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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七天


婷,含着泪水离开了医院,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里,单位都没顾得去,马上翻箱倒柜的找着自己和儿子的换季衣服,她不敢停留,不知道母亲那会发生什么事情?G哪去了,此时婷没功夫管他。邻居大婶给儿子端来了饺子,儿子正在那吃着呢……按着G的口吻,儿子的烟囱就是好烧,不呛风!

家里正翻得一团糟的时候,G回来了,他对婷说:“这次孩子别带着了,刚才和我妈说了,让她给带着……”“你妈同意了?!”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意了!这时候不帮忙,以后甭想让我管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上楼的声音,听着笨重的脚步声婷就知道是婆婆,她来接孩子了。进门后就对婷说:“你女婿威胁我,说这次不管孩子以后不管我,是你告诉的吗?”婷没有说话,怎么回答呢?G说话了:“我说的话和婷无关,你痛快地领孩子走,不要虐待他!”儿子不愿意和奶奶走,他有些怕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婆婆生气了,你和你妈一样,我们家人可没有你这样的,嘴也不甜,不会哄人!跟奶奶走你哭什么?奶奶能吃了你不成……G说:“你有完没完?我就求你这一次,如果不行算了。看我以后怎么对待你!”这话真好使,婆婆不再发威,而是对着婷说:孩子我领走了,你放心吧我是他亲奶奶,他流淌着我们家的血,只是你太可怜了,遇见我们这户人家,刚才我的话收回,你做不了我儿子的主,这我知道的……

婷,连忙接着婆婆的话。妈,拜托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是感激,是屈辱,还是无奈?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婆婆说话是随心所欲的,自己在娘家好歹也是人家的宝贝的闺女!在他们家连个草都不如……

赶晚上的车,和G一起去医院……

到了医院那,没有找到母亲,婷的脑袋轰得一声,险些晕倒,不是G扶住她也许真的晕倒了。连忙找医生,医生说了,你前脚走,你妈后脚就嚷着出院,没办法我们只好让她出院,点滴去家里打,放心吧,近几日没事!

风风火火地赶到母亲的家里,见母亲正输着液体,躺在自己家床上比在医院心情好多了,母亲见婷来了,忙拉着女儿的手,见身后没有孩子,忙问:“我外孙子呢?”G说:“让我妈带着呢,没带他来,他来了太闹了。”妈妈的脸上开始阴云密布了,她在担心孩子……爸爸说话了:人家是亲奶奶,怎么能虐待亲孙子呢?别担心!

妈妈的话语不清,但能听懂:她说:这次没带孩子来,是对的。别在孩子未来的记忆里留下姥姥这幅模样!此时的母亲比前几天更瘦了。

“婷,好闺女,妈留你七天!过了七天你想在这呆妈也不留你。G,你明天上班吧!”妈妈安排着女儿和女婿……

这是母亲诚心地留女儿七天,七天里,母亲很少睡觉……她,竭尽气力地讲述着婷从襁褓中到上学婷不知道的或已经模糊的经历,还把她与父亲的关系也说出来了。父母是包办的婚姻,母亲不识字,父亲却有高学历……虽然母亲漂亮,却不像婷有气质,因为内在的修养很自然地流露在外表,是美丽的容颜所替代不了。所以各方面的差异,让双方都痛苦。母亲不说,婷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婷只知道她很小的时候,父亲不在家,每次来信都是邻居给读,给爸爸回信,也是邻居代笔。自从她上了小学,背起书包写信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她的肩上。妈妈不愿意再求人了,每年妈妈都要给邻居全家人做棉衣来报答写信之恩!人家还得有时间才写,写的时候也不像婷那样痛快,好半天才写成,念起来也没婷的写的顺口。妈妈虽然没有文化也知道通顺不通顺。

谁都知道两地分居的夫妻,是靠鸿雁传书传达情意,有文采的父亲也想在信里述述相思苦,可是苦于没人知晓……婷,写给爸爸的信,那是婷介绍家里的近况,是纯属和爸爸的对话,在信里只是提提妈妈……

都知道有文化的人很细腻感情丰富,尤其婷的父亲写一手好字,能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文,就是想写情书也是欲递无门……即使和母亲相见,想卿卿我我都不成,父亲的含蓄,母亲不懂……她也后悔,找个有文采的人!

其实差异还很多……父亲喜欢多情的人,可母亲却沿袭着传统,只肯为家付出哪懂得什么多情!父亲喜欢浪漫,母亲哪会?看高雅的音乐会会呼呼大睡,更别提那舞会!

好在父亲还算是个正值的人,所以他也很痛苦!

母女的命怎么那么的相似,婷,从来也没有写过情书,就是G不在家给他写信,也是一般的问候,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大姑子曾问过,你说话他能懂?写信不一定全懂,说话不懂就不通了……

这几年G被锻炼的,婷的字他到能认得了。婷给G写信是随心所欲的,所以不用措词,也不用打草稿,什么亲爱的,我想你了之类的话没说过……她也想遇见个如意郎君,在鸿雁传书中述述那离别的苦,用爱的软语安慰着相思的心……

母亲也感觉了女儿的婚姻重蹈着自己的覆辙,在弥留之际,她拉着婷的手说:“妈妈的一幕在你身上重演,是妈妈不对,妈妈坑了你!”

接着是母女痛哭……

妈妈反复地忏悔:七七年应该让你参加高考,我知道你是读书的料,那时想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晚得嫁人。是我错了,你如果上大学,你的婚姻就不是这样了,也不会遇见世上难找的婆婆了。

那时还想,女孩子那么强干嘛,你强的把弟弟都比得没有了。是妈妈不好重男轻女……其实你姥姥重男轻女我就很痛恨,可是我还是学了你姥姥……你姥姥卖了我,娶得你舅妈。三担黄豆就把我给卖了。

“妈,别说了,我不怪你,这都是命!”

话说回来,既然嫁了,孩子也那么大了,就死心塌地过日子吧,你还是要对他好,那样他才能保护你,不至于被婆家人把你给吃了。我真不放心你啊!我怎么那么糊涂,就依了你爸爸,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妈,别说了……我很好!

七天里,妈妈对婷说了一生的心里话,这几天妈妈更是骨瘦如柴,食欲皆无,她和婷说:我怎么没胃口呢,可能这阳间的饭吃到头了吧!吃什么都没味……

第七天,G来了,他买来了菜,他要给母亲包饺子,之前婷要给母亲包,母亲不允,她不让女儿离开半步,今天母亲吃到了G包的饺子,她胃口大开,竟吃了十几个。连连说好。婷很高兴,妈妈终于有胃口了。

说好了的,留你七天,我绝不留你到第八天……妈妈对坚持不走的婷发怒了,她发起怒来婷也是害怕的!(就像儿子长大后说婷,你不要谁都怕,你硬气些不行?咱在钱上吃亏,别在气势上吃亏,这是儿子长大后不满他们家人嚣张地对待母亲……告诉母亲不要怕,和她们干。有我呢,我长大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不走真是不行,爸爸也没办法,只好先回去,明后天再来……

正是:江城子七天

人吃五谷病难防。瞬息变,遭祸殃。阴阳两界,命悬一线上。纵使祈祷难灵验,初夏日,恁凄凉。

回首往事终难忘。母病重,卧在床。携手无言,泪流已千行。心有万语话断肠,小轩窗,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