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犹如水中之静女,清新脱俗,又隽永素淡。如一位落入凡间的仙子,坐落在江西省境内。
婺源位于赣东北(江西省东北部),上饶市北部。婺源自古文风鼎盛,人杰地灵,是鸿儒朱熹的故里、铁路工程师詹天佑的桑梓、著名武侠小说家金庸的祖籍地。婺源素有“书乡”“茶乡”之称,是全国著名的文化与生态旅游县,被外界誉为“中国最美的乡村”。
只影向婺源去
流水红颜,逝者如斯。起初,我的心是被莫言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改编的《暖》这部电影撩起。电影讲述一个关于爱、承诺、等待、无奈的故事。电影中大部分外景都是在婺源深处的一个千年古村落——庆源拍摄的,这也是我此次婺源之行的落脚点。
江岭的梯田、荡着梦想的秋千、袅袅炊烟下的粉墙黛瓦,以及被岁月和误会湮没的爱情,随着影片《暖》的放映,那心底最柔弱的部分,那心灵深处挥之不去的过往,在一个个梦里被轻轻触碰。于是在这个五月天,延着初夏的葱翠及昔日的情怀,带着那高古雅致的落寞,一路寻它而去。
在去婺源之前,我就在网上下载打印了厚厚一大沓线路图及相关咨询,想延着东线作徒步之旅。东线以秀水,田园风光见长,宜远观。即紫阳镇—李坑—汪口—上下晓起—江岭风光—段莘水库(高山平湖,当地人称为“一级站”)—庆源—官坑这一条环路。一路上有唐代以来修建的、保存完好的青石板古驿道,其间还有古树、清溪、飞瀑、竹林、村落、古桥……这样清秀、恬淡的世外桃源,有谁不想漫步其中,看时光流转,忘了今昔何夕啊!
从景德镇出发到婺源,然后又包车直奔庆源。没有去李坑、晓起、江湾(江泽民的老家)等村庄,因为那里商业味太重。而庆源由于路不好走,只有一些背包客和摄影爱好者才不辞辛苦来到这里。所以它是一个完全没有被开发,并且保存相对完整的、美丽的千年古村落。在这里,可以远离网络、手机,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好好地享受这种与世隔绝的静谧、悠长。
庆源坐落在婺源县东北部段莘乡的偏僻的山坳里,建于唐玄宗开元年间,这里峡谷深幽,地处万山之巅。车沿土路盘山而行,在蜿蜒的砂石路上,漫起了一股股尘土。路边纵情微笑的野雏菊,美丽的生命总是在不经意间绽放。
山坳里遍布水田,山路曲曲折折,忽高忽低,这便是壮丽的江岭风光,再翻过一座小山,便是有“高山平湖”之称的段莘水库,那水静如处子,与天一色,不即不离。那一刻,我真想与她就此缠绵此生。这山水之美,使人为之倾倒,如梦如幻,难以忘怀啊!
