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与世无争的阿尔山
远方期待了很久很久,梦抵达的地方不是幻觉,我确信踏上了旅程。在这之前,阿尔山只是我的一个仲夏之梦,一场幻觉,一个我只能在地图上触摸的地域之名。
那些夜里低蘼嫣然,谁为我奏起七月的欢歌?谁带我走过这一路的徘徊?于是,好想去远方再一次的放逐自己,即使知道,再也回不到正常的人生轨迹,我也愿踏上一站又一站的未知旅程。
初次听到阿尔山这个名字,就觉得它是一个与世无争,更易被人长久而眷恋一生的地方。阿尔山原名哈伦阿尔山,蒙古语意为“热的圣水”。它是一个有草原、林海、河流、湖泊、冷热泉、火山熔岩等景致所包囊的美景地带,对摄影发烧友来说更是艺术创作的天堂。阿尔山地处大兴安岭脊中段,被呼伦贝尔、锡林郭勒、科尔沁、蒙古四大草原所环抱。
有关它的美丽,这个夏天,我将与6个沈阳人和一个阿尔山的姑娘,一起去寻找、探索、证实。
出发的第一天,凌晨3点起床,整理行装,带好相机和地图。4点天已微亮,准时与大家会合,然后从沈阳出发,直奔304国道进入内蒙古自治区的第一个市——通辽。一路上有大片的向日葵迎着太阳的方向,向我们微笑着。欢声笑语,时至中午,我们就到了乌兰浩特市,下车采购露营食品后,我们继续经索伦镇直奔阿尔山方向。这是一段非常崎岖颠簸的山路,有草原、丛林、小溪,大概21时我们才行驶到一个叫“好深沟林场”的地方,这里非常的幽深,山涧的溪水特别的甘冽清澈,用它洗脸,那水冻得手指都发红,温度特别的低,完全可以做天然的冷冻室。
于是我们便在这里露营休息。第二天起床,去溪边洗脸,那溪水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氤氲水雾,犹如迷雾仙景,特别的漂亮,我赶紧抓起相机,拍下这一刻的美景。八点以后,太阳出来,那水雾也渐渐淡去,吃了简单的早餐后我们开始出发。向西北面穿越七条小溪就抵达阿尔山森林公园,大概行驶了40千米。这段路非常不好走,不过沿途的风景非常绝美,万山叠翠,碧波潋滟,野花遍地。
这是一个值得多停留的地方,沿路可见大片的火山口地貌,爬到山巅可观看到天池,天池的水碧波荡漾,樟松林溢绿流翠,还有玫瑰峰姿态万千,石塘林幽深恬静,杜鹃湖波光粼粼,但杜鹃早已寻不到痕迹,因这已是仲夏,据说《夜宴》在此取过景。
下午,我们进入阿尔山市,它是中国最小的城市,市区人口不过七八千。作为中国最小的城市,阿尔山的确没有让人失望,街上少有行人,偶尔经过几个都是游客。市区只有一条主路,阿尔山的标志性建筑和广场都在这条路上。房屋建筑都是欧式风格,虽不宏伟,却也有些童话般的意境。
第三日,我们从阿尔山出发,路过五里泉,它被誉为“圣水奇泉”,这泉水清澈甘醇,可以自带瓶装走,不收钱。然后继续上路,不远处就是一大片油菜花和麦田,七月的油菜花煞是好看,有樟松和劲草陪衬,美得甚过青海湖的油菜花,真是不枉此行,强烈推荐这一沿路的风景。因为下一站我们要去美轮美奂的呼伦湖。
云朵下的甘珠尔庙
从阿尔山出发往西北面行驶,路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延伸,草丛上浮着轻纱一样的雾,而远方的山峦还在雾中酣睡。铅灰色的云朵渐渐遮住了地平线,呈不同形状的高低错落,一直蔓延到天边。这灰黑的云朵连着延绵起伏的沙丘、遍地的野花、青葱的麦田、明媚的油菜,错落有序地分布在我们眼前,那景致勾勒出一幅视觉盛宴,充斥着我们的眼球。这美荡起了我们沉睡的心灵,包揽了一生的澎湃,原来在路上的感觉竟是这样的绝美。
我们跟着云朵走,云朵跟着风儿飘,唱起那“天苍苍,野茫茫”的敕勒歌,在草原最美的七月里,我们一行八人,两车,正式进入呼伦贝尔的腹地。
辽阔的草原,我们从一个目的地到下一个目的地往往要走上四五个小时。一路上空旷寂寥,荒无人迹,除了云的影子,一望无际的草原,偶尔零星散布的敖包,还有那放羊的牧民,几乎见不到其他人。这苍穹的寂寥,是神灵净化了彼此的心灵,又像长满了自由,无处不在。我试着用镜头去捕捉这仲夏里一抹淡淡的忧伤。
风一阵一阵地从我脸上拂过,有青草的气息,有塞外边疆的凄厉,无穷无尽的苍穹,随着这一阵风的吹过,云层渐渐淡去了,露出了蔚蓝的天空,我们也随之行驶到一个叫新巴尔虎左旗阿木古郎镇的地方。
新巴尔虎左旗地处大兴安岭北麓,呼伦贝尔市西南端,毗邻两国(蒙古国和俄罗斯)一盟四旗市。新左旗有着悠久的文化和灿烂的历史。据说,早在一万年前,著名的“扎赉诺尔人”,就在这里生存了,他们创造了呼伦贝尔的原始文化。以后的东胡、匈奴、鲜卑拓拔、蒙古等游牧民族也创造和留下了优秀的文化遗传。巴尔虎是蒙古族中最古老的游牧部落之一,关于巴尔虎的文字记载最少见于唐朝。巴尔虎蒙古人定居呼伦贝尔已有270多年的历史。
