  周与深很快就回来了,重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又揪住了他的衣袖。

  他与我冷战了这么久,难得他终于缓和了态度,即使他可能只是看我可怜,一时起了怜悯心才留下来陪我的,我也仍然觉得开心。

  周与深看看我拉住他衣袖的手,笑道:“你这又是换了什么招数?”

  我不理他的揶揄,固执地说:“你这个人的性格太阴晴难测,我怕我一不小心万一说了句不招你待见的话,你又生气跑掉了。”

  “什么叫‘又生气跑掉了’?我几时生过气,几时跑掉了?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他反驳道。

  居然抵赖。之前他不但生气地跑了,还小气地把机票也改签了,这才几天前的事情?他倒忘得挺快的。

  “周先生,请将记忆倒带一下,那天在酒吧,你黑着脸说话时的样子,多吓人啊,知不知道。”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天酒喝多了,说的话你不用太当真。”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他说着话,感受着眼前这难得的和睦气氛,心里明明是暖暖的,胸口却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突然觉得酸楚难挡。我于是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有点想哭。”

  “肩膀可以借给你。”他说。

  “真没诚意,为什么只是借肩膀,就不能借个温暖的怀抱什么的?”

  本来只是跟他开玩笑的,我完全没想到,他会真的将手一伸,突然紧紧抱住了我。

  他的怀抱很温暖,我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在我头顶方向传来:“好了,现在可以哭了。”

  我被他搂在怀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反而让我觉得他是在故意逗我。我得承认,他和善待我的态度,已经让我低落的情绪消散大半。

  “周与深,”我认真地说,“虽然你可能并不愿意被我拖住,但还是谢谢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没有像个陌生人一样,丢下我走掉。”

  他沉默良久,才说:“玉林,你习惯了封闭自己,才会常常看不清身边的一些人和事。你潜意识里不愿意与人有牵连,不愿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总抢先一步与别人划清界限,让别人主动远离你,然后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摆出冷漠的态度来保护自己。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可你却从不好奇我心里的真正想法。”

  他剖析得太一针见血,我不知该作出何种回应才好。

  是继续插科打诨躲避他,还是果断勇敢面对他?一时间,我心里也没有答案。

  可是他难得一见的温柔,却还是让我心生出了“恨不能将这份温暖无限期地延长下去”的想法。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去抓紧身边的救生物,我亦如此。很难信任别的人,可一旦信任了,就会掏心掏肺又无比依赖。

  我甚至差点就想对他说:“周与深,怎么办,我好像对你身边的位置,开始有了更多想法……”

  虽然我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可是我却没有理直气壮的立场。而他身边的位子上,那里一直都待着一位真正合适的主人。

  这又令我开始纠结。

  所以我有些违心地说:“我并不想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如果你是出于一份对婚姻的责任,那么也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肩膀借给我十分钟就行了,等我的元气恢复了,你再摆回原来的态度,对我冷眼以对。”

  我听到了周与深的叹气声。

  “玉林,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对你来说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站到你身边,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承诺。你不必管我的态度,你只需要弄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然后给出你的态度,就行了。”

  我无法用很清晰的思路去探究他真正的意思,一时也并不想去细究,因为我的确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完全清楚。患得患失是我最大的问题,因为惧怕失去,所以宁愿远离。

  可是今时今日,也许我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我未来的人生到底应该怎样走下去。

  人生本就是一路修正再前行的过程,如果我曾经的一些认知错了,那适时发现,及时修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周与深,不管怎样,谢谢你。”我诚挚地说道:

  我知道,我对周太太的身份已经有了贪念。

  我对周与深,也有了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