车行至庆源,眼前便呈现居住在四面环山、粉墙黛瓦里的民居,这景仿佛漂浮在绿色的海洋里,一条清澈的小溪水穿村而过。俯瞰庆源,便有“桃源深处深几许”的感触,似乎瞬间明白了庆源之美,是千年守候的结果。这座灿若仙境般的古村,遗落在与世相忘的寂静里,荡漾期间,不觉时光飞逝,却又无比悠长。这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貌使久居都市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庆源是灵秀、静寂的。沿河而行,引人流连。这里的民居以詹姓为主,据说在民国时期曾出现过两位巨商——詹福熙和詹励吾。其中,詹福熙在上海垄断国内照相器材市场;詹励吾在中缅公路开凿之际,专门负责生活物资和建材物资的供应。
至今村中还保存着“大史第”“大夫第”“资政第”等达显贵人的旧居,昔日官邸,寻常巷陌,虽几易其主,但古韵犹在。街面每隔十来户,就有一座亭子跨街而建,顶棚从人家屋顶斜搭过来,沿溪设有美人靠。游者小憩,有长凳可坐,并靠在美人靠上,此时此刻,心里那份禅定和欣喜,瞬间变得沧桑而又美丽。村口有棵千年银杏,名曰“银杏宫”。当地人将银杏叫做“白果树”,方言中“白果”,就是“北归”。南渡的遗民,走到哪里就把银杏栽种在哪里。梦里,中原永远是游子精神的归依。
在村委会处,有一棵千年紫薇,凝视着这千年的紫薇不禁浮想往昔的悲欢离合,只是没有人知道遗留下的历史,有着怎样寂寞地沉淀?所承载的只是这一方沉默的土地,虽然生命始终远离天空,虽然它会被记忆深埋。今天,当悠长的流水声瞬间穿过我心房时,我才知道这是一种沉迷的爱!延着这种沉迷的爱而行,随处可以感受历史的沧桑,但这并不是沉重的,而是淡淡的、温暖的。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投缘,便在第一瞬间定格了。在未去之前,我便打电话预定了“官厅人家”客栈的标间客房,它是整个庆源惟一一家拥有标间客房的客栈。该客栈坐落在清光绪年间任翰林大学士的詹养纯的“大史第”旁边,老板詹伟东为詹养纯的后代世孙,为人谦和、质朴。我们在村口的停车场处等待,不一会儿便来了客栈的家人带领我们绕过曲曲折折的小路,抵达那温暖之地。在客栈里,顷刻像似回到了自己亲人的家中,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几岁孩童都过来与我们寒暄、问好、倒茶。老板忙着为我们做饭烧菜,他的厨艺不错,像什么红烧荷包红鲤鱼自不在话下,还有土鸡炖香菇(此道菜需上午提前预订,因为要用砂罐慢慢从早上熬至晚上,才能够入味)、辣子爆鱼,每道菜都别有特色。不过我最喜欢吃的还有从山涧现采摘回来的竹笋,特别的鲜、嫩、爽口。在这里我们吃到的菜都是他们自己种养的,干净、健康,没有任何污染。
入夜,坐在客栈的院子里,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喝着婺源的绿茶,那份闲情雅致,那份纯美的心境是无法言语的。处处是蛙声、鸟叫声,真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婺源”之怡情啊!
这里,许多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有谁探知那古宅里的破落?或许,那份灵性一直在指引着我。官厅人家的老宅是我无意间走进的,那里绝对是摄影的最佳场景,里边都是清朝年间遗留下来的古建筑,雕梁画凤,木门古墙,斑痕迹迹,幽深破落,随处可以窥视岁月遗留下的痕迹。院子前有棵罗汉松,老枝扎结,树叶扶疏间,透出一份宁静。跨过门栏,一些碎瓦撒落其间,看来是许久无人进来了。行至后厅,突然有一缕明亮纯净的光,从屋顶射入,幽幽的,光线在梁,柱和雕花的木窗棂间穿行,恍惚间像回到过去,那昔日的点点滴滴像一部老式的投影机一样,瞬间在我眼前放映。随即越变越淡,终于溶化在光影里,最后只留下一抹遥远的哀怨。
你可知,一朵花在身边开放,一个人从身边走过,是什么样的心绪?此时,那小小的洁白的风车花正在风中微笑,在官厅人家老宅的残横断壁上一直蔓延,蔓延。信手拈花,那花香幽幽的向我袭来,将我包围在馨香里,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风车花,伫立在花下,久久不愿离去。
真想与一位有着纯真笑容的男子,永生永世一起生活在这个静谧的小村庄,远离尘世喧嚣,人间的繁杂,世俗的诋媚。可是这世间的男子又有谁愿意为我弃了这纷繁的红尘?又有谁愿意与我朝朝暮暮呢?曾经,为了梦想那些远离的身影,终于可以落幕了。一年来行走的足迹,凄迷的心绪,不再为昨天作别。
行走在途中,问世间,美景在何处?人心在何处?或许,那宅院深深的官厅人家老宅,自有飘远的梦。
此刻,喝着老板送的绿茶,想起了离别的那日,初雨过后的清晨,四处飘着草木的清香以及他们久久地送行于村口的身影,远远地凝视,包含了多少的期待和质朴啊?于是,彼此握在心里的手,约定待到明年花开时,再来此与之欢畅。
石城仙境
再次来到婺源,已是初冬时节,南方的小镇,红叶开始渲染,仿佛秋才开始。韵味却一直拉得很长很长,空气中,隐约能嗅到了骚动。再一次的启程,再一次的远足,只为了那牵系我一生的地方——婺源。
这个曾在内心一直萦绕着我,呼唤着我,曾盛开着我洁白的梦和游走着幻觉般恋人的地方。在这里我把心给了天涯,那个曾经天涯遥望的人影,却在彼此的转身后,随着山风早已吹散了。如今,万木萧疏,生命即将飘逝,再寻处,残红满地衰褪减,哀怨苒苒物华休啊!