中午我们在阿木古郎镇吃过午饭后,就直奔呼伦贝尔草最大的喇嘛寺庙——甘珠尔庙。它距新巴尔虎左旗所在地阿木古郎镇西北处有20千米。甘珠尔庙建筑风格以中原、蒙古、西藏3种风格为一体,反映了3种文化的巧妙融合。庙中主供释迦牟尼、官布、扎木苏伦等佛像,因寺内收藏着藏蒙文的《甘珠尔经》,故人们就称其为甘珠尔庙,它又称为寿宁寺,始建于1773年,1785年清乾隆御笔赐号授匾为“寿宁寺”。
我们去时,寺庙正在重修,四处凌乱不堪,但也窥视出昔日的气势辉煌与磅礴,给人一种沧桑与凝重的意味。此时,云天初开,那白云如莲花般一朵一朵盛开在甘珠尔庙的上空,大金瓦殿的金顶在远方泛着细碎的金光,陪衬着蔚蓝的天际,那洁白的哈达,彩色的经幡在冽风中飘扬,虔诚无处不在,诉说着一个个生命的轮回与解脱。“若欲求佛但求心,只这心心心是佛”,心里低念达摩祖师的这几句偈子,突然看清了自己的过去、现在、将来。或许太刻意感知一种存在了,或许是缘木求鱼的执拗。一阵沉默,我的思绪又被佛塔檐角处传来的铎铃声带入了莲花盛世、佛语无限的空灵净地。
多少虔诚无需说起,原来净土就近在咫尺。
呼伦湖,草原上最后的一抹爱恋
七月的草原,蓝天白云、牛羊成群、繁花璀璨、芳草萋萋、蒙古包、勒勒车,好一个塞外边疆的美景,构成了一幅幅绝妙的风景画。人若身在其中,就犹如画中人。
有人说,不到呼伦贝尔就等于没有去过内蒙古,没有到过呼伦湖就等于没有去过呼伦贝尔,而夏天是呼伦湖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从甘珠尔庙出发,车沿着广袤无垠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路飞驰,傍晚的风非常大,吹得人的皮肤有些生痛,气温也急剧下降,每个人都赶紧找出厚衣穿上,抵御这一刻的寒冷。急风吹着劲草,荒凉疮痍,大自然的凛冽,生生展现在我们的眼前。这一刻,我们终于抵达了今夜要露营的目的地——呼伦湖。
蓝幽幽的一片湖水,静如处子般躺在大草原上,野花苍劲如繁星铺满湖畔。此刻云霞满天,突见有一束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直射下来,好美的瞬间,好美的一束阳光的倾洒,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深邃。赶紧拿出相机,把这一束光的幽深安放在相机里。不可错过的一定不能错过,如人与人之间,停留片刻的美好,源于瞬间身上闪现的光芒,彼此照耀、温暖。当光芒散去,却是各自的清冷,要明白人与物是相通的。每一次情感的释放,是因为遇见了美好的事物,知道不能与之长存,心生黯然、疼痛,只好用一些看似永恒的东西来收藏。
回忆的行走,被无数次的掠走,而此刻抵达呼伦湖,它让我安宁,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侵蚀着我。有时不太爱说话,躲在角落里写字、回忆,玩弄着相机,仿佛我是一个不善与人亲近的女子,与物的对持,仿佛更长久些,而这一刻我不知道把自己安放在何处?风吹得那样凛冽,湖上瞬间腾起一道道银波细浪,有着一种未经雕琢的质朴和粗犷的自然美。
整个呼伦湖畔,除了我们这八个不速之客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的影子。夕阳久久的拉长了我的身影,此情此景,实在令人陶醉,忘却人间一切忧愁,这一湖碧水将给我留下一生难忘的记忆。
相关资料介绍:呼伦湖也称达赉湖,是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也是内蒙古第一大湖。呼伦湖和贝尔湖被称为姊妹湖,是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象征。
抵达呼伦湖畔时,那阿尔山姑娘——哈伦,在呼伦湖畔纵情欢呼着、跳跃着,映着夕阳绚灿的余光,我抓拍到她腾空飞跃的身影,这是一张很满意的人像。
于是,大伙就在湖畔安扎露营了,等待第二天看水上日出。
绚灿的落日晚霞,慢慢地隐退,由于此地快接近中国的最北端漠河,昼长夜短,即使21时了,天边也还能看见一抹暗蓝的光,久久不肯消散。日落之后,视线不再有焦点,那远方的深邃似要把魂魄吸入,不敢再多看一眼。大家便早早睡下,因为第二天凌晨四点,就要起床看日出。
身子疲惫不堪,但夜里如寒冰刺骨,根本无法入睡,看着天上的繁星,倾听天与地的对话,知道此刻的寂寥与苍茫,而风吹过的痕迹,是触摸不到的。
等待与时间总是抗衡的。次日,云霞绚灿,阳光迷雾,一轮红日相映银鳞里,看这湖面上缓缓升起的日出,你会觉得这是重生之光。沐浴着和煦的暖阳,七月合欢,在彼幽幽,唯此长存。我想,这令人失落而心跳的日出一生能够看一次就好了。