即使这样,有些景致,看似凄惶,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炊烟缭绕、云雾氤氲、粉墙瓦黛、古树参天、石桥小溪、浣女孤舟,宛如世外仙境,这就是石城。
石城的美,仿佛是天地之造化,永恒之美。撒落人间,与世隔绝。这样一处美景,总能在不经意间触动我的心魄。摄者的心,永远是为美丽的事物而活着的。不肯停息的脚步,注定永远这样漂泊下去,在漂泊中寻找那份迷失的美丽。那么,就这样给自己一个借口,给自己一点时间,在季节更替中,去细数那些岁月走过的痕。
初冬的南方小镇,天空总是瓦蓝瓦蓝的。红叶早已缀满枝头,该来的一定会来,就像这温暖绚丽的色彩;该走的也必定不会停留,亦如这满地落叶。于是,都市中久违的那份宁静似乎只有栖息在这片乡村陌路上,才可以沉静下来。我总是想找些借口敷衍过去,总想着把旅行的时间攒起留给遥远的地方,好像美丽的景致都藏在山外似的。
如今,我真实地抵达这世外仙境。除了美,我再无任何言词可以抒情。我想,我的生命中曾被太多的色彩渲染。但没有一处让我如此震惊,在未来石城之前。但此刻,我是真真正正,震惊了。
如画如墨、如梦如幻的石城仙境,简直就是摄影家的天堂。寒冬消消来袭,这暖意就在这邂逅了,秋还是无声地继续着,落叶也有稍许的醉意。
从写字到行走再到摄影,我步步为营。希望自己能写出美文,行到海角,走向天堂,摄出美图。这是我一生要去做的事,无论何时不曾改变。我要用一颗美丽的心,去发觉、收藏这个世间仅有的美丽,宛如石城的秋。
石城的秋天,是最美的。它藏在江西省婺源县的大鄣乡石城程村,距离清华镇大概30多千米,公路是刚修的,路况比较好。只是,一路上盘山公路弯道多,坡度陡些。
抵达石城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小村庄里的村民们正在燃烧油茶籽,那浓浓的烟雾,你分不清是烟还是雾,在阳光的照射下,云蒸霞蔚,气象氤氲,真有一种“看夕阳如金,岁月漫长”的心境。
次日,清晨,整个小村庄还在酣睡中,我们就早早起床。去拍晨雾中的石城,地上还下着霜,白茫茫的一片。温度也极低,不过,这里已经聚满了好多的摄影爱好者。
只见那粉墙黛瓦的古民居在轻烟薄雾中,若隐若现,与傲霜红枫交相辉映,美不胜收。我们迎接初冬的第一缕晨光,等待冬日的暖阳。更奇的是,当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村庄上时,村民们也炊烟袅袅四起,大片的云雾开始弥漫开来。本来若隐若现的民居古宅,此刻完全看不见了,都被浓浓的云雾包围起来,只有那古木参天的枫叶探出云层,依然风景如画。
庆源拾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