沿着如黄金海岸般的呼伦湖畔行走,你会忘了这是身在画中还是影中。你会感到这片净土对久居都市的人来讲,具有何等的吸引力。这种幻觉的转换,让人的心灵,持久而又迷醉心魂。我试图在阳光下,伸出手,抓住。原来是一抹影,退不去的依恋。
再见,呼伦湖。
北国边城——满洲里
越往北走,天越蓝,那种蓝,纯净清透,干裂无望。已经不记得这是在草原上奔走的第几天了,眼球包揽了太多的美色,为之欢呼动容的心,早已沉静下来。我想我是醉倒了,被无边无际的草原风光醉倒了。开始在车窗里昏睡、迷沉,手机长时间没有信号,一种来自心底的倾诉似要抵达另一个口岸。
满洲里,一个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历史之城,想当年,成吉思汗登上政治舞台,一统蒙古草原时,又打回了呼伦贝尔,满洲里就是他纵马驰骋的战场之一。回顾历史,这美如画卷般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传承了多少远古文明的扎赉诺尔文化。
今天,走近这塞外边城——满洲里,历史不在回顾,却是另一种风情的渲染。放眼望去,满大街,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欧式建筑屹立在北国边陲。这个素有“北疆明珠”之称的百年历史口岸城市,是我国最大的陆路口岸。因1901年东清铁路的修建而得名,俄语为“满洲里亚”,音译成汉语变成了“满洲里”。原称“霍勒津布拉格”,蒙语意为“旺盛的泉水”。
从20世纪苏联红军打响的欧洲战场支援太平洋战场的第一枪起,到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时期,满洲里给予了我太多的想象,有关它的印象,最初的记忆来自中学时代的历史课本。
如今我真正触摸了这个异域风情的国门口岸城市,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是俄罗斯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你会忘了,身在何处,恍如域外。
这只是一段匆匆的旅程,只停留了片刻,在市区逗留了几圈,吃了俄罗斯大餐,去了庄严巍峨的国门,在国门口见到了当年毛泽东主席访问苏联时乘坐的火车,这也是他第一次走出国门,也是唯一的一次。
有关历史的回顾,如浮光掠影般写上心头,这个北国小城,在蔚蓝的天空下,喧哗、流逝。那份短暂、停伫的心,统统都收藏在影像里。
敖包相会处——金帐汗
从满洲里出发,经呼伦贝尔市,跃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边的大草原,像绿色的大地毯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自然而然的与天相连。湛蓝的天和碧绿的草连成一体,煞是美观,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啊!
俯视着这北方大草原广袤的土地,我在寻找,河水流淌而过的敖包;我在聆听,敖包山下吟唱至今的长调。这是草原上第一种生命的形态,写满了蒙古人的心灵史。千年之后,这长调依然清声远扬,相对漫长的时间与漫无边际的空间而言,能使人感受到在千年的岁月间,亘古不变的还是历史,阅尽辉煌和沧桑的是这历史中活生生的角色。
一个世纪以前,饱受战乱之苦的布里亚特人历尽艰辛迁徙到呼伦贝尔。那段回迁的历史是布里亚特老人讲述给后人的故事,印证着家族的悲欢与离合。苦难已逝,此刻敖包山下的蒙古后人,正在宁静的草原上准备奶茶,在太阳升起的时刻,将要祭奠那保佑部族生生不息的灵魂。
寻着这悠扬的历史,我们终于进入了美誉为千回百转的“天下第一曲水”的莫日格勒河畔。这里就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腹地——金帐汗蒙古部落。
金帐汗蒙古部落位于陈巴尔虎旗境内,是中外驰名的天然牧场。中国历史上许多北方游牧民族都曾在这里游牧,繁衍生息过。
12世纪末至13世纪初,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曾在这里秣马厉兵,与各部落争雄,最终占据了呼伦贝尔草原。他们说,如今的金帐汗蒙古部落的布局,就是当年成吉思汗的缩影和再现。这也是许多有关草原影视剧的拍摄之地。
关于敖包和蒙古人,仿佛是来自天与地之间的一道暗影,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